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暴雨

第五十八章 暴雨

華梨穿着禮服走下台階,杜立遠的SUV已經停在在酒店門口等她。

拋開身後驚艷垂涎的目光,華梨意氣風發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跨了上去。然後她聽到了裙擺處有輕微撕裂的聲響,噗呲,可能是開線了。

“你這車也該換了。”華梨一邊繫上安全帶一邊聳肩膀,“這麼舊,底盤又高,買輛跑車怎麼樣?”

“跑車太招搖。”杜立遠的語氣並不太積極,“而且這車也只開了四年,還好吧。”

“汽車這個東西用新不用舊,反正舊的也可以二手賣掉,我朋友們都幾乎一年一換,半年一換的也不是沒有。”華梨不以為意癟嘴,“又不是沒錢,換一輛怎麼了?”以她和杜立遠如今的收入地位,坐這輛老款SUV實在有點跌價,她自己開的進口車,價格幾乎是這輛SUV的兩倍呢!

“那你就去坐他們的車好了。”杜立遠冷冷回了一句。

“你什麼意思?!”華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轉頭瞪着對方——這還是以往那個溫柔體貼將她捧上天的杜醫生嗎?

“沒什麼意思,就是不想換,我捨不得這車。”杜立遠懶洋洋道。

“一個入門款有什麼好捨不得的?”華梨頗為不屑反駁,“明天我帶你去車行試試,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好車!”

“不需要,我就開這個。”杜立遠依舊無動於衷,甚至還有點不耐煩,“你一天管我這管我那,現在連我開什麼車都要管了?”

“我這不也是為你好嘛!”眼見氣氛不對,華梨頓時變得委屈巴巴,企圖以柔克剛,“男人不是都覺得開好車比較有面子嗎?”

“面子是自己給的,不是別人給的。”杜立遠表情冷漠回復一句,“靠輛車掙出來的面子,假。”

華梨被他這麼一堵,氣得什麼話都不想講,只好咬住下唇保持沉默。於是一路上兩個人相顧無言,一個等着哄,另一個根本不想開口,只剩被嫌棄的老款SUV飛馳在夜晚的車水馬龍中。

望着前方閃爍的霓虹燈,杜立遠眼前隱約出現了一張和華梨有七成相似的臉,笑靨如花。

腦海里浮現出幾年前剛提車不久的日子,他懷揣忐忑不安的心去來接南薔,她看見他的車,笑得快樂極了:“哇!阿遠,好漂亮,這麼漂亮的車,我真的可以成為第一個乘客嗎?”而後很久他才知道,那時候對方手中拎着的限量名牌包,價格已經遠比這輛車還要高。

——即便如此,她也從來沒有嫌棄過這輛車不好,從來沒有。

杜立遠想着這些,眼眶漸漸開始發酸。朦朧中那張熟悉的臉幻化成另外一張清秀的龐,她穿着禮服,輕啟朱唇說:不要讓別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在她心裏,我終究只是別人。

“小心!”只聽華梨一聲驚呼,SUV眼看着要撞上前方大車,杜立遠連忙踩下剎車,隨着刺耳的摩擦聲響起,兩人總算成功避免了一場慘烈車禍。

“嚇死我了!”華梨驚魂未定捂住胸口,一路上積累的委屈和怒氣終於爆發,她抬手捶了杜立遠一拳,“怎麼回事?你想害死我啊?!”

杜立遠從方向盤前抬起頭來,惡狠狠盯着華梨,雙眼彷彿充了血一般,猩紅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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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廳后的休息室里,余老太太,餘思危和南檣一起坐在沙發上休息。

“謝謝姑姑今晚幫忙。”餘思危含笑給老太太端上熱紅茶。

“謝我做什麼?我人是老了,眼睛可沒瞎。”余老太太拍了拍自己素來冷靜的侄兒,嘴角含笑,“這兩天有好幾撥人給我打電話催主持局面。哼!我當然知道這些人是在等着看笑話,怎麼會讓小人得志呢?”

“讓您專門來一趟,實在費心。”餘思危表情誠懇,“那兩件瓷器既然是姑姑摯愛,其實可以不捐的。”

“別擔心,我捐東西是有附加條件的,前提是你繼續留在南創董事會裏,如果哪天你退出了,或者南創倒閉了,這兩件瓷器就歸你,到最後還是咱們余家的。”老太太狡黠一笑,“我可不傻,拎得清得很。”

薑是老的辣,餘思危點點頭:“姑姑有心。”

“我說思危啊,遇到問題要學會尋求幫助,不要什麼都自己扛。弦綳得太緊,遲早有天會斷,。”余老太太搖搖腦袋念叨一句,轉頭看向他後面,“Natalie?好久不見。”她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

南檣微微一怔。

“過來吧,我知道你是誰。”余老太太笑得很開心,“聖心療養院那個VIP助理就是你,對不對?”

南檣這才明白,恐怕來這裏的路上,余老太太早就將自己的底細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對,是我。”她點了點頭,“好久不見,余女士。”

“當初我就挺滿意你的,沒想到如今你會變成我的侄媳婦。”余老太太有點感慨,“世界真小。”

“緣分這東西很奇妙。”南檣柔聲回答。

“行吧,你過來坐着,我有話要給你講。”老太太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沙發。

南檣走了過去,卻並沒有沒坐下,只是在原地站着。

“您請說。”她乖順垂下睫毛。

“雖然我今天說了很滿意你,但那是僅限於你做服務人員的時候,既然如今要嫁進余家,關上門,我們醜話說在前頭。”老太太瞟一眼南檣手上的鐲子,端正了臉色。

“我在大家面前表態支持你,只是是因為我支持思危,換而言之,如果今晚思危要娶的是另外一個女人,現在這個鐲子也一樣會帶在她手上。”余老太太昂起高傲的下巴,“在余家,思危的態度就決定了你的地位,明白嗎?”

南檣沒說話。她心想這還真是給顆棗再打一棒子,無論何時何地余家人都這樣高高在上。多年前她也曾被這樣說過,那時她差點氣哭,卻終究忍了下去。

“我不會娶別的女人!””然而餘思危忽然站了出來,“姑姑,不用再說了!“他的態度非常堅決,

南檣抬起頭看他,表情驚訝。

“你瞎摻和什麼!”余老太太對他怒目相向,“我這是在幫你立威你知道嗎?不會說話就閉嘴!”

“不用了,不用立威。”餘思危走到南檣身邊,十指交叉握住她的手,與她並肩而立,“謝謝姑姑的好意,我們的事我們自己決定,今後我們會相互尊重,一直走到最後。”

“我警告你!不要在同一個地方栽倒兩次!”余老太太攥住扶手,咬牙切齒,“你這孩子怎麼那麼固執!之前的事都忘記了?”

南檣轉頭看向餘思危,目光探尋——什麼意思?

“我沒忘,正是因為沒忘,現在態度也不會變。”餘思危沉聲道,“請姑姑放心,我自己會看着辦的。”

“榆木腦袋!”余老太太重重捶了沙發一拳,惱羞成怒,“家中無真理,現在就這麼護短,以後有的是你受!”

“您放心,我自有分寸。”餘思危神情輕鬆,甚至還朝南檣眨了眨眼睛。

南檣牽了牽嘴角,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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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這對十指緊扣的璧人,余老太太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幕。

她也曾和一個男人牽手出現在眾人面前,然後遭到對方家人猛烈的抨擊,他們說她成分不好,說她驕奢淫逸,說她會拖累男人。後來他牽着哭泣的自己逃出來了,倍覺羞辱的她大發雷霆,他好言好語安慰她,讓她回大洋彼岸等他解決一切。隨後他送給她一隻青花磁盤用作定情信物,說是家中祖上留下來的寶貝,讓她收好傳給將來的子孫。

再然後,等來的消息是他琵琶別抱。

——誓言的當時都是情真意切,只是時間可以磨滅一切,沒有什麼能夠幸免於難。

也罷,也罷。

“希望你們說到做到吧!”余老太太漸漸平息了怒氣,別有深意看了餘思危一眼,“人生可長得很吶。”

“我知道。”餘思危面色平靜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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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余老太太,餘思危轉頭回來看向沙發上的南檣,她正坐在燈下翻看畫冊,盤起來的頭髮有些亂了,一縷青絲從脖子垂下,搭在光潔的鎖骨上,平添了幾分脆弱的溫柔。

“累了嗎?我們回家休息?”他拿起一條毛毯蓋在女孩裸/露的膝蓋上。

“不累,我剛好有事想問你。”南檣轉頭看着餘思危,雙眼明亮清澈,“剛才老太太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她說了什麼話?”餘思危避開她的目光。

“你就別裝了,老太太叫你不要在同一個地方栽倒兩次,還讓你不要忘記以前的事,她是什麼意思?”現在的南檣可不會被輕易忽悠。

餘思危嘆口氣:“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好不好要由我自己說了才算。”南檣不甘示弱,“難道現在你還要瞞着我?”

餘思危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艱澀開口:“還記得當初我們倆結婚嗎?其實爺爺奶奶是堅決反對的。”他終於還是說出了真相。

“怎麼可能?”南檣愣住了——當初兩家結婚的時候,她父親的事業正是版圖擴展蒸蒸日上之際,她本人更是風華正茂年輕貌美,絕對是圈子裏灼手可熱的香餑餑,余家人怎麼還會反對她?

餘思危有些尷尬的笑了。

窗外夜風呼嘯,電閃雷鳴,看樣子即將迎來來一場暴雨。

伴隨着低吟的風聲,在餘思危的講述下,南檣終於明白,世界上還有一樣比財富金錢更難跨越的東西,那就是門第。門第是憑藉個人奮鬥也無法徹底改變的東西,需要家族上下幾代人的積累。南大龍雖然有錢,但在權貴好幾代的余家人眼裏也不過是個暴發戶,而且還是個來路不明的暴發戶。至於南薔本人,雖然漂亮,但也僅此而已。相貌根本不是余家人擇偶第一看重的,他們更看重學歷背景性格和能力。南薔的大學是父親找人辦的國外三流,本人除了靠着在互聯網上炫富擁有了一些粉絲,幾乎沒有事業,可以說是毫無所長。以上種種在余家人眼裏看來,完全不是理想的孫媳,所以壓根就不支持這場婚姻。只是他們段位頗高,從不出面打壓,只是暗地裏給餘思危諸多暗示,而自我感覺良好的南薔,根本察覺不到他們的不滿。

“那老太太當初刁難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想起之前余老太太的諸多挑剔,南檣本來以為那是余老太太的性格使然。

“那倒不是,姑姑那樣表現,一是因為她本人確實精益求精,而是她是想私底下幫我。爺爺奶奶不認可你,她就當出頭鳥來試試你,這樣折騰幾個回合下來,爺爺奶奶一看連全家最挑剔的她也說你好話,最後也就不好再強烈反對了。”餘思危面帶苦笑。

“原來當初的折磨是試煉?”南檣搖搖頭,“那最後他們為什麼會答應?而且還都來參加了婚禮?”

餘思危看了她一眼,溫柔笑笑,沒有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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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暴雨下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雨過天晴,顧勝男帶上報告去了S市裡最好的三甲醫院,她動用了所有的人脈,終於約到了這家醫院的頂級專家的一個加號,打算把報告交給對方確診。這位吳教授是權威泰斗,也是國內醫學院教材編寫者,博士導師,因為年紀比較大,只看特需門診,他的診號極其難拿到,至少排隊半年以上,加錢給黃牛都沒用,她託了療養院的股東才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加號,專家答應給她看看報告。所以她非常珍惜這次機會,早早前來診室門口等候。

特需門診在醫院一棟單獨的小樓里,人流相對少了很多,顧勝男拿着報告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待,心事重重。

“勝男?”頭頂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顧勝男茫然抬頭看去,對面人的輪廓在影影綽綽中逐漸變得清晰,那是一個看起來儒雅斯文的中年男人。等到看清來人,她的瞳孔在一瞬間裏變得緊縮。

“周子明?”她喃喃問了一聲。

周子明是她大學時代談婚論嫁的男友,那位讓她恨得咬牙切齒的初戀,也是曾經拋棄她的男人。

“原來真的是你,好巧。”周子明看着她,臉上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啊,是啊,好巧。”顧勝男也笑了,笑容有點慌張——因為今天來的是醫院,所以她並沒有認真化妝,而且為了方便後續檢查,就連衣服也是隨便穿了套運動休閑服,可以說整個人的狀態都很鬆弛,而鬆弛,意味着衰老和下垂,這並不是她想讓周子明看見的。

想起全身上下最值錢的是鉑金包,她迅速站起來,將包包挽在身前擋住軀體。彷彿那是自己的盔甲。

“好久不見,你沒怎麼變,還是那麼漂亮。”周子明看了她的名牌包一眼,態度客氣。

“你也還是一樣,非常會說話。”顧勝男牽了牽嘴角,竭力讓自己表現得鎮定高貴。她曾經對自己和周子明的重逢有過無數種幻想,但偏偏不包括今天這種——在醫院裏,在她生病落魄的情況下。而周子明那個賤男,穿着得體的衣服和長褲,整個人瘦削而挺拔,完全沒有她預料里大腹便便的油膩感。甚至從他的氣質穿着還能看得出來,他還是過得很好,依然是衣食無憂的公子哥。

——為什麼會這樣?老天爺為什麼不長眼睛?為什麼不讓他徹底落魄?

“你怎麼會在這兒?家裏人生病了?”周子明看一眼她手中的報告袋。

“啊,沒有,我有點事兒要辦。”顧勝男撩了撩頭髮,露出風情萬種的招牌笑容,還好自己花大價錢做的藝術蔻丹並沒有掉落,依然美麗鮮亮。

“哦,是來找吳教授的嗎?”周子明指了指她身後醫生的名牌——4診室,吳明教授。

“你認識吳教授?”顧勝男看了他一眼。

“啊,認識,他是我老丈人。”周子明笑了,“其實我是過來給他拿東西的,今天他有份資料落家裏了,我上班順路,正好捎給他。”他舉起手中一個厚厚的文件袋。

血色一下子從顧勝男的臉上褪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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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那個和周子明同院的女孩,她父親和周子明的母親是同學,雙方有意結親,於是周父勒令周子明和自己分手。期間周子明雖然有過過抗爭,但最終還是拋棄了自己,選擇了和自己門當戶對的人。而那個門當戶對的女人,名叫吳源。

——自己千辛萬苦求來的專家門診,而專家卻是周母口中“對子明未來會有無限幫助”的老丈人。

“哎,我突然想起來還有特別緊急的事,不好意思,先出去一下。”顧勝男回過神來,撥開周子明的身體,像逃難一樣離開了特訓門診樓。

一口氣跑得遠遠的,直到跑到醫院主樓門口,她這才停下來開始大口喘氣——看樣子今天的專家號無論如何都不能用了,但凡她還要一點尊嚴,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去請周子明的老丈人看病,

嗚嗚嗚——

醫院門口開來一輛救護車,在急救人員的幫助下,病人被人用擔架抬下送入了醫院主樓,顧勝男看了那病人一眼,面黃肌瘦形容槁枯,而他身後還有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年婦女,瘦小的身影在走廊上跌跌撞撞的奔跑追趕。

“什麼情況?好像是咱們院腫瘤科的?”身邊有兩位護工在聊天。

“就是,703號床,治了一段時間說穩定了,打算回家休息,結果今早突然病情惡化,他媽買菜回來才發現他不行了。”年長護工搖頭,“真可憐,白髮人送黑髮人。”

“不是說好多了嗎?”另外一位年輕護工插嘴,“難道醫生沒診斷出來?”

“癌這種東西怎麼說呢?”年長護工笑起來,“除了確診的病,也可能有其他併發症,可能回家休息的時候有什麼併發症犯了吧,這都是命!反正啊,還是要找經驗豐富的醫生。”

顧勝男站在大門口聽着他們對話,明明是蟬鳴不已炎熱的夏天,她卻好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後背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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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特需門診樓。

周子明從老丈人房間裏走了出來,轉身關上了房門。

他打開手機通訊錄,那裏面有個自己保存了多年一直沒刪除的電話號碼,望着那串數字,他想了又想,終究還沒有按下通話按鈕。

其實他剛才已經看見了對方手中那張挂號單,那上面清清楚楚寫着:4診室,加21號,顧勝男。

他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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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是華燈初上,一天的工作結束后,周子明回到寬敞明亮的家裏。兒子正在寫作業,妻子吳源在旁邊輔導。

“回家怎麼不洗手換衣服?”吳源詫異看了他一眼,“今晚爸媽過來吃飯,我讓阿姨多做了幾道菜,有你愛吃的糖醋魚。”

“啊,謝謝。”周子明笑笑,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快七點,醫院看診應該結束了。

“吃飯吧,吃飯,哇,今天的菜看起來真不錯。”他邊搓手邊走向飯廳,臉上的表情是輕鬆和迫不及待。

“爸爸!你的電話響了!”兒子小跑着走出來,將落在書房裏的手機拿給他。看見是個陌生號碼,周子明下意識接起電話放在耳邊,表情悠閑:“喂?”

電話那頭先是一片寂靜,隨後是一聲輕輕的嘆息。

周子明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喂,子明嗎?打擾了,我是顧勝男。”

顧勝男盡量用平靜禮貌的語氣說著話,只是電話那頭的本人,早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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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南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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