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小巷暗影
清晨,我倚在窗前,一夜未睡的疲憊讓我雙眼乾澀,頭也暈暈的,幸好今天是休息日,可是我卻睡不着,那麼多的人和事在我的腦子裏糾纏不清。索性不去想了,我拿了件衣服跑下樓。
在曲折的迴廊里轉了一會兒,又來到那荷塘邊,我對這個荷塘很是好奇,那晚我看到的綠衣女子是真實的嗎?她是人還是鬼呢?陸天的話是什麼意思?我難道會有危險嗎?馮毅、孟非還有文老太太,他們都是被謀殺的,兇手有會是誰呢?······
“那娜小姐,早啊!”
我一驚,回過頭來看到的竟是文嘉瑄!他嘴裏叼着煙,笑眯眯的看着我。
“文老闆,你不是也很早嗎?”
“我聽說那娜小姐是北師大的研究生,怎麼會對我們這小地方感興趣啊?”
“這裏很好啊,青山綠水,古意幽幽的。文老闆這樣的大商人不是也世居於此嗎?”
“好一張俐口啊!那娜小姐,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沒睡好啊?”
“沒有啊,我睡得很好!只有那些心裏有鬼的人才會睡不好,是吧,文老闆!”
“噢,那娜小姐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共進早餐?”
“謝了,文老闆!我用過早餐了!”
“那娜小姐不賞光啊,我先告辭了。”文嘉瑄將手中的煙蒂扔到荷塘里,卻並不立刻走,而是俯下身,戲謔的看着我說:“這園子裏的鬼很多,你最好不要在晚上亂逛園子,尤其是這個荷塘,是會吃人的!哈哈哈······”他大笑着離開了。
陽光很溫暖,我卻覺得很冷,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每次看到文嘉瑄都會覺得心裏惶惶的。爸爸常說我是個過於敏感的孩子,也許是與母親在懷孕期間接受過太多的心裏治療有關吧。我對一些不好的事情總會有很準確的預感。我學着父親的樣子揉着太陽穴,一邊看着碧汪汪的池水。水面就像綠色的綢緞一樣平滑光亮,泛着柔軟的漣漪。而那一圈圈的漣漪中正浮動着一張陽光的笑臉。
“江浩,你早來了吧!為什麼躲起來啊?”我依舊凝視着那一池碧水。
“我想看看我的小妹妹身邊都有那些蜜蜂在飛啊!”他笑着坐到我身邊來,“今天我們去那裏玩啊?”
“去警察局!”
“什麼?警察局?別和大哥開玩笑了!那娜,你總要帶我看看這裏的美麗精緻吧。”
“誰跟你開玩笑了?我今天一定要去警察局!你自己去看那些美麗景緻吧。”
“好,去警察局就去警察局唄。只要能陪在你身邊,就是下地獄也行啊!”
“走吧!”我站起身就想外面走,他在後面叫道:“那娜,我們還沒有吃早飯呢!”
我不理他,一直走到街上,才買了幾個包子邊走邊吃,我知道這種在街上邊走邊吃東西的習慣是他和我父親最最深惡痛絕的,可是我喜歡!
清晨的小鎮,像盈着露水的荷花,乾淨潤澤。我一邊走一邊哼着歌:“蒼雲遠逝,關上路阻。魂兮·······”才哼了兩句,我就驀地反映過來,這不是昨晚夢中那綠衣女子唱的那支歌嗎?我這是怎麼了?
“那娜,你怎麼了?”被江浩的叫聲嚇了一跳。我喃喃說道:“我碰到鬼了!”
“鬼!你又想搞什麼鬼啊?”江浩對我的話很不以為然。我不再理他,只是拉着他快步向警察局走去。
這一天,我們都呆在警察局的檔案室里,陸天是個很講信用的人,他把二十五年前的水災中失蹤人口的資料都找出來,還派了白小珞來幫忙。可我寧願自己來做更好些。因為這位美女警官一直在用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鄙夷的看着我。而最讓我沮喪的還是我們的查詢並沒有什麼大的進展。那個時代留下的資料,很少有照片的。而只憑文字記述,就太模糊了。母親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們可對應的資料太少了。
日暮時分,我們才離開警察局。我已經是疲憊不堪了。昨夜的失眠讓我一直哈欠連連。在街邊的小吃隨便吃了點東西。我就打算回去休息了。可是江浩卻是生龍活虎的,非要讓我給他講講這裏的典故。我就簡單的給他講了瓔珞的故事。沒想到他大感興趣,一路上問個不停。我真是鬱悶極了。
相思鎮的夜晚是熱鬧的。販賣各種工藝品的商鋪燈火輝煌,商家更是想盡了辦法來招攬顧客。江浩是做導演的,這樣的街景又觸動了他的藝術細胞。興奮不已的在街上東遊西看。我趁他不注意,就閃身鑽進了一家琴行。我躲在鏤刻着鳳棲梧桐畫面的木門後面,看着江浩在街上東張西望的找我。他找了一會兒,就垂頭喪氣的向琴軒的方向走去了。
“他是你男朋友吧!”
我一怔,回過頭來卻看到文嘉瑋正含笑站在我身後。
“不,不是。他是我父親老友的兒子。來這裏玩的。”我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有點緊張。
“沒關係的。你不喜歡他。是嗎?”
“哦,你怎麼在這裏?”
“我,這個琴行是我的。”
“噢,你是琴行的老闆啊。怪不得琴彈的那麼好呢!遊客這麼多,你的生意不錯吧!”
他苦笑着說:“那些人又不是為了琴來的。他們都不懂琴。好了,我也打算收工了。我們一起回去吧!”
又回到了街上,融入到人流中,文嘉瑋邊走邊給我講這小鎮的典故。可是我卻聽得心不在焉。不知為什麼,我總是覺得身後有雙陰冷的眼睛在盯着我。幾次回頭,都只是看到各種陌生的面孔。可是我心裏的感覺卻是越來越強烈。我們拐進了一條幽靜的小巷子。
“你怎麼了?”文嘉瑋關切的問。
“我總是覺得我身後有人在瞪着我。”我又忍不住回過頭去。這一次,一個黑影一閃,鑽進了一條小衚衕。那是個十分高大的身影,而且是我一定見過的。
“你在看什麼?”
“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可又想不起是誰了!”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何必為自己徒增煩惱呢!”
“你剛剛說有些遊客是來這個鎮上尋寶的。什麼寶貝啊?”我定了定心神,好奇的問道。
“也許只是一些謬傳吧,世代相傳韋氏一族在這裏繁衍生息上千年,一直富甲一方,家族中收藏了很多奇珍異寶。甚至有人說寶藏中包括了中國古代四大名琴中的兩個,你知道中國古琴的四大名琴吧?”
“當然知道,齊桓公的‘號鍾’、楚莊王的‘繞樑’、司馬相如的‘綠綺’和蔡邕的‘焦尾’。楚莊王為了抗拒‘繞樑’的誘惑,而將它毀去,‘焦尾’則直到明代還是有蹤跡可查的。所以我想韋家收藏的應該是‘號鍾’和‘綠綺’吧。”
“聰明!不過,那些人可不是為尋古琴,他們是為了那些財寶。”
“這些人也夠笨的。韋家的人不知道嗎?難道韋家沒有後人了嗎?”
“我嫂子就是韋家唯一的後人了!不過,那些所謂的寶藏在韋家的後人眼中也只是傳說而已。也許根本就不存在。你怎麼了?”
我指着青石板的路面小聲說:“你看,有個人一直跟在我們身後!”月色很好,一條長長的黑影一直延伸到我們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