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不可貌相
年玉看楚傾的時候,楚傾也正好看到了她。
是他,昨晚那個少年!
而他的身手……
“人不可貌相。”楚傾淡淡開口,這少年的身手,昨晚他才領教過,不是嗎?
雖然只有幾招,但這個少年的眼神,倒像是身經百鍊。
況且……想到自己被看了的臉,楚傾看年玉的眸中,多了幾分銳利。
兩人對視,年玉清晰的感受到楚傾的不善,看來,自己昨晚真的是撞破了他的大秘密了,這楚傾會怎麼對她?
年玉正思索着,楚傾一揚衣袍,腰間佩戴的令牌露了出來,露出來的,還有一枚玉佩,但瞬間就被落下的衣袍遮住。
雖然快,可年玉還是看到了,那玉佩……是她昨晚放在晉王府趙映雪閣樓的那塊。
怎麼會在他的手上?
年玉再次對上楚傾的眼,這一次,那面具外露出的利眸中,少了銳利,多了警告。
他是在警告自己,昨晚看到的事情,不能亂說嗎?
年玉深吸一口氣,她才不會多管閑事,她要的……想到那玉佩的用途,年玉的眉心不由皺在了一起。
她細微的反應,被楚傾看在眼裏,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揚。
看來,這玉佩對這個少年來說,真的很重要啊!
楚傾明了這點,沒有理會在場的眾人,勒緊了韁繩,朝另外一邊走去……
“呵,幾年沒回來,子冉的特權也越來越多了,本王都還不敢騎馬進來呢!”趙逸看着駿馬上的男人,狀似吃醋的道,“都說父皇最疼的是本王,可本王看來,父皇打心裏疼的,是子冉才對,本王徒徒背了一個虛名……”
年玉看着遠去的背影,這個大將軍之子,年紀輕輕,皇上就將樞密院交給他掌管,軍事機務,邊地防務,禁軍大權全集於他手,可見皇上對他的器重與信任。
前世,當今皇帝在位期間,樞密使楚傾拜爵封侯,甚至皇上有意破例封王。
可似乎有人不願看到楚傾被封王,皇上封賜前夕,楚傾從南疆辦理要務回順天府的途中,路遇埋伏,遇刺身亡。
“年玉,你說本王慘不慘?”趙逸突然開口,打斷年玉的思緒。
慘不慘?
年玉嘴角抽了抽,這叫她如何回答?
可這沐王殿下的心性太過跳脫,似也沒期待她的回答,看到一個侍女抱着琴,進了不遠處的假山,眼睛瞬間一亮。
“侍琴和琴都在四方館,那我哥定也在四方館了,呵,今天還真是個好日子。”趙逸再也按耐不住,鬆開摟着年玉脖子的手,朝假山的方向,飛身一躍……
沐王消失不過片刻,那假山之後,一曲琴聲悠悠揚揚的傳來,平靜宜心,淡薄無爭,絕塵脫俗。
“驪王……是驪王殿下在彈琴。”有人突然驚呼道。
說起驪王,許多少女的眼裏,都溢滿了欽慕與興奮。
那可是北齊最俊美的男人,那樣貌,讓人看了臉紅心跳,在場的人,都陸續朝着假山的方向去了。
唯獨年玉,依舊站在原地,聽着揚起的琴身,以及眾人小聲的談論……
“驪王真不愧是咱們北齊的第一公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那風姿,那才華,北齊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呵,風姿才華又如何?卻不是皇上的親兒子,我聽我爹說,皇上對他好,不過是因為先帝罷了,以後這皇位,怎麼也傳不到他的頭上……”
傳不到趙焱的頭上嗎?
呵,可誰知道,自始至終,那個自稱淡泊無爭的男人,都在謀奪那個位置!
年玉站在原地,只要走過去,她就會如前世那樣,見到趙焱,可年玉卻沒有,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於趙焱……
她和他,來日方長!
她昨晚放的玉佩,落在了楚傾的手上,她摸不准他的意圖,唯獨將自救的籌碼,放在了別處。
深吸一口氣,年玉憶起前世這一日在四方館內發生的事情,堅定的轉身,朝另外一邊走去……
……
四方館,不許女眷進入,唯獨除了成人禮這一日。
成年禮上父母觀禮,這也是歷來的傳統。
四方館聖賢湖旁,女眷們聚在一起寒暄着。
年玉到的時候,搜尋着人群中的一抹身影,還沒找到,就聽得有丫鬟驚慌失措的呼救。
“救命啊……快來救人啊,長公主……長公主落水了。”
清河長公主,當今皇帝唯一的妹妹,成親多年,一直沒生下子嗣,如今四十歲歲,終於懷上,可前世,就這在這聖賢湖中,那胎兒生生流掉。
而現在,長公主和她肚中的胎兒,是她唯一的籌碼!
那求救聲傳來,年玉想也沒想,迅速跳入湖中,旁邊的女眷聽到這邊的情況,也立即圍了過來。
“救我……救我的孩子……”
水裏,清河長公主奮力掙扎,滿心的恐懼,她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太醫說了,她的身子本就有問題,這胎要是保不住,以後怕再難懷上。
可冰冷的水不斷卷着她的身體下沉,似要將她拖進地獄。
可突然,一個力道將她拖了起來,隨後,她的身體被攬住,破水而出。
“快傳太醫。”
女眷和丫鬟的驚慌中,只聽到這麼一聲堅定的吩咐,只看到一抹瘦弱的身影,抱着長公主朝那邊的廂房飛奔而去。
廂房中。
丫鬟候了一室,床上,已經換下了濕衣裳的清河長公主,急切的看着床旁的太醫,“本宮的孩子怎麼樣?”
“殿下,胎兒已無大礙,幸虧救的及時,這夏天的水雖不太冷,可涼氣入體,胎兒也受不住。”太醫如實稟告,“微臣開一副保胎葯,公主殿下服下便可。”
太醫的話,終於讓長公主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救得及時!
清河長公主似想到什麼,看到屋子裏滿身濕淋淋的少年,“剛才是你救了本宮?”
“回長公主的話,正是。”年玉朝長公主一拜。
清河長公主打量了一邊年玉,有些不可思議,這瘦弱的身子……
“沒想到你力氣倒挺大,頭腦也清晰。”清河長公主想到剛才,心裏滿是感激,“你救了本宮母子,你說,你要什麼賞賜?”
賞賜嗎?
年玉沒有猶豫,立即開口,“赦免令。”
“你說什麼?”
不僅僅是清河長公主,在場的侍女也都吃驚不小,立即朝年玉吼道,“大膽,赦免令豈是你能要的!”
年玉沒有理會那侍女,只是靜靜等着長公主開口。
“你胃口倒不小。”沉吟片刻,長公主終於出聲,“你可知道,那赦免令對本宮來說意味着什麼?它不止是一塊令牌,那是先帝給本宮的嫁妝,也是本宮唯一紀念皇兄的東西。”
年玉自然知道那赦免令的貴重,北齊的赦免令,只此一塊,只有用了,被皇帝收回,才會被賜給下一個人。
可現在,赦免令,是她唯一的希望。
年玉抬眼,毫無畏懼的對上長公主的眼,“長公主肚中的胎兒,對長公主來說,也是唯一的東西,這……很值得,先帝善良仁德,要是先帝在天之靈知道,也不會怪罪長公主。”
清河長公主眸子一眯,再次打量眼前這個瘦弱少年,更多了幾分興味兒,“皇兄他……確實善良仁德,那你說說,你要赦免令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