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黃巾軍的謀略
長社原本不叫長社,它是春秋時期鄭國的長葛邑,相傳后因社廟樹木猛長,故此改名為長社。這個地方雖然沒有任何稱道之處,但是卻是東南路漢軍討伐黃巾大軍所攻下的第一座城池,也是將來好一段時間內,漢軍依仗的城池,不過現在的朱俊卻不知道,他對這個一個衝鋒就拿下的城池十分的不看好,走的時候就留下了一千人守城。黃巾渠帥波才對這座城池也不看好,用它做了誘餌,當然等波才再次想收回誘餌的時候,才發現沒有那麼容易,這個捨棄的誘餌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長社城外,朱俊春風滿面的騎着寶馬,帶領着近三萬的騎兵出了長社西門,向潁川的方向殺去。不是朱俊貪功冒進,而是朱俊感到被皇甫嵩壓了一頭而十分的不忿,雖說兩人在對方盧植的時候是統一戰線,但是一旦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矛盾也總是有的,畢竟便是孿生兄弟也會有嫉妒之心。
“朱副帥,皇甫大帥曾言不可輕舉妄動,我們這樣豈不是違背了大帥的意思?”屯騎司馬毛散,皺着眉頭沖自信滿滿的朱俊道。
“大軍出征,豈能墨守成規?皇甫中郎遠在百里之外,焉能左右戰局?如今只有趁敵人毫無防備之時,以雷霆之勢將敵人擊潰,不然敵人據城死守,那我等騎兵如何攻城?”朱俊微微皺眉,當即朗聲喝道。
“可是我大軍已經被敵人察覺,萬一有敵人的埋伏怎麼辦?”毛散十分擔憂的道。
“埋伏?笑話!以步兵埋伏騎兵,那些黃巾賊子不是活膩味了?只要他們不據城死守,我等何懼之有?”
“可是……”
“好了!這這裏老夫是主帥,休再多言!”不等毛散再說什麼,朱俊便冷着臉,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語。
“諾!”毛散無奈,唯有抱拳應諾。
“皇甫義真,我朱俊是什麼人?曾經以數千州兵便能平定數萬亂軍的名將,你皇甫嵩何人?一場大戰都沒有參加過,不過是會耍耍嘴皮子而已的白面書生。居然也敢對某吆五喝六,左右去向,且看某取了波才的首級,你的面上羞也不羞!”朱俊心中憤憤的想着,旋即沖兵士喝道:“大軍加快步伐,今日本帥便要取了波才的首級!”
“諾!”眾兵士齊聲應諾。接着近三萬騎兵浩浩蕩蕩殺向潁川而去。
走了大概有四十多里,也沒有見到一個前來阻攔的黃巾賊兵,這就讓朱俊更對那些黃巾兵更為看輕了。眼看前面有一條小河阻擋了去路,由於如今正值春時,河水不及人腹,所以騎着馬就能渡河。但是朱俊也非庸人,這渡河的時候最忌的便是敵人突然襲擊,他焉能不防備?
“毛散何在?”朱俊在小河旁停了戰馬,沖左右喝道。
“末將在!”毛散聞言打馬來到朱俊的身邊抱拳道。
“命你帶本部五百人馬先行渡河,探查敵情!”
“末將尊令!”毛散聞言大喜,他本來還擔心朱俊會下令當即渡河,那一旦有敵人埋伏,那還得了?如今見朱俊如此謹慎,他也放心多了。接着他便領着本部五百人馬緩緩的渡河而去,不多時五百人馬便出現在了小河的對岸,然後毛散帶着人馬上了河堤,向左右張望的一番,見對岸並沒有敵人的埋伏,這才沖朱俊一眾搖動着旗幟,用旗語表示並沒有敵人的埋伏。
“哼!果然是一群烏合之眾,如今過了此河,我等前路再無阻隔矣!”朱俊看了毛散打的旗語,當即心中暗道,想着沖左右的騎兵喝道:“列陣渡河,不得有慌亂!”
“諾!”眾騎兵齊聲應諾,然後便二十人為一列,整整齊齊的向小河駛去。
雖然河水不深,但是由於河沙鬆軟,戰馬渡河的速度十分的緩慢。朱俊看了不禁皺眉,又想反正沒有敵人的埋伏,不如分成數股一起渡河,等到了對岸再列陣也不晚。想着沖騎兵下令道:“各部騎兵,可分為數股同時渡河!”
“諾!”眾騎兵再次應諾,然後便開始按照本部人馬為準的集合在一起,尋找河水較淺的地方渡河。
這樣一來頓時快了很多,約莫一柱香的時間便過河了一半人馬。
“咚咚咚……”就在這時朱俊等人的身後傳來了戰鼓之聲,同時還有無數人高喝:“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殺呀!”朱俊聞言大驚,回頭看去,原來空曠的大地上這時已經佈滿了頭戴黃巾的兵士,這時正一個個大呼小叫,雜亂無章的揮舞着武器沖了上來。
“大軍迴轉,未曾渡河的將士同本帥擊殺黃巾賊!”朱俊不愧有大將之才,雖驚但是卻不亂,當即抽出長劍有條不紊的下達着將令,心中不屑的道:“不過一群烏合之眾,便是五千騎兵便可誅殺,何況老夫尚有一萬多人?”
想着朱俊便一馬當先的帶着一眾騎兵沖向殺了過來的黃巾兵,可是朱俊卻錯了,黃巾兵確實是烏合之眾,卻是很容易誅殺,但是黃巾兵並不怕死,因為他們堅信着自己有大賢良師加持的符咒護身,可以刀槍不入。所以他們都一個個都是面帶狂熱之色的沖向了對面的騎兵,他們要殺了那些不給他們飯吃的人。
事實證明大賢良師的符咒是騙人的,因為漢軍騎兵的馬刀可以輕而易舉的砍下他們的頭顱,長槍可以輕易洞穿他們的胸膛,他們會流血會犧牲,可是黃巾兵猶自不懼。為什麼呢?因為他們相信自己對大賢良師是虔誠的,大賢良師說過,那些對他不虔誠的人是得不到庇佑的,所以那些死去的人是對大賢良師不虔誠的人,他們死有餘辜。可是當一柄馬刀砍開了他的時,當他低頭看着自己赤紅的心臟時,他才恍然醒悟,原來自己對大賢良師也不夠虔誠。
朱俊惶恐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彪悍的人,他們一個個悍不畏死,對迎面而來的刀槍不閃不避,甚至有些人伸着脖子去檔馬刀,同時他們手裏的粗糙武器也會向騎士或戰馬招呼,在這樣悍不畏死的攻勢下,他們能用五個換一個騎兵,到後來甚至三個,兩個、一個,因為他們已經被猶如潮水一般的黃巾兵給包圍的水泄不通。朱俊迷茫了,他不知道這是一群什麼樣的兵士啊?他們難道就一點不吝嗇自己的生命嗎?
渡河的騎兵也都急忙調轉馬頭迴轉,可是由於渡河的人太多,一時間那裏能迴轉的了馬頭,再加上眾人一時間亂成一團,那裏還能輕易的迴轉,再加上河沙被眾馬已經踩的越來越深,頓時便有馬匹陷入了泥沙之中,馬匹不通人性,陷入之後自然要掙扎着出來,可是卻是越掙扎陷的越深,如此一來便連馬上的騎士也慌了神,急忙下馬。他這一下馬令本就擁擠的河道更加擁擠了,再加上馬匹一旦掙脫了出來,便會四處瞎撞,連鎖反應之下更多的馬匹陷入了泥濘之中。
“嗖嗖嗖……”禍不單行,就在河裏的騎兵陷入混亂的時候,在河道里埋伏的黃巾兵弓箭手開始行動了,一支支鋒利的羽箭毫不留情的射向了混亂中的騎士。雖然弓箭手的數量並不多,但是卻能有效的殺傷,因為河裏的騎兵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躲閃的空間,而且如果用武器去格擋的話那傷的還將是自己的同伴。戰馬受傷了,開始不顧及戰士的駕馭,四處的衝撞了起來,又有更多的戰士被撞下馬來,更多的戰馬受傷,更多的騎士落馬,河道中的數千騎兵已經到了陷入了絕境。
毛散這時十分的自責,自己怎麼會沒有發現那些埋伏在河道里的敵人呢?自己為什麼只注意前面而不注意後面呢?朱俊被黃巾兵包圍,陷入了苦戰,河道中還有數千的騎兵任人宰割,自己帶着萬餘騎兵卻只能幹着急,河道本就夠擁擠了,自己怎麼能再讓騎兵渡河呢?更何況對面的弓箭手也不會放任自己輕鬆渡河,一旦貿然渡河,還不馬上步入了河道中騎兵的後塵?可是自己能這麼眼睜睜的看着袍澤被敵人這樣無情的屠戮嗎?不能看着他又能做什麼呢?
朱俊這時已經顧不得殺敵了,再這樣下去的話,他們會被敵人給圍死的。敵人的數量遠遠勝於自己的人數,而且現在在敵人的包圍下,雙方將士的傷亡比例已經有了一種持平的感覺,他們不能跟黃巾兵比,黃巾兵死幾萬人也能隨時再招募,可是他們呢?他的兵士可是國家的最後精銳,沒了這些人,拿什麼去討伐黃巾賊呢?可是身陷重圍,敵人凶頑無比,衝殺出去談何容易?
“黃巾之中也有豪傑!簡憲和,朱俊悔不該不聽你的建議!皇甫義真,朱俊對不起你!”朱俊神情默然的說了兩句,然後舉着滿是鮮血的長劍向自己的脖子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