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撞南牆

第四章:撞南牆

羅阮飛快地上樓把行李放到宿舍。

宿舍是兩人間的,兩室一廳,但是她沒有室友,上一個室友走的時候把宿舍打掃得很乾凈,她沒有多費力氣就把宿舍整理了。

等到她下樓時,溫耐久還在陽台上。

羅阮跑到操場,邁着小碎步移到公寓樓下,隔着操場的圍欄,她仰頭望着溫耐久。

陽台上的男人正在給鸚鵡餵食,小小的雞尾鸚鵡,白色羽毛,豎立在腦袋上的頂冠,正張嘴叫得歡快。

“主人——主人——”

溫耐久歪頭目光移到這邊來,羅阮猛地扭頭,裝模作樣跑起來。

跑了幾步她想自己就這麼膽小啊,連目光都不敢和他對視!

雖然溫耐久並不是看她……

羅阮慢慢轉身,抬手握拳沿着跑道跑了起來。夜空暗沉的星碎,冷風呼呼吹在臉上,可她也不覺得冷,只感覺心砰砰的跳,臉頰也熱騰騰的。

她最少有九次來來回回經過溫耐久的樓下。

羅阮跑的實在是沒力氣了,氣喘吁吁從欄杆的小門出去,小門正對着公寓的正門,前面是小花壇,種着綠色景觀樹木。

羅阮屁股剛坐在花壇邊沿,陽台上的鸚鵡撲撲展翅,張着嘴叫:“是誰——”

“是誰——是誰——”

羅阮腳一歪,突然有一種做賊心虛地感覺,難……難道被發現了?

“是誰——是誰——”

鸚鵡叫更歡快了,羅阮起身蹲下,往裏面移了移,借綠色植物遮住身體,她躲在角落欲哭無淚,小鸚鵡啊,你能不能別叫了。

她不就是偷偷看男神嘛,還被鸚鵡發現了。

隔壁的落地窗拉開,林教授從裏面走出來,笑呵呵看着鸚鵡:“是誰是誰——是你林教授我啊!”

溫耐久嗤的一聲笑了:“林教授,別嚇唬它。”

鸚鵡跟着學:“別嚇唬我——別嚇唬我——”

林教授拍拍快蹦得飛起來的鸚鵡:“哎呀,膽子這麼小怎麼做溫先生的愛寵啊?”

樓下的羅阮自然也聽見聲音了,好像……自作多情了,她兀自紅了臉。

溫耐久給鸚鵡餵了點食,突然問:“周末的學術交流會您去么?”

林教授笑了笑,捋捋鸚鵡的白羽毛:”你替我去就行了。”

溫耐久垂眼:“老師……”

溫耐久這個周要去開學術交流會啊,羅阮窺聽得太認真,腳麻了也沒感覺,等她站起來活動活動時,身體沒着重心,竟一不小心栽進花壇里了,手本能捏着細細的樹枝,樹枝扎手,她失聲痛叫:“啊——”

溫耐久頓了頓,和林教授同時往下看,連鸚鵡也撲撲翅膀想飛起來往下看。

氣氛一時間很怪異的靜默起來。

羅阮灰頭土臉從花壇里爬起來,看都不敢看溫耐久的方向,夾着尾巴飛快跑遠。同時,她的心情很是灰敗。

樓下踉蹌跑遠的粉色身影,漸行漸遠,溫耐久若有所思收回視線,拍了一下跳得歡快的鸚鵡:“睡覺!”

鸚鵡怏了,嗡嗡道,“睡覺——睡覺——”

林教授見天色不早了,伸手拍拍溫耐久的肩膀:“早點睡。”

溫耐久“嗯”了一聲,又道:“謝謝您。”

林教授望着溫耐久進去的身影,搖頭笑了笑,嗬,這孩子。

固執又彆扭。

——

羅阮覺得自己太丟臉了。

某人連滾帶爬回到宿舍,床上只墊了一層棉絮,她不管不顧捂臉趴在上面,恨不得與床合為一體,再也不要拿這張臉跟溫耐久說話了。

丟人!

也不知溫耐久認沒認出來?啊啊啊,真是太丟人了。

不知趴了多久,羅阮才平靜接受自己又丟臉的事實。

她鋪好床,把行李箱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洗浴用品放在衛生間,整理床鋪和衣服。

容溫的宿舍條件也很不錯,寬敞明亮,比當時在醫院裏實習時候的條件不知好了幾百倍。

其實羅阮想,要不是何昕雲,她怎麼可能進容溫,怎麼可能有機會和溫耐久同桌吃飯。

想到同桌吃飯,她突然很嫌棄自己的長相,為什麼溫耐久一點都不記得她?

然後,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眉目清秀,眼瞳清澈,粉妝未施的皮膚白凈柔軟。沒有勾人魂魄的眼眸,沒有動人心弦的笑容,沒有性感的烈焰紅唇,沒有吹彈可破的肌膚,自己果然還是太嫩了啊……

羅阮軍心士氣散敗……

過了幾秒她使勁捏臉,力道猛,頓時疼得齜牙咧嘴,臉也起了紅印,她看着鏡子裏的人,目光堅定。絕對不能漲他人勢氣,滅自己威風。

勢必要撞倒南牆。

撞南牆!

再撞!

繼續撞!

第二天,羅阮精神抖擻去醫務室上崗,昨天王子違帶她了解了醫務室的人員和結構。醫務室共三名男兩名女醫生,四名女護士,全都是經過唇語和手勢培訓的專業人員。

溫耐久不久前和林教授商議要不要往醫務室招人,林教授後腳在何昕雲面前隨口一說,所以才有羅阮來學院應聘一事。

護士古雨昨天見過羅阮一面,她正給發燒的孩子配藥,見羅阮小心翼翼走進來,她笑着打招呼:“嗨,新同事!你好呀,我是古雨。”

羅阮看着她靦腆微笑:“你好,我叫羅阮。”

古雨比羅阮大幾歲,談不上漂亮,但眉目清秀,很耐看。

兩人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后,羅阮就先開始熟悉下工作環境。配藥房很大,裏面的藥味讓羅阮感到熟悉。

古雨站在櫃枱後面,拿着注射器,熟練配藥,桌上的小收納盒裏放着大藥瓶和若干小藥瓶。

她指指手上的葯,問:“你上過實戰吧?”

羅阮一愣,快速回道:“上過。”

“你別緊張。”古雨撲哧笑笑,“我不是考你,你幫我去給這個——7號小朋友輸液,今天醫務室人少,我要去那邊拿葯。”

想到什麼,古雨說:“對了羅護士,他……”

古雨指指耳朵,指是個失聰兒童,羅阮馬上瞭然,點頭應下:“好。”

等古雨配完葯,羅阮端着盒子去輸液室,藍膠椅子上坐了好幾個輸液的小朋友,她剛準備叫號,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裏是聾啞學院,不是醫院。

羅阮想着誰是七號,目光環視一群學生,視線觸到桌上的記錄本,又看了看學生手臂貼着號碼牌,瞬間明白了。

羅阮走到角落的病床,躺着一個小男孩,額頭敷着退燒貼,小臉發熱紅通通的,呼吸深重。

她把吊瓶掛好,還是不放心看了看他的手臂,確定是七號。

許是因為她掀開被子有了動靜,男孩幽幽睜開眼,眼裏有血絲,他哭着嗓子道:“姐姐,我的頭好疼……”

有些人先天性的耳聾既聽不見也不會說話,而後天性的耳聾,是能說話的。

不過是才十二三歲惹人疼愛的小孩子,羅阮輕手輕腳探探他的額頭,很燙。她把盒子擱在一旁,比劃幾個手勢:“你乖乖閉上眼睡一覺,等你醒來頭就不難受了。”

男孩猶豫幾秒,把手遞給羅阮,輕輕閉上眼。

羅阮熟練給他繫上彈力繩,找到青筋消毒,插針。

男孩皺了皺眉頭睜開眼,羅阮已經貼上膠布,笑着比劃:“疼不疼?”

男孩搖頭:“不疼。”

“夏樂真棒,小男子漢。”羅阮笑了笑,“睡覺吧,姐姐守在這裏。”

葯起了效果,小孩子緩緩閉上眼,睡著了。

羅阮的工作很輕鬆,要不是待在輸液室,輸液拔針,拔針輸液,就是在配藥房配藥,然後……她發現自己好幾天沒見到溫耐久了,只有晚上沿着操場跑幾圈時,偷偷瞟幾眼溫耐久在陽台上的身影。

但是她不敢太明目張胆,只好隔得遠遠,只能依稀看一看他的輪廓影子。

羅阮很悵然,她何時才能和男神近距離接觸啊。

如往常一樣,羅阮和古雨一起去食堂吃飯。

羅阮喜歡吃魚,食堂掌勺大叔做的魚味道很好,她一連吃了好幾天也不覺得膩。

但羅阮吃一口飯,時不時抬頭環視整個食堂,學院有學生食堂和教工食堂,她們在教工食堂吃飯。

她咬着筷子垂頭,好幾天都沒在食堂看到溫耐久,難不成他在學生食堂吃飯?

對面的古雨又一次察覺到羅阮吃飯心不在焉,她終於忍不住了,好奇地問:“小阮,你到底在看什麼?”

“啊。”羅阮慌忙看她:“沒看什麼。”

古雨笑了笑,湊近她神秘兮兮地問:“哎……說真話,你是不是為了某個人而來的?”

羅阮心一驚,她……她表現得很明顯?和她才同事幾天的古雨就看出來了?

古雨看她像吞蒼蠅的表情,頓時哈哈大笑:“你造嗎?你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她頓了頓,捏着嗓音用怪音模仿:“你臉上寫着我的男神在哪裏?到底在哪裏啊?快粗來粗來!”

羅阮突然就面紅耳赤:“我、我沒有。”

“哎呀,小丫頭片子臉都紅了還矢口否認。”

聽她打趣,羅阮臉更紅了,埋頭吃飯:“我吃飯……”

古雨樂了一會收起笑容:“話說那人是誰,我認識嗎?要不要幫你牽牽線搭搭橋?”

羅阮吃了一口飯,搖頭:“小雨,你幫不了我的。”

和羅阮相處這幾天,古雨真心覺得她蠢萌蠢萌啊,她忍不住打趣:“你不說我怎麼幫不了你?”

羅阮輕輕垂眼,心底突然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念頭,她抬頭目光直直看她:“是溫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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