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已經注意你很久了
過了許久,安佑君突然笑起來,她放下抓在我胳膊上的手,冷笑着問父親:“你想用這種方式讓我放棄他?”“爸能拿這種事開玩笑嗎?事已至此,我也不想隱瞞了,這件事一直沒敢告訴你們……因為不知道要怎麼說,也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接受他……”安宏天用手指了指我。
安佑賢表情僵硬,用餘光瞟了我一眼:“這他媽都是什麼情況?!拍電視劇嗎?”隨後憤怒的離開眾人……安佑君默不作聲的站在原地,歐陽雅晴上前安慰她,可安佑君依舊沉默。她突然轉身,頭也不回的跑向樓上,安宏天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癱坐在沙發上……
離開安宅,我長舒了一口氣,現在感覺像放下了包袱一樣輕鬆,同時心裏也擔心着安佑君,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而且以後要怎麼面對他們兄妹二人。安佑賢的表情始終刻在我腦中,我們在同一個公司工作,舌頭沒有不碰到牙的時候,他會不會排斥我這個“外來者”呢?
第二天,我正無精打採的坐在辦公室里想着心事,楊普突然帶着小武出現在我辦公室,讓我深感意外。看着楊普佈置好茶水退了出去,我問:“你怎麼突然過來了?最近怎麼樣?”
“還好吧!瞎混唄……”他低下頭似乎有什麼事要說,卻又張不開口。我連忙問:“你怎麼了?”
他長嘆了一聲說:“我遇到點麻煩……”
在他的敘述下我得知,小武被別人帶着去炒股,剛開始炒的時候賺了一點,但隨後就越賠越多,最後借了別人的錢又去炒,但還是賠了。沒辦法才找到我想借點錢,把欠人家的錢補上。
“我現在只想把欠別人的錢先補上,因為對方已經找我很多次了,如果我再不還,就要採取強制措施……而我也打算把這次的欠款補上,就不再炒股了。”小武低着頭,用手摳着指甲里的泥說。
雖然和小武認識快二十年了,但有時他的做法令我很不解,我覺得他的想法太過簡單,總想着一夜暴富而且好高騖遠,又想不勞而獲。儘管這樣,最後我還是把錢借給了他。介於我和他的關係,自然不會寫欠條。
“給!這是一萬塊,你數一下!”我把一沓剛從銀行取出來的錢遞給小武,他接過錢頓時喜笑顏開。他把錢揣進上衣里側口袋,感激的說:“謝謝你!阿星!我會儘快還你的。”
通過上次和Fino合作,我也賺了一大筆錢,外界普遍對那款“雙子星”腕錶評價很高,有很多家視頻網站、電視台也都以廣告的形式,大篇幅的報道了這款腕錶。我把賺的錢一部分存在銀行,剩下一大部分都給了我養父母,雖然現在已經確定了我和安宏天的關係,但我還是和養父母住在一起,就是因為我有一個有錢的生父,所以才更不能放棄養父母對我這些年的養育之恩,我希望能在我有生之年,把最好的生活留給他們。
說來奇怪,這些天安佑賢一直沒來公司,倒是看見他的未婚妻小艾,頻繁出現在他的辦公室,難道是因為之前那件事,安佑賢刻意躲着我?
這天剛吃完午飯的我,在回到辦公室的途中,意外的遇見了歐陽雅晴。歐陽雅晴手捧着咖啡,雖然臉上化了妝,但還是能依稀辨別出她臉色的蒼白,可以從她眼睛上的黑眼圈看出,她肯定是為安佑君而來。
“小君這幾天都沒怎麼吃飯,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也不出門……我想讓你去勸勸她,你出面她應該會聽的。”歐陽雅晴嗓音顯得有點沙啞。
“我一直在想辦法聯繫她,可她手機始終關機……最重要的是您大兒子,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對我有看法,所以一直沒敢再去找佑君……”我放下杯子擔憂的說。
“現在事情已經公之於眾了,你畢竟是她哥哥,還是去看看她吧……佑賢那邊我會妥善處理的。”
我跟着歐陽雅晴來到別墅二樓佑君的房間,歐陽雅晴敲了敲門說:“小君,你出來一下吧,媽媽有事和你說!”房間裏卻沒有任何回應,我們再次回到一樓大廳。
“她不肯見人,已經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個星期了,學也不上……這樣遲早會憋出毛病的……”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問:“她吃飯也不出來嗎?”“廚房阿姨把餐車放在她門口,過一會兒她自己會取的……”歐陽雅晴若有所思的說。
我想了想,突然有了一個辦法,對歐陽雅晴說:“我假裝是管家讓她開門,之後我在進去和她談,這樣行嗎?”“不行!這個方法你爸早就試過了,她看見有人就把門關上了,最後連飯都沒吃……”聽到“你爸”這個詞,我有點尷尬的低下頭,畢竟現在還不太習慣這個稱呼。
我重新上到二樓,敲了敲安佑君的房門說:“佑君,是我!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嗎?”屋裏還是沒有聲音。過了一會兒,突然聽到什麼東西摔在門上的響聲,看來想和她談不是那麼容易……
就這樣又過了兩、三天,我每天都去別墅想辦法和安佑君溝通,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但這幾次我也發現,安佑君的心情明顯有所好轉,有時候會和我隔着門聊兩句,雖然話很生硬,但這些足夠讓安宏天父母放心的了。我也趁熱打鐵,試着把安佑君的心結打開,然而每次談到關鍵話題,房間裏就又沒有聲音了。
這些天的工作全靠楊普給我盯着,如果沒有她這個秘書,我可能在這個職位早就做不下去了,剛開始她給了我很大的幫助,讓我可以在這個位置發揮更好的作用,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安宏天想要把她調走的時候,被我極力挽留下來的原因。
說回正題。這天晚上,我坐在佑君門口,正在給她講我之前的經歷,她的房門突然打開了一條縫隙,從裏面透出一股酒味,佑君的聲音隨之從裏面傳出來:“你進來吧!”我站起身直了直腰,走進安佑君的房間。
她的房間色調以淡粉色為主,一看就是富家千金的閨房,房間很大,靠里側有張帶帳簾的雙人床,房間裏的傢具更是一應俱全。她趴在房間右側的咖啡桌前,看到我進來把頭埋在胳膊里說:“把門關上!”
坐在她對面,她還是沒有抬頭。我環顧四周,突然看見在門旁邊,擺着幾瓶已經喝空了的洋酒,有點擔心的問:“你現在還在發育,怎麼能喝酒呢……”她依舊趴着,悶聲悶氣的回答:“要你管!你們都是大騙子!”我握住她的手,她剛開始有些抗拒,但最後還是放棄了反抗。
“小君,我們沒有騙你,只是這麼大的事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而你現在正在讀書,怕影響到你,所以才一直隱瞞這件事,為了保密,連你哥哥都沒告訴。”“怕影響我就騙我嗎?你們不知道這樣反而會更影響我嗎?!”我被她嗆得沒了話,一直“嗯……啊……”的不知說什麼好。
她突然猛地抬起頭,看到她的臉,我被嚇的一驚。她眼窩深陷面色蒼白,眼睛發紅,佈滿血絲,應該是這幾天沒休息好,一直憋在房間裏沒出去,再加上心情憂鬱導致的。我摸了摸她的額頭,吃驚的說:“小君,你發燒了!”我突然站起來,想拉她起來,可卻被她一把按住。她繞過桌子坐在我旁邊,挽着我胳膊,把頭搭在我肩膀上,用很微弱的聲音說:“如果你不是我哥哥,我一定嫁給你……”
生活終於回到了正軌,佑君調養了一段時間后也去上學了,我重新回到崗位上,安家所有人都鬆了口氣,但始終不見安佑賢的身影,他連續半個月沒有出現在公司。於是我去問安宏天,他突然想起來,恍然大悟的說:“啊!對了,我忘了和你說了,佑賢代替我去參加一個訪談節目,由於最近家裏事比較多,我抽不開身,就讓他代替我,他現在在外地,估計過幾天就能回來。”但我始終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但願是我多慮了……
這天我正在辦公室里,百無聊賴的玩兒着魔方,楊普手裏抱着一沓文件夾走進來。雖說在公司算是不大不小的中層幹部,但好像仍沒有實權,所有的設計方案似乎都饒過了我,直接遞送到副董事辦公室,對此我也不抱怨,這樣反而讓我很輕鬆了。雖然“無功套鈔票”很輕鬆,但吃軟飯畢竟是不舒服的,為什麼?因為中國人覺得吃軟飯很可恥!當然我並不是說支持這個觀點,在這個問題上,我不發表任何意見!
我打開文件夾,是一家小公司發來的合作邀請,他們製作了一個關於情侶對戒的主題方案,想讓匯皇集團做贊助,這件事着實讓我頭痛了很久。這個合作項目是從閆吉景那邊發過來的,他們沒有按慣例把這個拿到安佑賢的辦公室,而原因竟是因為某員工討厭安佑賢的做事方法,才決定把這個方案留給我……
這套方案確實很吸引人,但消費者才剛剛從“雙子星”腕錶的激動心情中走出來,就又讓他們消費,推出這樣一款對戒,會不會被外界認為是在圈錢?雖然能定奪公司方案的機會不多,令我對這次的方案熱血沸騰,但冷靜下來后我又開始犯愁。在網上的資料也顯示,這家小公司正面臨倒閉,想用這個對戒拚死一搏。
這件事在董事會上也引起了不小的風波,在公司內部激烈的辯論中,有一大部分人持否定態度,還有極少部分員工同意這次合作,另外,安佑賢的未婚妻小艾也在同意一方,這很讓我意外。同意我的董事是取決於上次腕錶的成功,他們覺得應該趁熱打鐵,就算失敗了對於匯皇集團也不損失什麼,因為這本來就是一筆很小的支出。而另一些高層則表示強烈反對,他們認為如果這次合作失敗,對匯皇也會是一次打擊,而且外界會對我們不滿,並且有可能以後不再信任匯皇集團了。
雙方各執一詞,很明顯不贊同我方案的董事佔據了上風,此時的我也有所動搖,也許真的是我的想法太簡單了,在坐的人畢竟久經商場,每個人比我的資歷都高得多,而我只算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天真少年。但另一方面我真不想失去這次合作的機會,我總有一種預感,這次的贊助會對匯皇有很大幫助。
後來我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我自己利用我之前賺的一點積蓄來贊助對方,而不以匯皇集團的名義,如果前期合作成功后,匯皇集團在接手合作項目(可見當時的我是多麼想成功……)。雖然這個方法有點“流氓”,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同意,但這也算是一種互補的方法了。
我抽了個時間,去和對方公司的領導交換意見,令我驚訝的是,對方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這倒讓我很意外。現在就只剩下徵求那位富家公子未婚妻的意見了。小艾聽了我的意見后,對我很擔憂,畢竟我在公司時間也不長,就做了一筆比較成功的腕錶合作,她很清楚我沒有多少積蓄,這次的合作,我是把我的全部都壓上了,於是她做了一個很讓我感動的舉動,她以自己的名義借了我一筆錢,利用到這次的項目。我心裏很清楚這次如果失敗了,一切全前功盡棄,但小艾的話,卻讓我很感動:“如果這次合作失敗了,我就當作沒借過這筆錢,放心大膽的去做吧!”
她的話給了我很大的激勵,以前看到小艾的時候,總覺得她很精明,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但這幾次和她談話,發現她是個很隨和的人,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高傲。
於是我着手準備這次合作,因為這次的項目對我意義非凡,我和對方公司的領導談過,我要親自參與設計這款對戒,對方也爽快的答應了。上次的成功設計給了我很多靈感,雖說這次的主題是情侶戒指,但我想到了另一個方案,就是把兩枚戒指設計成可拆解組合的一枚戒指,單身可以戴一枚組合戒指,情侶可把戒指拆分做對戒,雖然單身的人需要花兩枚戒指的價錢,因為戒指不單賣,但完全可以在遇到自己的另一半後送給對方。
我的想法遭到一部分人的反對,他們認為我的設計太幼稚,當今的社會有誰還會喜歡這種組合的戒指,但怎奈我的伶牙俐齒、加上楊普在旁邊做演示配合,經過軟磨硬泡之後,最終對方公司同意了我的設計,並且迅速投入到戒指的生產。
現在都市人的生活以快為主,一首節奏稍快的歌,就完全可以抓住每個人的腦袋,任人擺佈,有些東西稍縱即逝,很多人都喜歡現在這種快餐式的生活,所以我覺得我可以利用人們的弱點來一次“逆襲”。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疲憊的靠在椅子上,竟然昏睡過去,這幾星期真的太累了,天天想設計方案,連做夢都和“情侶對戒”有關。再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我發現身上蓋着自己的衣服。我直了直身子,伸了個懶腰,楊普從門外進來:“樊總你醒了?剛才看你睡的挺香,就沒叫你,我現在送您回去。”隨後她向門外走去。“那個……楊普,謝謝你給我蓋的衣服。”她想了想很驚訝的問:“啊?!我沒給您蓋衣服啊!”
看着街上的一些廣告牌,有很多都是關於上次我設計的那款腕錶,心裏也是挺自豪的,我也是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窮小子,一步一步發展到今天的,雖然很多時候,都是靠我那個有錢的老爹,但起碼現在的我已經起步了,而非原地踏步。人生在於實踐,沒有人會在乎你之前多麼努力,只會關注你成功后的閃耀!
這些年的經歷,我也徹底看透了一些人的醜陋嘴臉。當你沒能力時,似乎你做什麼都會被人質疑,但當你到達某個高度后,那些人也不會質疑你了,他們都在誇獎你,在他們眼裏,以前你所做的錯事也是對的。其實事情還是原來的事情,你也還是你,只是某些人對你的看法變了。當你在為理想拼搏時,你說的再天花亂墜,道理講得一大套也沒人願意聽,相反當你理想實現時,你放個屁都會有人跟着聞。真應了那句話:窮在街頭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這次的製作果然很成功,人們很喜歡這種已經從市場上消失了很久的戒指,剛開始發售,就已經供不應求了。小艾迅速抓住這次機會,通過董事會撥了一筆錢,用於這對戒指的後續生產。這次發售的戒指,其實和普通的並沒有太大區別,只是藉助了公司的名望以及利用了一點點小聰明而已。人類是模仿性極強的物種,看到新奇且受歡迎的東西就會盲目跟風,很多人注重的不是物品本身,而是物品背後的寓意。像情人節的玫瑰花;平安夜的蘋果等等……大家都知道拿在手裏的東西很普通,可還是心甘情願的把錢丟給商家,儘管價錢多麼不合理……世界萬物永遠不是單一的,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千百個……
由於是匯皇集團的贊助,這對戒指更是賣到斷貨,一時間,全國各大城市都陷入了搶購戒指的狂潮。不得不承認我運氣真的很好,好到這唯一的兩次設計都被大眾認可。我也從中獲得了同事的尊重,同時獲得了一大筆不菲的收入,有時候真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因為我的成功簡直太簡單了,簡單到讓人難以置信!
安宏天知道此事後,更是高興的連擺了好幾天的慶祝宴席,並有好幾次把我帶到台前,對我大加稱讚。雖然現在安宏天並沒有向外界公佈我是他兒子,但能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真的很為我高興。
我拿了一部分錢,在尚都市不太繁華的區域,買了一棟房子給我養父母,因為他們現在年紀越來越大,並不是能接受那種吵鬧的生活。
此時的安佑賢也剛好從外地歸來,似乎他對我這次的成功很不屑,聽佑君說每次他爸爸提到這件事的時候,安佑賢總會皺眉,並且說一些風涼話,像類似“他畢竟不是你和媽的兒子,我們應該多提防”還有“這才只是成功了一次而已”之類的話。而且我也發現了,安佑賢是一個嫉賢妒能的人,雖然以前只覺得他有點驕傲,但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我發現他根本不是驕傲,而是嫉妒。
據佑君和我講,他們兄妹的關係並不好,就算在一桌吃飯也很少交流,偶爾的幾句交流基本都是拌嘴,但安佑賢找了個很賢惠的女朋友,這也就是為什麼佑君和他嫂子很親。安佑賢是個野心很大的人,人太貪婪了並不是什麼好事,安宏天就是因為這個,才不敢把集團放手交給安佑賢的,其實有些時候發現我自己也很貪婪,果然是遺傳的基因……
最近和閆吉景的關係也緩和很多,並沒有以前那麼尷尬了,我們都已從分手的陰影里走出來,並且說話也很坦蕩。有多少對初戀人,最後淪為人生中最熟悉的路人甲……
偶然打開辦公桌的抽屜,發現當時安佑君送我的那套衣服,還很安靜的躺在那裏,自從佑君送給我,就一直沒穿過。我剛要拿起這套略有味道的服裝,楊普就從門外進來。“樊總監,剛才嘉音網絡視頻公司的人過來,說要做您的專訪,您有時間嗎?”“不去!我不是說過嘛,從不做任何訪問!”我強硬的回答。她突然走過來用懇求的語氣說:“求您了,您去吧!給您做訪問的是我一個好朋友,她眼看就面臨失業了,如果她這次能拿到你的專訪,肯定不會被開除,您幫她就相當於幫我了,好嘛?”我本來很不喜歡這種訪問,但最後被楊普軟磨硬泡苦苦哀求后,我想了一下,如果一個訪問都不接,其他人也會覺得我很奇怪,最終決定去做這個訪問。
而不久后的某天下班,楊普突然很着急的找到我說,她住的公寓突然漏水了,想用公司派給我的車,收拾行李。我看她一個人挺辛苦,所以決定幫一把。
楊普的公寓並不算很大,但非常樸素且乾淨。我幫她把一包包紙箱搬上車,後備箱和車後座都被塞得滿滿的。她開着車來到一家賓館,我幫她把紙箱抬到她的房間。雖然有電梯,但這麼折騰也把我們累了個半死,再加上她的東西都比較重,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謝謝你……我……已經打電話……叫人去我家修了……這次……是廚房的水管突然爆裂,一星期就能修好,哎……”
離開賓館已經快十一點了,我並沒有叫她開車送我回去,能看得出她已經很累了,而且准了她一天的假,讓她收拾自己的東西。
另一邊,安佑賢和小艾的婚期越來越近,員工們都期待着這次婚禮。小艾決定在公司里的員工中選擇伴郎與伴娘,一時間,全公司上下的未婚青年,全部動員起來,拚命的把自己打扮的很惹眼,能看得出,在這個浮躁的社會,所有人都想獲得晉陞。有句話說的好:不想當歌手的作家,不是好演員!
安宏天曾提出想讓我做伴郎,但被我拒絕了。就算我同意,安佑賢也肯定不會同意,目前他還是不太能接受我,安宏天在背後也做了很多他兒子的工作,可每次都是以爭吵結束。安宏天特別希望這一家比較複雜的關係,能和睦相處,但在安佑賢眼中,我始終都是那個“外來人”。
婚禮如期而至,賓客們齊聚一堂,令我吃驚的是,現場有幾家媒體在拍攝。站在這座富麗堂皇的飯店,看着那些工作人員,緊鑼密鼓的準備着各項工作,我突然幻象起自己未來的婚禮。佑君坐在我旁邊,看我神情緊張,拍了拍我肩膀問:“喂!哥,你怎麼了?又不是你結婚,你緊張什麼?!”我沒有回答,但總感覺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這場婚禮和傳統歐式婚禮基本沒有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在每個項目花費上多加幾個零。在婚禮臨近結束的時候,安宏天突然走上台拿起話筒說:“各位注意了,耽誤大家一點時間,我要說一件事……大家都知道我曾經有個妻子是林韋婷,當時她出車禍去世了,我們的那個兒子也夭折了……但我騙了大家,我那個兒子沒有死,而是被人販子拐跑了,我一直沒有向大家公佈這件事,因為……當時我很懦弱,我害怕公佈后,我會被人鄙視。就在前段時間,我突然遇到了我那個失散多年的兒子……他現在就坐在下面,大家掌聲有請他好嗎?”
這麼突如其來的事,令我措手不及,現場瞬間陷入寂靜,有一部分認識我的人都把目光投向我,另一些不認識我的,也受到連鎖反應看向我這邊,最後全場都在注視着我,現場的燈光也照向我的位置,包括攝像機……
佑君坐在我旁邊用手指捅了捅我,她努了努嘴示意我上去。我尷尬的站起身走向舞台,接過安宏天手中的話筒,他微笑着對我點了點頭,此時的我,看到他有種莫名的憤怒,是出於他的自作主張。我還是用那最減短的語言說:“大家好!”隨後放下話筒走向後台。
這一天過的很累,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累。回到家衣服沒脫就躺在床上,這一天也過的出奇的快。似乎大家都沒想到安宏天會在台上宣佈我是他兒子,這也讓安佑賢很氣憤,在婚禮宴席還沒結束的時候他就獨自離開了。很多年後,我和安宏天突然聊到這個話題時,他卻說當時是歐陽雅晴給他出的這個主意,歐陽雅晴是想給我一個名分,她為她之前做的事感到愧疚。
第二天,各大視頻網站,還有一些電視台,紛紛轉播了此事,我也迅速的從後台,進入大家的視線,成為焦點話題。閆吉景很驚訝的找到我,一直在問我是不是真的,可是我在回答她后,她顯得很憂傷。是啊!如果我站在她的角度,我肯定會比她更憂慮,我們的生活軌跡註定不會交織在一起……
就這樣,每天都會有媒體在匯皇集團門口等着我出現,公司里的員工也開始對我必恭必敬了,每個人都笑臉相迎。人在默默無聞時誰都不認識你;但當你達到某個高度后,以前所有忽略過你的人都會找上門來,這個攀親戚,那個攀兄弟。以前的我總不理解雯雯的這種說法,現在也終於體會到了。而我每天下班只能躲着從車庫離開公司,但即便這樣,還是有一些媒體發現了我,從此我生活在了水深火熱之中,甚至連吃飯都覺得有人在拍。
安宏天在沒宣佈這件事之前,很少有記者來匯皇集團,偶爾過來頂多採訪一下安佑賢。以前看到電視台拍到一些毆打記者的新聞,當時總單純的認為過錯方一定是施暴者,現在想想覺得好可笑(當然打人確實是不對的),這些媒體朋友也真是夠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拿攝像機往你臉上放,根本不給你解釋的機會,某些心裏素質不好的人,惱羞成怒的開始推搡攝像師,這就給了媒體充分的炒作理由。我並不是全盤否定我們偉大的記者朋友,我們在這個社會,有很多時候還是需要他們曝光的……
一些媒體發現我不接受採訪,漸漸的也都四散而去,他們不可能把注意力全集中到我身上,而不去做其它工作。我也算是度過了這個比較艱難的時期,從小到大真就從來沒受到如此之多的關注。回想那些明星,每天生活在攝像機前真的好累,甚至在夢裏講髒話都怕被拍到……
這件事情的餘溫還沒消散,又出了一件更讓我上火的新聞……這天剛來到公司,發現其他員工好像都在躲躲閃閃的議論我,來到辦公室,看見楊普面色凝重的拿着一份報紙發獃,她看見我進來,把報紙遞給我,轉身離開了。
我拿起報紙,看到首頁上以頭條的形式寫着一行大字“匯皇集團董事長之子已和其秘書同居”,下面還有幾張照片,鏡頭裏正是我幫楊普搬家那晚。我火冒三丈的把報紙摔在桌上,與此同時,手機響了,是安宏天打來的電話,不用想,他肯定也知道這件事了……
我打了輛車來到別墅,看到我的出現,屋裏的人都把目光轉向我,還沒等安宏天說話,我就迫不及待的解釋:“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的,那天我只是在幫……”我還沒說完,安宏天擺了擺手說:“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你覺得你和別人這麼說,他們會相信嗎?我已經把楊普找來了,她一會兒就到……”
門外響起門鈴聲,楊普神情焦慮的走進來,低着頭站在沙發旁,大氣都不敢出……歐陽雅晴給楊普讓座,但她愣是沒敢坐。安宏天皺着眉頭清了清嗓子說:“這個……你們也都到了,我想說一下今天新聞報道的這件事……不管你們有沒有同居,現在都必須分開……我會給楊普安排到其他城市的公司,從今以後你們不準在來往了……”
我怒氣未消的站起身大聲質問:“憑什麼?就算這件事是真的又怎麼樣?年輕人談戀愛同居不犯法吧?”“你和誰交往都行,但是不能和她!”安宏天用手指了指,在沙發旁瑟瑟發抖的楊普說。“她怎麼了?!”“她媽媽曾經因為私自修改了匯皇集團的帳本,而進過監獄……”歐陽雅晴在一旁插話回答。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我緩了一下問:“犯過罪怎麼了?又不是她犯過罪,再說就算犯過罪,就不是好人了嗎?”我還想說什麼,安宏天擺了擺手,示意我離開。我本想讓楊普和我一同離開,但被安宏天拒絕了。
自從這件事發生后,我再也沒見到過楊普,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裏。每當回想起來,心裏就很愧疚,覺得對不起她,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出現,她或許不會離開。事後我也向佑君打聽過楊普媽媽的事。
楊普的媽媽以前曾經是匯皇集團的骨幹員工,後來因為修改公司帳本,而被別人舉報進了監獄。安宏天得知此事本打算告她母親,但看到她有一個年幼的孩子,最終放棄了起訴,不過她母親還是沒躲過牢獄之災。她爸爸也因為這件事和她媽離婚了……後來楊普漸漸長大,她的母親也出獄了。
楊普的母親懇求安宏天,讓自己的女兒在匯皇集團工作,在母親的軟磨硬泡下,安宏天最後同意了,但只讓楊普做一名臨時工,就是不給用工合同的那種員工,楊普也欣然接受,任勞任怨的在自己的崗位上工作着,直到我的出現……
就這樣,楊普離開了匯皇集團,甚至沒有和任何人告別。我找到歐陽雅晴詢問楊普的去向,但安宏天對這件事似乎守口如瓶,對誰都沒有講,連妻子都沒告訴,這讓我打算去找楊普的想法也破滅了。楊普一直都是個比較樂觀的女孩兒,但願這件事不會對她有太多的影響。安宏天又給我安排了一名司機,但在這件事之後,我就再也沒坐過那輛車。
緋聞發生后,我曾和閆吉景解釋過原因,但她似乎並不在意一樣,翻着白眼說:“談戀愛又不犯法!幹嘛跟我解釋這個啊!”是啊,我為什麼要和她解釋呢……
我連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現在的我誰都不想見,只想找個完全封閉的地方躲起來。可是天總不遂人願,另一件事把我已經快崩潰的情緒,推到極點。
這天,安宏天突然把我叫到別墅,我焦急不安的等待着他說話。他把一疊資料放到我面前說:“你看一下這個。”我拿起資料看了幾頁,上面全是一些女孩的資料,而且都是富家千金,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還是明知故問:“給我看這些什麼意思?”
“因為你的緋聞,現在已經影響到公司了……有一個補救的方法,就是馬上宣佈你和其中一名女孩兒正在交往……”他認真的說。從他臉上能看出,這是深思熟慮后的結果,然而我還是很憤怒:“我不想做騙子……”隨後頭也不回的站起身打算離開,剛到門口聽見安宏天說:“這是唯一的方法了,我不想逼你,但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這件事情的作秀程度,可以和那種半娛樂、半寫實的徵婚類節目相提並論。信息的準確,不代表別人不會利用舞台來炒作自己。
就在我要走出門的時候,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於是轉身回去對安宏天說:“不就是找一個女朋友么,我隨便找一個女人承認我們交往不就行了?”“不行!”安宏天不假思索的拒絕道。隨後又說:“你認為你這麼做那些記者就看不出來嗎?他們不是傻子,肯定會想到咱們找了一個替罪羊,這件事也會越來越複雜,最後還會牽扯到那個不相干的女孩兒,你覺得呢?!”
我反問道:“可是讓我選擇你給我提供的那些女孩兒,不也是在找替罪羊嗎?”安宏天輕咳了一下,有點擔憂的說:“家族聯姻不是那麼簡單的,媒體如果知道你在和其他富家女談戀愛,自然就不會再調查你了,這種家族婚姻沒有人敢亂做的……”
“那你就敢做?”
離開別墅,回想着剛才和安宏天的對話。非要走到這一步嗎?我到底是怎麼了?上一次有這樣的疑問,是在自己身無分文的時候,而現在身有萬貫,卻又一次感覺到了凄涼……
安宏天就給了我一晚上的考慮時間,按照他的意思,這件事越拖對公司的影響越大。最後我把心一橫,答應了他的方法,反正是假裝的,到最後在宣佈分手,媒體自然也沒辦法。
第二天早上,我在安宅拿着昨天那一小疊資料……安宏天感嘆着說:“這些全是我生意夥伴的女兒,他們也肯定都願意幫忙。這是唯一的方法了,我也曾試過把新聞壓下來,但沒奏效。”
我從第一張資料開始,仔仔細細往後面翻看着。上面像檔案似的,有每個人的具體資料,當然也有照片。每個女生雖都出眾,但能從面目看出平常嬌慣的性格,有的年齡還不到十八歲,而最令我意外的是,姜靜雯的資料也赫然在列,我看着她的照片有點吃驚。隨後我把那疊資料,甩在桌上說:“我選不出來……”安宏天驚訝的問:“怎麼選不出來?後面還沒看呢!”我偷看到歐陽雅晴給安宏天使了個眼色。歐陽雅晴對我說:“沒關係,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心煩意亂的坐在後院長椅上,這真就是唯一的方法了嗎?
不久后,我聽到前門有汽車鳴笛的聲音,隨後又是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歐陽雅晴推門對我說:“你爸找你有事,你進來一下……”
跟着她再次回到大廳,發現姜靜雯的父親正坐在沙發上品着茶,而姜靜雯就坐在父親旁邊。她還像以前那樣活潑,臉上始終洋溢着笑容,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
看到我后,他們父女倆顯然很吃驚。姜靜雯驚訝的說:“我在新聞上看到你,以為只是和你長的比較像的人,打電話問二景,她竟然說那就是你!當時我還不信,現在信了……”我苦笑着靠在沙發上。安宏天滿臉疑惑的問:“你們認識啊?”雯雯搶先回答說:“他是我一個好朋友的前男友!現在我那個朋友還在你們公司工作呢!叫閆吉景!”
我尷尬着理了理頭髮,有點埋怨雯雯嘴不該那麼快。歐陽雅晴看了看安宏天,又看了看雯雯的父親,說:“認識更好,你們交流起來就不會那麼尷尬了……”我態度強硬的表示:“不行,就是因為太熟了,又是好朋友,所以我不會選她的……”安宏天並沒有勉強我,他站起來與歐陽雅晴、雯雯的父親去了後花園,自動給了我們說話的空間。我有點奇怪,一向不太願意拋頭露面的雯雯,為何會同意這件事兒?!
雯雯突然坐到我這邊,有點惋惜的問:“你和二景怎麼回事啊?!我就是去國外學了兩年英語,回來就聽她說你倆分手了!我還想吃你們喜糖呢!你倆為什麼分手了?”
“沒緣分吧!”我感嘆着回答。
雯雯看了看我,嘆口氣說:“二景和我說過,她想和你和好,就是在等你主動表白呢!她也暗示你很多次,你是男生,要主動一點啊!”
我想了一會兒,對雯雯點點頭,想要說點兒什麼,卻又把話咽了回去。
不清楚閆吉景知道我與另一個人交往後,她會怎麼想,畢竟這件事現在處於高度保密的狀態。我看着資料里那些樣貌出眾的女孩兒,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