第八章、棘手問題
婆婆又勸解,說一個女人家,再有本事再有錢,也需要男人的肩膀靠靠。
我說不需要。
婆婆說,你別把話說的太早。
我無言以對。
婆婆又講,她不會拖累我,等梅梅大學畢業了,她就去找馮偉,說養兒防老,他馮偉不能不管她。還講梅梅上大學,他當哥的馮偉必須管。
我就問婆婆,是不是不想讓我在馮家待了。
婆婆說她是不想連累我,是他們馮家對不起我。說完出去了。
我本要說馮偉給的十萬,卻覺得那錢很臟沒有開口。
我離婚的事,我想我不說,村子裏的人也不會知道。
可是那天我跟李姐去別人家大棚幹活掙錢。李姐訓我,真是個傻女人,說離就離了。
我說早離早解脫。又問她,她怎麼知道。
李姐卻講,李哥說他看到馮偉了,現在可牛氣了,靠着那個有錢女人,開始包工程,干安裝門窗的活兒。
我聽了不信的揺頭。
李姐就問我去省城看到李大哥他們蓋的那幢高層了嗎?馬上就完工了,是馮偉領一伙人在安裝門窗。
我聽了笑,他馮偉一個電焊工,會幹其它活。
李姐搗我一把說,你呀,還是有文化的人,我一個大老粗都知道,現在這社會,有錢啥事兒都能幹成。
又說何況馮偉相好的那個女人,開旅館,開美容院,那種人不可小瞧,頭頭腦腦,雜七雜八的人認識的多了。
我想那種不乾不淨的女人,還能認識有權的,不可思議。搖頭以示不信。
李姐又訓我,說如果是她,知道馮偉攀了個富婆,一定要房要車,還要一筆錢才肯罷休。
我說我想噁心。
李姐懟我,說等我逼得走頭無路的時候就知道錢好了。
我說我不會有那一天!
這幾天是大棚黃瓜上市的季節,大早上村民就把成熟的黃瓜摘好,裝框等以前的胡老闆來收。
胡老闆大高個,濃眉大眼,四方臉,嘴大聲音也大,自從村上建了這個大棚,他就收購種殖的蔬菜外銷。
做人做事很誠信,從不在秤上動手腳,也從不拖貨款,當場結算。
所以村民的意識就是自己只管種菜,不擔心菜沒人要。
當今天等到以前收點時間過了一小時,還不見胡老闆出現,大棚村民如熱鍋上的螞蟻,議論紛紛,說胡老闆不講信用,不來收,也不吭一聲。
這一刻村民忘了胡老闆以前的所有好,怨聲載道。
我也急呀!這可怎麼辦?
我大了膽子給胡老闆打電話,第一次打通無人接。這無人接,我的心裏怦怦跳,猶豫再打不打。
可是不打,這村民的二三十筐黃瓜怎麼辦?
我再次大了膽子打,通了。我問是胡老闆嗎?對方半天才回應,說她是胡老闆媳婦,胡老闆突發心臟病走了。
“怎麼會這樣!”我的叫喊聲村民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李姐見我拿電話的手抖着,問我出什麼事兒了?
我說胡老闆突發心臟病走了。
頓時議論紛紛的女人們安靜下來,個個皺上個臉,一副茫然的表情。
李姐說這可怎麼辦?咱們的男人都在外。
我現在沒有男人,我以後的生活,我的擔起家的大梁,並且前段曰子,在省城賣個幾天水果,多少懂一點。
“今天的黃瓜,我和李姐開車拉市裡賣!”
人群又咋開了鍋,有人問:許艷你行嗎?許艷你多少錢收?是現錢嗎?
我說讓我試試,胡老闆收多少錢,我就多少錢,今兒給不了大夥現錢,回來給大夥行不。
大部分人說行,少部分人不吭氣。
李姐覺得我也是為大家好,氣的吼:“許艷為我們解了後顧之憂,還愣什麼?過秤。”
人群開始行動,我給大家記賬,誰誰誰多少斤。一一記賬,一一過秤,筐筐裝車。
懷河村地處城鄉結合部,進城開車就十幾分鐘時間。
開三輪車去市裏的路上,坐在我一旁的李姐叨叨,這可二十幾筐,能賣掉嗎?
我說零賣保證賣不完,咱們去蔬菜巿場批發批了。
李姐笑着問我,我懂嗎?
我說試試!
她氣的瞪我,這可是幾千塊錢的貨,能試試嗎?萬一賣不出去咋辦?
我說怎麼賣不出去,胡老闆也是收購價,人家還開車上棚收,照樣掙錢。
李姐爭辯,人家胡老闆干好多年了,有經驗,有客戶。
我說一回生二回熟,幹上一段日子,不就在市場混熟了。說不定幹起來,我們也可以當老闆。
李姐睨一眼,說我像當家的女人的潑辣樣。
我心裏卻在嘀咕,都是馮偉那個王八蛋逼的。
進批發市場時,人家還收費三元。
李姐嘀咕進個門也收費,搶錢呢!
我笑這是城市,這是正規的市場,不是農村。
望着這個佔地上千畝,車來車往,生意紅火的市場,我信心百倍的開車進去。
市場好大,有三個大棚,批發蔬菜的車一溜樣擺開,有整車的韭菜、青菜、辣椒、西紅柿、小油菜等等,人聲鼎沸,場面火熱,交談的、付錢的、裝貨上車的,不亦樂乎。
為了找到停車的地兒,我去找地兒,讓李姐守着車。
從大棚這頭到那頭,批髮菜的車一個連一個,有卡車、有四輪車,前後呼應。
而中間二三十米的通道,人騎三輪車,電動三輪車,來的來,走的走,絡驛不絕。
剛好一個批發包菜的商戶要走。我走過去套近乎,問我可不可以在這兒擺。
人家一看我是生人,說這是他的攤位,他要走了,給二十元。
我聽了問這兒還收費呀!
人家瞪我一眼,要不要,不要他就讓給別人了。
我正在猶豫,一個拉一車西紅柿的人開電動三輪車過來,問那人走嗎?地方他要。
一看這架勢,我大聲說我要,掏出二十元給了那人。
停停走走車終於開過來了,我和李姐剛揭了車上蓋的塑料布,就有一推三輪車的小媳婦問黃瓜多少錢。
我說一斤兩塊,李姐搗我,就按收購價賣呀!
我小聲說,今天第一天,就當來熟悉市場學經驗。
那媳婦說她要四筐。
從車上抬筐下來,這才發現沒拉秤。
我給了二十元錢的大哥正要走,我求他,他的秤借我用用。
他說用可以,得十元租金。
我氣的罵,你這人咋這樣,見什麼都要錢。
他不理我,扳起車板,我以為他要走,說行給你十元。
他沖我笑一下,把秤推過來。
我過秤的時候,問他怎麼還不走。
他說你有這個嗎?說著從口袋中掏出計算器。
我的臉一下紅了,說我有紙和筆。
他笑了笑沒吭氣。看我稱秤時的笨樣,他教我和李姐。邊教邊還問我是不是第一次干這個。
李姐應是是是。
我怕欠他人情,讓他去逛。
他居然開玩笑,說怕他逛回來,人也不見了,秤也不見了。說完還哈哈笑。
我不理他,收那個小媳婦的錢。
那小媳婦推上車走時,還問我明天來不來。
一聽這笫一秤就有回頭客,我高興的說來來。
她又誇我,說我的黃瓜新鮮,還便宜,拉了她也能掙錢。
我高興的點頭如搗蒜目送她走。
一回頭,見那人望我的眼神,我的臉紅了不知說什麼?
人家倒無所謂,問我多少錢收的,我說兩塊錢一斤。他聽了就訓上了,說我是不腦子有問題,兩元收的,兩元賣。
我說自己種的。
他聽了瞪眼說,你自己種的我知道,但別人收走,你是不在家這會坐着歇着或者干其他事。
他說的還真在理,我撅嘴點頭。
李姐也埋怨,說我不聽她的,不知咋想的。
我說第一天嘛!拉個老顧客。
那人聽了笑,說這是批發市場,你今兒賣這個,明兒賣那個,這兒的小商販來自本市六七個早市,多着呢!
剛好一個小伙問黃瓜咋批發,那人搶先一句,兩塊五一斤,自己大棚的,剛摘的。
那小伙痛快,說要八筐。
過完秤,那人幫商販小伙搬筐時問人家,在那兒賣,一早可以賣八筐。
商販小伙實在,說在某某早市,那個早市人流量特別大,賣東西靠走量,只要出攤,有的錢掙。
驚的我和李姐互望遞眼色。
那人剛要自誇一番,又有兩個商販要黃瓜。兩人要走十二筐。
車上還剩三筐,我收拾車箱的東西,李姐就和那人聊着。
李姐問那人叫啥?孩子多大了?
那人回答,他叫任鵬,沒孩子。
李姐就說騙她,那人笑,他真的沒孩子,剛結婚就離婚了,今年三十。
李姐又問不想找呀?
那人說,傷過一次就不想結婚了?
剛好又來一個要黃瓜的,人家要兩筐。我一聽這要走兩筐,還剩一筐咋辦,犯上難了。
那人就給商販講,如果三筐都要,本兩塊五一斤,現兩塊二一斤,市場一斤四塊有的錢掙。
商販一聽划算,痛快的答應了。
這下發愁的二十五筐黃瓜終於發完了。幫那人抬上秤,我付他十元錢。
他不接,笑着說是開玩笑的,還把先前的貳拾元塞我手裏,開上車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