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栽贓嫁禍
“救命。”年玉一字一句,字字簡潔。
救命?
清河長公主凝視年玉片刻,似在思索着什麼,半響,終於從腰間扯下一個錦囊,丟給年玉,“你救了本宮母子的命,赦免令就在裏面,你拿去吧!”
年玉接着錦囊,心中激動萬分,她的命運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謝長公主殿下賞賜。”年玉跪在地上,朝長公主磕頭一拜。
清河長公主靠在床上,看年玉渾身被打濕的衣裳,不由皺眉,“雖是夏天,可寒氣依舊容易入體,你把這一身濕衣裳換了吧,芝桃,去找一件男孩兒的衣裳來。”
“不用了。”年玉忙開口,朝長公主恭敬的一拜,“謝長公主好意,不過,年玉有衣裳,可否勞煩芝桃姐姐,去年府的馬車裏看看,裏面有一個包裹,我的衣裳就在那包裹裏面。”
衣服她要換,卻是她自己準備的衣裳!
芝桃看了長公主一眼,長公主朝她擺擺手,芝桃這才領命下去。
……
四方館,文殊院。
北齊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坐在主位,面容一片凝重。
堂下,晉王和晉王妃跪着,晉王妃早已哭倒在晉王懷裏。
“皇上,你可要為映雪做主啊,她一個女子,那麼愛漂亮,正是適婚的年紀,被他年家的人玷污了清白,叫她以後怎麼嫁人?他年城又火燒閣樓,要不是楚大人來得及時,映雪只怕死在了火里,可……可命保住了,火燒傷了她的臉,要是她醒來,知道自己毀了容,也怕是活不下去的啊。”
晉王妃從昨晚一直哭到現在,聲音都已經嘶啞,只要一想到自己女兒此刻凄慘的模樣,她的心就止不住一陣陣的犯疼,更想為女兒討個公道。
“不,不是我……”
年玉和年依蘭今早坐馬車離開年府不久,就有人到年府傳召年家人,此刻,南宮月和年城都候在殿上,除了年家人,還有南宮烈,以及樞密使楚傾。
面對晉王妃的指控,以及帝后的威儀,年城首先有些慌了。
南宮月抓住年城的手,見慣了世面的她,饒是此刻也依舊保持着鎮定。
“晉王妃,你口口聲聲說著我兒年城,可有證據?”南宮月開口,今天一早,她就去了南宮府商量對策,晉王府那邊的消息也是不斷的傳來,就算是趙映雪活着又如何?她已然想好保全她兒子的萬全之策。
“證據?”晉王趙朔顧不得帝后在場,怒氣騰騰的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丟在地上,“年府公子的令牌,這是在大火燒了的廢墟裏面找到的,算不算是證據?”
年城心裏一顫,下意識的摸向自己腰間,那裏掛着的令牌,讓他安心不少。
幸虧昨日母親發現他不見了令牌,把年玉的給他戴上了。
南宮月早就做好了準備,輕聲一笑,應對自如,“晉王,你不能趁着我家老爺辦理公務沒在順天府,就這麼欺負我們母子,我兒的令牌,就在我兒自己身上,你那令牌,怎麼會是我兒的?”
年城扯下腰間的令牌,跛着腳上前,跪地雙手呈在帝後面前,“稟皇上,稟皇后,草民的令牌一直都在草民這裏,從未離身。”
晉王不相信的上前,抓了年城手中的令牌,和地上那塊仔細對比,臉色越發的蒼白。
“不可能……怎麼會……”
兩塊令牌都寫着一個年字,一模一樣。
“晉王,我這外甥小時候摔了腿,一直行動不方便,這是整個順天府的人都知道的,若他真的在映雪郡主的閣樓放火,他自己怕也逃不出來吧。”南宮烈淡淡開口,在朝堂身居要職,加上背後南宮一族的勢力,一開口就氣勢逼人,“依我看,玷污映雪郡主清白,放火燒了閣樓,毀了映雪郡主容顏的,另有其人吧。”
“怎麼可能?這令牌明明是年家公子令牌,難道還能有假?”晉王妃也抓住那兩塊令牌,細細對比,各家公子的令牌,都是戶部按人頭,按身份,統一打造,造不得假,可……
年家……兩個公子,那麼……
“年家,可不止我外甥年城一個公子。”南宮烈說出了關鍵。
頓時,許多東西都豁然開朗。
既然這令牌不是年城的,那應該就是年家另外一個公子的了!
“年家小公子?”元德帝早已被兩家的爭論擾得頭疼,皺了皺眉,“叫什麼來着?”
“年玉,他叫年玉!”年城迫不及待的開口。
年玉?
一直站在一旁的楚傾,面具下的眉心微皺,腦中浮現出那瘦弱少年。
如果是那個少年,那他應該希望映雪郡主就死在火里,死無對證,可他臨走之前,分明說了一句,“映雪郡主交給你了。”
他也想救映雪郡主!
可他偷偷潛入火中,留下那一枚玉佩,是為了什麼?
“皇上,年玉是府中小子,他母親生下他之後不久就死了,老爺念他無母,所以就格外疼惜嬌縱了些,許是這樣才養成了他膽大妄為的性子,他若真犯下此事,都是臣婦管教不力。”南宮月猛然跪在地上,看似維護年玉的話,卻是句句將年玉推向刀尖。
“年玉……年玉,一定是他,皇上,求皇上帶年玉,還映雪一個公道!”晉王抓着那令牌,眼裏的憤怒,似恨不得將年玉碎屍萬段。
元德帝看了一眼堂下的眾人,朗聲道,“來人,帶年玉!”
殿外,侍衛領命帶人,剛出了文殊院不遠,就遇到了正迎面而來的驪王和沐王。
“發生了什麼事?”趙逸看這陣仗不尋常,向來愛湊熱鬧的他,隨口一問。
“年家小公子昨夜玷污了映雪郡主的清白,又火燒閣樓,傷了映雪郡主,皇上特命奴才帶年玉歸案。”侍衛簡明扼要的對沐王一說,恭敬的拜了拜,立即去執行皇命。
趙逸卻是皺了眉頭。
年家小公子?
剛才那個年玉嗎?
“呵,姦淫燒殺的事,那點兒大的人,當真做得出來?”
趙逸依舊有些不相信,雖是剛才那一見,但那少年眼裏的純澈,不像他們說的那般惡行昭昭。
“哥,咱們去文殊院看看熱鬧如何?”趙逸對身旁的白衣男子道。
驪王趙焱,恬淡寧靜,如一抹空谷青松,遺世獨立,與世無爭,那氣質在北齊,沒有第二個人比得上,還沒開口回答,趙逸就抓住了驪王的手腕兒,“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摻和這些俗事,咱們就當看一齣戲。”
趙焱無奈的笑笑,任憑趙逸拉着他,朝着文殊院走去……
廂房內。
年玉已經換上了衣裳,一身女裝,正是今天一早,年依蘭送來的衣裳,素白的顏色,穿在年玉的身上,更顯得清麗脫俗,年玉將長發隨意攏在身後,沒有過多的裝飾,不施粉黛,但女子嬌美輪廓,被那一身衣裳淺淺勾勒,清晰可見。
年玉剛出了房間,幾個侍衛就沖了進來。
年玉看到熟悉的陣仗,心中瞭然,終於來了嗎?
“年玉呢?”為首的侍衛問道,在院子裏找尋着符合條件的少年身影。
“我就是年玉。”年玉平靜的開口。
侍衛看過來,他們要找的年玉是年府公子,怎麼會是一個女子?
這所有的反應都在年玉的意料之中,正要開口說什麼,屋子裏傳來女人的聲音。
“本宮證明,她就是年玉,你們把她帶去交差吧。”
年玉和侍衛們齊齊看過去,清河長公主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那目光落在年玉身上,意味深長。
侍衛們再不相信眼前的女子是年玉,可清河長公主出面證明,他們也沒有了話說,對清河長公主行了個禮,押着年玉離開。
“公主,他……她……怎麼會……”芝桃在看到年玉女裝出現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明明是一個少年,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個女子?
清河長公主卻淡定許多。
“她求赦免令是為了這個嗎?呵,原來是個女子,女扮男裝,欺瞞聖上,這年家膽子倒不小。”聰慧如清河長公主,一下就明白了,想到什麼,清河長公主皺了皺眉,對一旁的丫鬟吩咐道,“芝桃,準備步輦,本宮要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