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8章 心病
“務川在哪裏?容修聿呢?”她激動得聲音震顫,
衛辭表情沉重,“務川受了重傷,海市淪陷后,有個愛國志士把他隱匿起來,他的傷口一直得不到有效的治療,傷口惡化,人已經昏迷,木國軍方搜查很緊,不能送海市的醫院,那個愛國志士找到我,必須送務川離開海市。”
“我送他回錦州。”
蘇夕果斷地說,務川是容修聿的兄弟,過命的交情,為了容修聿,她也要救務川。
“好,這樣安排最好,你們要走,儘快走,晚了我怕務川他挺不過去。”衛辭說。他也是這個意思,蘇夕和邵勇送務川離開海市。
“我們馬上就走,求衛先生給我們準備一部汽車。”
“這沒問題,節省時間,你們開我這部車走,”
蘇夕走到隔壁敲門,“小勇。”
邵勇走出來,急問:“姐,有消息了?”
“小勇,務川找到了,他受傷了,我們立刻送他回錦州治療。”
飯店的侍者提着兩個皮箱,姊弟倆下樓,衛辭已結算了房款,在門口的汽車裏等他們。
上車后,衛辭掏出一本特別通行證,“這是我搞到的,沒有這個你們一路怕遇到麻煩。”
衛辭開車去接務川,汽車開了一會,下主道,駛入雜亂的平民區,務川藏在平民區一戶人家裏,汽車停下,衛辭說:“你們在車裏等,人多目標太大。”
木國軍方佔領區,木國軍方和漢奸警察到處抓人。
蘇夕在車裏朝外看,焦急地等待,過了許久,衛辭才出來,身後跟着一個男人,這個男人背上背着一個人,蘇夕和邵勇趕緊下車,打開車門。
那個男人把務川放在後車座上,蘇夕看務川意識不清楚,臉色黑紅,發高燒,傷口惡化發炎了。
蘇夕坐上副駕駛座位,邵勇托着務川坐在後車座。
由於姐弟倆對海市的路不熟,衛辭送他們一程,汽車駛出海市市區后,衛辭告訴他們路怎麼走,說:“我不送你們了,一路小心。”
“謝謝衛先生的幫助。”
蘇夕真誠地說。
衛辭頓了一下,“詩煙好嗎?我很對不起她。”
“詩煙很好,現在琳國,都過去的事了。”
不管衛辭做過什麼,現在所做的一切足以抵消他的過錯。
衛辭下車,“一路順風。”
蘇夕告別衛辭,務川傷勢嚴重,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蘇夕跟邵勇帶着務川連夜趕往錦州。
汽車一路不停,沿途城市都被木國軍方佔領,衛辭給她們弄到特別通行證,蘇夕跟邵勇又是外籍國人,邵勇能說幾句外語,務川受傷,只說海市戰亂時,誤傷的百姓。
邊行邊問路,一路順利,蘇夕跟邵勇兩個人輪流開車,務川傷重,蘇夕盡量開平穩。
一日兩夜,清晨到了深州地界,汽車駛入輪船渡江,蘇夕才稍稍喘口氣,提着心的放下,回頭看後座上躺着的務川,黑鐵塔似的人,由於重傷異常虛弱,總算他支撐着回到錦州。
蘇夕看見前方江岸邊,務川帶着一幫弟兄等在江岸,衛辭已經給錦州這邊打電話,告知蘇夕帶着務川回錦州。
汽車一駛出輪船,開到岸邊,一幫弟兄圍上前,“務川。”
務川似乎意識到到家了,眼睛半睜開,微弱的聲音,“我還沒死。”
片刻沒耽擱,直接送務川去醫院。
蘇夕跟邵勇幾乎兩夜沒怎麼闔眼,等在醫院走廊里。
一個中年外科男醫生走出來,眾人圍過去,男醫生說:“楚先生身體裏的幾顆子彈取出來了,但傷口感染,傷者發高燒,等高燒退了,才能脫離危險。”
務川還要熬過危險期,兄弟們站滿醫院走廊,有人走過來,對蘇夕說:“夫人,你跟邵兄弟回去休息,這裏有我們。”
“我沒事。”
也許大腦高度緊張,蘇夕沒有一點困意。
一陣腳步聲傳來,走廊一頭疾走來兩個人,凈然和陳子濤聞訊趕來,凈然看見蘇夕,開口便問:“嫂子,我哥找到嗎?”
蘇夕回到錦州,就好像回到了家,這麼長時間她一直撐着,此刻她再也忍不住眼淚,“我真沒用,我沒找到你哥。”
二人抱頭痛哭,兄弟們想起三少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都忍不住掉淚。
這些年,二人一直不親近,現在同為一個人擔心,難過痛哭,無形中拉近了彼此的感情。
陳子濤紅了眼圈,一旁勸解,“務川都能活着回來,三少爺也一定能活着回來。”
熬了一夜,天明時,務川高燒退了,人已經清醒了。
眾人圍着務川,務川醒了,容修聿的生死就知道了。
凈然實在忍不住,開口問:“務川,相梵哥呢?”
務川剛清醒,似乎努力回憶着,聲音嘶啞,“我們打退了木國軍方一次又一次的進攻,木國軍方猛攻,飛機轟炸,我們的軍隊死傷慘重,我中彈受傷,被人抬下去時,我看見陣地上就剩下十幾個人,三少爺抱着一挺機槍,打死不少木國軍方兵,一顆炮彈在三少爺身旁爆炸,然後,三少爺就……”
務川用手擋住眼睛。
僅存的一線希望破滅,蘇夕兩耳轟鳴,眼前一黑,身體朝下滑去,眾人驚叫,“大嫂。”
天地間一片空白,耳邊的聲音漸漸遠去。
蘇夕醒來時,睜開眼,四周是雪白的牆壁,一張張熟悉的臉,可是沒有那張最想看見的,最渴望見到的人。
兩人沒有過到白頭,今生他走了,她生不如死。
她在醫院住了半個月,這半個月她整天不說一句話,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冬季,梧桐樹枝幹已經光禿,整個世界的顏色變成晦暗的灰色,容修聿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她厭倦了,心已經枯萎。
她對周遭的一切已然全不在意,醫生跟務川說話,“患者身體沒有什麼大毛病,就有點低血糖,屬於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怎麼治療?”務川擔憂的聲音問。
“失去親人的傷痛,只有時間能治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