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金河大酒店
樓里的勘查工作正在緊張有序地進行。羅陽進樓的時候,方博他們正在勘查寢室和衛生間。他在樓下客廳里轉了轉,便踩着那能照出人影的樓梯上了二樓。一切都那麼井然有序,一切都那麼溫馨可人。他想不出當初生活在這裏的人是幸福甜蜜還是出於某種目地,總之她帶着在這棟豪華別墅里的短暫記憶永遠地走了。如果林小芳真是段大敏的女兒,難道真如魏鵬說的那樣,她在離開人世前終於弄清了,那包養她的男人就是她的殺父仇人?或者他與他們根本就是一個犯罪團伙的?
朱峰打來電話,告知羅陽已經找到了“6.19”案作案的可疑車,此車現在交警大隊院子裏,已在車上發現了可疑血跡。羅陽估計那車是兇手盜用后給扔在哪條不起眼的馬路邊或拆遷改造地塊的。他沒有多問,只是告訴他已經發現了那位神秘的送花人,讓他馬上趕到月秀山莊。
十幾分鐘后,朱峰的車停在了17號別墅樓前。羅陽正在仔細翻看着書櫃裏的幾本書,見朱峰到來向他招了招手。
“怎麼樣?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沒有?”
羅陽搖搖頭,“沒看看我們的對手是誰,還沒等我們來,這樓上樓下早已被清理過了。但真要這麼走了,我還有點不捨棄。林小芳費了那麼大的周折,最後連自己的命都給搭上了。”
朱峰贊同羅陽的觀點,他也希望能順着林小芳被殺這條線,釣出深水中的那條大魚來。
“如果說她真的給我們留下什麼物證,恐怕也早被人拿走了。”
羅陽嘆口氣,道:“是呀,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既然要滅口,必然會消滅物證的。想殺她的人,一準把她的底細摸的透透的。”
羅陽繼續翻騰着書櫃裏的書,“如果這裏找不到什麼,我想在別的地方也沒法找了。像她這種家在外地的女孩,就算她是段大敏的女兒,可段大敏已經死了三年了,她除了住在學校里,也只有校外的居住房了”
“我覺得三年前他們父女相認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林小芳掌握了犯罪分子的某些罪證,也極有可能是通過別的渠道。”
羅陽想了想道:“段大敏那個時候只不過是金河大酒店的一個勤雜工,像他那樣的身份到底會掌握犯罪嫌疑人的什麼罪證呢?”突然,他的眼睛一亮,脫口道:“金河。”
“金河?”
“對,金河。”羅陽興奮地說,“林小芳送給張邁的花是黃色的菊花,而送給段大敏的花是百合。黃色的菊花代表着金色,百合,河的諧音,把這兩束花連在一起不就是金河了嗎?”
朱峰也來了精神,“別說,有那麼點意思。她是在暗示我們,段大敏是因為掌握了金河大酒店中的什麼犯罪證據,而張邁找他也是為了調查此事,所以他們雙雙遇害。也就是說他們的死和金河大酒店有關。”
“是這樣。三年前宇辰集團的董事長不正是從金河大酒店的頂樓跳下去的嗎?”
“不過曹民跳樓是咱們徐局帶人去的現場,他的確是自殺。這事報紙上都登過,不會有問題的。”
羅陽沒有再說什麼,就在他把手中的書放回書櫃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一本很舊的書,一張泛了黃的舊照片從書中掉了下來。他拾起一看,是一個年輕男人和一個小女孩的合照,照片上的男人他一眼就認出是年輕時的段大敏,他曾在他的案卷里見過他的照片。而那個兩三歲長得十分可愛的小姑娘,則依稀可以找到林小芳的影子。
他把照片遞給朱峰,“我們的判斷是正確的,林小芳正是段大敏的女兒。”
朱峰接過照片看了看,叫道:“太好了,只要確定了這一點,我們就可以圍繞着他們父女周圍的人和事展開調查,這樣可以省去我們走很多的彎路。”
羅陽又詢問了一下朱峰那邊查車的情況,朱峰告知在麵包車上發現的那滴血跡已讓郭冬送回局裏鑒定去了。羅陽讓方博他們繼續勘查,他和朱峰到17號別墅的樓前樓后又轉了轉,爾後又到周邊兩棟樓去看了看。月秀山莊的樓宇建築是根據這裏的坡形地勢所建,別墅間並不是相隔很近。所以,這兩家的保姆都對17號樓的情況不是很了解。她們說那漂亮女孩活着的時候,夜間倒是看見有男人開着車回來,但是白天從沒見過他,具體的情況就說不好了。他們隨即又來到門衛,找保安詢問6月19日夜裏8點至10點間車輛進出的情況。但是令人詫異的是,那天晚上整座小區的監控出現了故障。好在那天當班的保安在班,據他講那天晚間進入小區的轎車有十幾輛,而往外走的車只有兩輛。其中一輛車是一位四十齣頭的中年女性開的,副駕駛座位上坐的是個年紀在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另一輛車因為是茶色車窗玻璃,因此看不清車裏坐着什麼人。
“車型車號能記住嗎?”
小夥子想了想,道:“是輛玫瑰紅色的子彈頭車,車的尾號是4377。”
羅陽贊道:“記性真不錯。”
小夥子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哪是記性好哇,是因為他的車牌號好記。它的后兩位是兩個七,而前面兩位數加起來又是一個七,所以特別有印象。
羅陽好像有點喜歡上了這個小夥子,他掏出自己的一張名片遞給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鍾家鈺。”
“鍾家鈺,請你再好好想想,這輛子彈頭車是不是經常出入你們月秀山莊,或者這輛車的車主就住在你們山莊裏?”
鍾家鈺想了想,道:“車主是不是住在月秀山莊不好說,但出入月秀山莊的子彈頭車倒是有。在我的記憶里,與4377號同顏色的子彈頭車一個星期至少要來山莊二三次,每次都是八九點鐘來,天不亮走。
“這些不同牌號的子彈頭車都有些什麼特點?”羅陽又問。
“這個嘛……”鍾家鈺看看朱峰又看看羅陽,笑道:“給我的感覺那輛開子彈頭車的人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傷,所以才不得不經常變換車牌號。”
“你是說那些經常在夜裏來天不亮走的子彈頭車,實際上是同一輛車。只不過它的主人為了遮人耳目,這才不斷地變換車牌號,是這樣吧?”羅陽顯然對這個情況很感興趣,這和剛才魏鵬提供的情況相吻合。
“是,我感覺它們就是同一輛車。”
“你從哪一點可以肯定呢?”朱峰問。
鍾家鈺又看了看他們,覺得自己提供的情況能對警察破案有所幫助,顯得有些激動。“如果一個人對他周圍的人熟悉了,就算沒看見他人,聽到他的腳步聲就知道他是誰,是不是這個理?”
羅陽欣賞地看着他,“對,你說的一點不錯。”
“同樣道理,我們每天待在門衛里,除了看見人就是看見車。同人走路一樣,看車看常了,自然也就了解了開車的習慣特點。要我說哪個人開車是急是慢,主要是他的駕駛技術和性格所決定的,而性格起決定作用。就拿開子彈頭車的車主來說,他就是個急性子。他幾乎每次到門崗,總是沒等我們把滑欄收完,他的車就貼着滑欄邊開進去了。而且他還有個特點,他的車窗永遠都是關着的,就算亮出入證,他也是只把車窗搖離一點縫,勉強能把手伸出來。而且,他永遠都戴着一副墨鏡。你總不能說那些掛着不同車牌號的子彈頭車的車主,都是一個師傅調教出來的,都那麼性情怪怪的吧?”
“這個男人大概有多大年紀?”
“應該是四十六七歲吧。”
羅陽望望朱峰,對小夥子滿意地點點頭,“如果你再發現這輛車來月秀山莊,請立即打電話通知我。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話,請你暗中觀察一下,這輛車去的是哪棟別墅。”
“行,沒問題。”鍾家鈺滿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