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今生
不知是否真的會有‘前世今生’。
比如,一個人上輩子十分喜歡紅色,這輩子依舊喜歡紅色。比如上輩子愛一個人,這輩子依舊一往情深。
城市金融中心牽頭的幾棟大廈,帶着直衝雲霄的勢頭佇立在城市的最中心。
就連站在門前的保安都穿着筆挺的西裝,帶上墨鏡板著臉背手跨立,氣勢不輸影視劇中雷厲風行反應機敏的保鏢。
叫那些想要進入大廈的閑人望而卻步。
在這幾座大廈中,其中一座記在蕭氏名下的,是金融中心裏造價最高的大廈,蕭氏為之斥資五十億。
所以,即便是這裏的保安,都會叫人覺得與眾不同。
雲集於此的,更是這座城市的佼佼者。
一樓正門的十八根理石柱擎着大廈的莊嚴與孤傲,沉穩與不凡。
電梯口剛好下來一個雙腿修長的男人。器宇軒昂瞵視昂藏。他漠視一切,心裏除了那些必要的數數據,就只剩下一個女人。
跟在身旁的人說到:“蕭總,瑞麟負責人回話,他們最低只能接受八個百分點。”
“你不用跟了,離綰會從中斡旋。”
他雖沒有笑意,但每每說到這個女人的名字時,他的眼角眉梢都會生出掩蓋不住的喜悅。
大概是因為他的心裏一直被那抹顯眼的紅色籠罩,炙熱的紅唇和彎月似的笑眼,她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盤旋在他的心頭久久不肯散卻。
離綰,那個他最沒辦法,卻又離不開的女人。
她總喜歡穿着火焰一般的紅裙子,鋒利的紅色高跟鞋,踩着男人的心一步步朝前走。
多少人為之痴迷,她卻悄如鬼魅一般來去無影,勾的人心酥癢難耐。
此刻她正按照他的意願,從一輛紅色跑車裏鑽出來,把鑰匙扔給門口的服務生泊車,自己踩着柔軟的地毯朝里走。
纖細的手臂繞過後頸將烏黑的長發撩到一側,修長的雙腿晃過所有男人的眼睛,所到之處盡帶着馥郁的梨子香。
包廂門前的服務生推開門:“離小姐請進。”
裏面幾個闊太一個手上夾着煙一個半依在椅背上,還有一個見到離綰到了忙起身相迎:“今天是怎麼了?來得這樣遲?”
“陳太太最近氣色真好,看來陳公子經手的項目做的都不錯。”離綰笑着寒暄,雖然身份不同,但絲毫沒有怯懦,熟絡的擺手叫過服務生:“酒單。”
陳太太主動帶着離綰介紹:“這位是錦年高董事長的高太太,這位是瑞麟徐總的徐太太。”
她說‘瑞麟’兩個字的時候,眼神意會着離綰,離綰當即明白伸手和二位握手:“陳太太組的局果然都是大人物,像我這樣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下次再邀請我我可都不敢來了。”
“你也不算簡單,綰會所的最大股東可是你,借你寶地,哪有不叫你一起來的道理?”
離綰微笑看着另外兩個並不睜眼瞧她的人,尤其是瑞麟的那位徐太太。
像這樣身份差不多相對要好的女人時常聚在一起,而聚在一起的內容無非是辦派對美容搓麻購物一類的消遣,時而會有人像陳太太一樣介紹另外一個身份相差不是很多的人來。
大家玩着玩着就熟絡了,看似感情不錯,但都在用話‘打太極’,在心裏掂量估算彼此的價值。
若能在生意上有所助力那是最好,若是不能留在以後備用也不錯。
這便是他們‘消遣’的意義。
而‘綰會所’,就是他們的集聚地之一。
離綰叫人拿出會所僅有兩套的象牙麻將,桌面鋪着青灰色的細絨檯布,檯布的側還綉着意大利知名手工匠的名字。
陳太太自覺地坐到徐太太的對面,離綰自然而然的成了徐太太的上家,而離綰也懂事的拆聽遞牌點炮,這種高智商的放水很討人歡心。
輸了錢也毫不猶豫的把籌碼遞給對方,還一副奉陪到底的樣子。
徐太太雖看不上離綰,但她最喜歡的便是這種人傻錢多的了。打着打着便也不再對離綰板着一張臉。
即便不打算與離綰有過深的交集,拿她當個麻友也還算不錯,至少玩的暢快。
“許久不見徐太太,一出手便殺得人片甲不留。”陳太太看似無意的提起話茬。
旁邊的李太太怎麼也胡不到牌,便也不肯閑着,一副尖酸嘴臉找話奚落到:“誰說不是啊。徐太太現在是春風得意了,女兒到國外深造,兒子接手南方的生意。還打發了徐總身邊的鶯鶯燕燕,現在牌風又這樣好,想叫人不羨慕也不行啊。”
“那個賤人?”徐太太冷笑了下:“我家老徐不安分,那種女人我也是見多了,想叫她身敗名裂還不是件容易事?但凡他能像李董那樣低調一些,不把我逼得太緊,我也不至於趕緊殺絕啊。”
聽到這樣含沙射影的一句話,李太太不禁恨得牙根痒痒,扔出一個二條,咬着牙根說到:“我這也是習慣了,而且也是得不安分。”
徐太太依舊不屑一顧漠視一切,鼻尖抬得老高:“不就是你娘家現在依仗着李家,你不好撕破臉嗎?
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拿到明裡做,表面上安撫好李董,暗地裏動手弄死那女人不就得了?”
她壓低聲音用着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對李太太說:“我教你啊?分分鐘把那個女人名聲弄臭,像老徐的那個女演員一樣遭人唾罵,最後抑鬱跳樓。”
徐太太得意洋洋翹起了右手的小拇指,好似在炫耀自己的戰果一樣。離綰抬眼疑惑的看着她:“演員?不是個模特嗎?七條。”
“模特?!”徐太太瞪着眼睛遲遲不去看牌,都沒有發現綰香把她聽的七條送上門了。
最後她恍然大悟好似想起了什麼,追着離綰問:“你說的是哪個模特?”
桌上其餘兩個人似乎也對徐太太的行為感到有些驚訝,離綰更是佯裝說錯了話,連忙訕笑:“大概是我記錯了,哪有什麼模特?徐太太還是打牌吧。”
於是徐太太憂心忡忡的看向桌面上的七條,推牌:“胡了。”
但從這一把之後,她就總是心不在焉的,再沒胡過牌。
一圈過後換位置的時徐太太起身去了衛生間,離綰也跟着去了。
明晃晃的燈光打在徐太太的臉上,她失望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上的粉底就像是一層面具,遮掩着臉上的暗黃。
無論在臉上打了多少針,自己也再回不到當初的芳華絕代。看似年輕,實則表情僵硬,只能一趟一趟的往國外跑,花錢砸在臉上維繫此刻的狀態。
為得不過是那個無情的男人能多看自己一眼。
離綰走到她身旁洗手,徐太太斜眼瞥着鏡子中年輕貌美的離綰,微笑時熱情似火,不笑時又帶着三分冷艷。
“原來你是這的股東啊。沒看出來,真是年少有為。”
她暗諷綰香的錢不是好來路,離綰自然聽得出,於是笑笑回答:“重要是結果,有些結果剛好得償所願,也有的結果是人安排好的。”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徐太太是聰明人,但徐先生也不差,最起碼他知道圍魏救趙。”
聽到離綰這樣說,徐太太更加篤定她知道些什麼,於是毫不避諱的問到:“那個模特到底是誰?”
“徐太太還不知道呢?”離綰佯裝驚訝而後嘆了口氣:“真是可憐,不過那個女演員更是可憐。徐先生為了保護那個模特,不惜把她推到明裡放在徐太太你的槍口上。”
說著離綰從包里掏出口紅,對着鏡子仔細的補妝:“自己費盡心機弄死的,竟是個擋箭牌。
而徐先生對一個擋箭牌都如此傷心,對正主應該也差不到哪裏去吧?誒,徐太太有沒有聽說您兒子負責的幾個區域都被收回了?”
離綰扣上口紅蓋子轉身面對徐太太,意味深長的看着她。暗地裏提醒她,要麼等着自己的位置被取代什麼都拿不到,要麼拿到證據先發制人。
像徐太太這樣‘身經百戰’的女人,遇到這種事往往都能冷靜思考權衡利弊,沒多一會她抬頭問:“你有什麼辦法找到證據?”
“徐太太以為‘綰會所’為何能在繁華如夢的北城屹立不倒?我們暗地裏也做另外一種營生。”
“什麼營生?”
離綰不與回答,說了一句:“徐太太要的人和證據我會盡數奉上,徐太太想做的事我也可以幫忙做,不用髒了自己的手。”
末了,離綰還補上一句:“只要酬勞相當。”
“三百萬。”
離綰搖搖頭,覺得有些可笑:“‘徐太太’的頭銜就值三百萬?”
“八百萬?”
離綰又搖搖頭:“對面的可是連徐太太都不知如何是好的徐先生啊。”
“一千萬。”
“我要的不是錢。”
“那你到底要什麼?”
“我只要徐太太幫一個小忙。”
“哦?”徐太太饒有興趣的看着她:“你說。”
“蕭氏和瑞麟最近在談合作,瑞麟表示最低只能接受八個百分點,而蕭氏的底線是六。如果這個合作能夠達成,徐太太的煩惱就是我的煩惱。”
“這種事……我怎麼做得來?”
說著徐太太轉頭看向一邊的熏香盒,離綰笑着說到:“我知道徐太太你怕影響到公司的生意,可如果徐太太不再是徐太太了,徐先生暗地轉移資產,那些東西可和徐太太半分錢的關係都沒有了。”
“……”
“若是徐太太不相信我,我可以拿出我的誠意。”
然後離綰掏出包里的一個信封袋,裏面有兩張照片。雖然單憑兩張照片說明不了什麼,但足以激起徐太太心中的憤恨。
更年輕,更貌美,更緊緻的身材和一臉的膠原蛋白。這樣的女人依附在自己丈夫身邊,誰會不動怒?
“不過是兩個百分點,對於瑞麟應該算不得什麼。可對於我來說就不一樣了,那可是我進入蕭氏的‘投名狀’。
只要徐太太肯幫忙,我一分錢都不拿。綰會所的大門,也會常向徐太太打開。”
徐太太抬眼打量了綰香許久,最後說了句:“叫你的人把合同送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