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陪我
醒來,已經到了下午,想起今天的事情,如夢如幻。突然陳放想到,昨天晚上,那幫人來應該是來抓宋發財的,只不過自己剛好撞上,才使宋發財逃過一劫,只是不知道他宋發財現在知不知道自己的情況,有沒有應對措施,今天上午,鄉計生辦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他們會不會繼續進行抓人。
吃了晚飯,陳放來到了宋發財家門口,叫了幾聲,沒有人答應。陳放不放心,就爬上一棵大樹,準備跳牆進去,還沒有來得及爬上牆頭,就見院子裏有一個人影,影影綽綽,但看清是一個女人,因為身影凸凹有致,月光下映出瓷白的光亮,女人正在洗澡,陳放不知道是繼續進院子還是從樹上下來,怕驚動了人家,如果她一叫,自己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就這樣在樹上呆了,慢慢的他看清洗澡的是宋伊梅,想不到,這幾年,宋伊梅已經發育的如此曼妙,田間的勞作絲毫沒有將她壓垮,反而使她的身體發育的更加結實豐腴。
陳放在樹上咽了幾口唾沫,直到宋伊梅進了屋,他才迷瞪過來,覺得自己很齷齪,偷看女人洗澡,這是流氓行為。
又呆一會兒,陳放覺得還是要通知宋發財,萬一今天晚上鄉里又抓人了怎麼辦?
於是,他就在門口叫門,大門遲遲沒有開,他就說:“我是陳放啊!開門唄,我有事情要說。”
大門“咣”地開了,開門的正是宋伊梅,宋伊梅見是陳放,趕忙拉他進了院子。
“陳放哥,你咋來了,你不是叫鄉里抓走了嗎?”宋伊梅問道,陳放聞道宋伊梅身上有香皂的沁人心脾的氣息。
“我今天又回來了,你爸媽哩?”陳放問。
“俺爸媽今天早上出去了,他們走時候交代,要我們晚上早早地關門,要我照顧好妹妹,他們可能要出去一段時間,什麼時候回來沒有說。”宋伊梅說。
“昨天晚上他們來抓你爹了,我剛好碰見,同他們頂了幾句嘴,他們就把我抓進了計生辦。”
“俺爹昨天晚上聽見了,好像是你在外面吆喝,說不知道俺家在哪裏,俺爹聽出來了,你是給他報信的,今天一早他就和俺媽還有俺小兄弟他們就走了。”
“他們去哪裏了?”
“不知道,他們也不知道往哪裏去,只說往外面打工,具體是哪?他們還沒有想好,等找到工作了就回來接我們。”
“你的兩個妹妹都有你來照顧?”陳放問道,他不相信宋發財會把三個孩子都撇在家裏。
“是啊,可能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或者來接我們。”宋伊梅說。
“計生辦為啥抓你爹,你家不是把罰款交了嗎?”
“早就交了,可是計生辦的人說不夠,俺弟妹五個,要交一萬塊罰款,還差七千塊,家裏沒有錢,他們就抓人,聽說人跑了,要扒房,牽牛,挖糧食,是真的嗎?”宋伊梅有點害怕。
“不用怕,他們是嚇人哩,我在計生辦見了一個老太太,她閨女超生二胎,要交罰款,老太太就是不交,寧願住在計生辦也不交,他們沒有辦法,還叫人做工作要先交些。”
“他們會不會把我抓進去啊?”
“沒事。有我呢。”陳放此刻有點豪情萬丈,但他確實不知道他能幫她什麼。
“我害怕。”宋伊梅可憐楚楚的說。
陳放無語,他不知道怎樣安慰這個女孩。
“要不,你睡俺家吧,你晚上住俺家,天明了你再回去,沒有人能看見你。啊,陳放哥。”宋伊梅有點請求地說。
陳放無法拒絕這個請求,就說:“好吧。”
宋伊梅高興地說:“你等一會兒,我去給你拿東西。”
宋伊梅進了屋子,不一會兒又出來了,她抱了一張席子,還有一個枕頭,一個床單。
“陳放哥,你就在俺家門樓下面睡吧。”說著,把席子鋪了,抻開床單,卻自己先躺了下來。
“陳放哥,你先坐一會兒,俺早就想這樣躺着院子裏,屋裏又悶又熱,可是俺爸不讓,說小妮子不能在外面睡覺。”
陳放坐在席子上,看着宋伊梅凸凹的身體,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物,身體散發出陣陣清香。有了反應。
“陳放哥,你是放假了吧?”
“嗯,”陳放應到。
“開學了你往哪裏上學呀?”
“不知道,如果考上了中專就上,考不上不知道能不能上高中,陳光和陳明都要上學,要不我也不上了。在家勞動。”
“你學習很好的,不上就可惜了。”宋伊梅有點惆悵地說。
“啥可惜不可惜的,原來咱班就剩我一個人在上學了,他們在家幹活,都會掙錢了。”
宋伊梅一時沒有了話題,遲了很久,問道:“你要是考上了中專,還會回來嗎?”
“回來。”陳放毫不猶豫的說。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想逃離,到遠方去,現在卻這樣毫不猶豫的說要回來,難道是因為身邊這個姑娘。
“你要考上中專,就是國家幹部了。”
“會考上嗎?咱村還沒有一個中專生哩。”
“一定能考上,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黑夜裏,宋伊梅像在鼓勵又像在自言自語。
牆角處有小蟲唧唧,門樓下無邊的黑暗將兩人淹沒。靜謐又沉悶,陳放覺得渾身有點燥熱。
“放哥,你要累了,就躺一會兒吧。一會兒天不熱了,我就進屋睡覺。”宋伊梅低聲說。
陳放懷疑自己的耳朵,見宋伊梅往一邊挪了挪。才相信自己沒有聽錯。
“這地上是不是有蟲子,我害怕。”見陳放沒有動,宋伊梅有說。
的確累了,雖然今天睡了一下午,但昨天晚上一夜幾乎沒有睡覺。還是有點累,就順勢躺了下來,靠在席子的邊上。
“放哥,你是不是真的定了親,那個趕狼豬的花嬸就是你的丈母娘嗎?”宋伊梅問道。
“不知道,”陳放不知道怎樣回答,在他的潛意識裏,媳婦的概念還沒有完全成型。怎麼那個花嬸就是丈母娘,對於花嬸他覺得有母親的感。
“你的媳婦漂亮嗎?”宋伊梅又問。
“不知道。你睡吧!”宋伊梅的問題採訪不想回答,就敷衍道。
“我睡了你不要走啊!”
“我不走。”
天漸漸涼了,宋伊梅發出了輕微的鼾聲。睡意襲來,迷迷糊糊的想睡,可身邊的少女的胴體又攪動他的神經,他想抱住她,但理智又告訴他,這不是乘人之危嗎?
驀然,陳放聽到外面有狗的叫聲,叫聲倉促緊湊,同昨天一樣的情形。莫非計生辦的又來了,還要來抓宋伊梅的爹嗎?
陳放趕緊推腥宋伊梅,宋伊梅揉揉眼睛,不好意思地說:“剛才我睡著了?”
“是睡著了,睡得像一個小豬。快進屋,外面有人,可能是計生辦的又來了,你進屋把門栓死,誰叫都不要開門,他們不會把你們幾個小孩子怎麼樣的。我出去看看。”
“你小心點,不要同他們見面,見了他們就繞開,啊!”宋伊梅不放心的說。
“我知道,你快進屋吧。”
陳放看宋伊梅進了屋,把門栓上,就從她家出來了。
走到街上,不見人影,陳放不敢再晃悠,蹲在牆角,仔細辨別狗叫的地方。來人沒有往宋伊梅家的方向來。而是在自己家的地方。
陳放有點納悶,自己家的鄰居沒有違反計劃生育的,難道他們會是在抓自己嗎?陳放渾身冷汗。
憑着地形熟悉,陳放悄悄的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進了衚衕,果然聽見有人小聲說話,聽不清說的什麼。
過了一會兒,聽見有人從自己家裏出來了,一共有四五個人。
“走吧,這個小兔崽子不在家。”一共人說。
“你認真找了嗎?”剛才站在門口的一個人說。
“都找了,確實沒有在家。”
“饒不了這個兔崽子,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走吧。”聽聲音像計生辦的王主任。
過了一會兒,聽見村外有三輪車發動的聲音。
在確認他們走了之後,陳放回到家,家裏的燈亮着,母親沒有睡,她一定被剛才的動靜嚇壞了。
“媽,媽。”陳放叫道。
屋門“嘩”地開了。母親有點驚詫地望着陳放。趕忙把他拉進了屋。
“剛才你去了哪裏?”母親問。
“在外面睡覺。”
“剛才有幾個人找你哩,看着像鄉里的人。放,昨天晚上你到底幹了啥?”母親擔心地問道。
“我啥都沒有干,昨天晚上碰見鄉里的人,同他們爭執了幾句,他們把我抓進了計生辦,今天上午,有一個村的人把計生辦砸了,我就回來了。”
“他們為啥又抓你?”
“我不知道。”
“這兩天你出去躲躲吧,我託人到鄉里問問,看咋能解決了。”
“那也行,媽,你放心,我真的沒有幹壞事。”
“好了,你還是出去睡覺吧,別叫他們再回來了。”
“中,我出去,你睡吧,真的沒有什麼大事。”陳放安慰母親道。
從家裏出來,陳放在街上轉悠了一陣,不知道往哪裏睡覺,於是又來到宋伊梅家。
走到院子裏,剛才的席子和床單都在,陳放就躺了下來。
“放哥。”
陳放下了一跳,抬頭見一個人影,是宋伊梅。
“你咋沒有睡覺?”陳放問道。
“你剛才出去了,我害怕,沒有敢睡,就又回到院子裏。”宋伊梅說。
“睡吧,沒有事。”
“剛才是不是有人來?”
“有人來了,不過不是找你們的。沒有找到人,又走了。”
“還是鄉計生辦的嗎?”
“應該是吧。”
“他們是找誰家的?”宋伊梅又問。
“不知道,反正不是找你們的。”陳放沒有給宋伊梅說實話,害怕她擔心。
“你回屋裏睡覺吧,我還在這裏睡。”陳放又說。
“中,你睡吧,我進屋了。”宋伊梅說完就進了屋。
天亮了,陳放醒來,把席子捲起來,回到了自己家。母親已經起來,在廚房做飯。陳放就進了廚房幫母親燒火。
母親愁眉苦臉,連續的唉聲嘆氣,
陳放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放,你千萬不要幹壞事,你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媽就沒法活了。”
“你放心吧,媽,我真的沒有幹壞事,以後也不會幹壞事。”
一會兒,飯好了。陳放喊陳光陳明起來吃飯,兩個小傢伙哼哼唧唧不想起來。陳放惱怒,掀開陳光的床單,朝他的屁股上就是兩巴掌。
陳光一躍而起,憤怒地盯着陳放,他不明白今天哥哥為什麼發火。
正在吃飯,宋有理進來了。
“嫂子,在吃飯哩?”
“哦,是大兄弟,你還沒有吃吧,來,一起吃吧。”母親趕快拿了一把椅子,讓宋有理坐。宋有理生產隊長不幹了,現在是村主任。
“我吃飯不吃飯無所謂,你家陳放闖了大禍。”
母親嚇得臉色蒼白。問道:“陳放到底怎麼了,這孩子不給我說實話。”
“陳放這孩子膽大包天,竟敢打計生辦的人。”宋有理說道。
“是他們先打的我。”陳放在旁邊說道。
“這孩子還嘴硬,他們打你了,誰作證。你打人家了,可是有幾個人都能證明。現在是法治社會,什麼都要講究證據。”
陳放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真的沒有證據證明計生辦的人打他了。
“昨天,一個村的一幫賴貨,糾集了一群人把計生辦砸了,還把抓的人都放跑了。鄉里領導很生氣,要前天晚上在計生辦的人統統都回去,投案自首,爭取寬大處理,否則,絕不心慈手軟,要殺一儆百。陳放,你前天晚上在計生辦吧。”
母親更害怕,忙說:“大兄弟,你經常在外面跑哩,認識人多,給鄉里的領導講講情,陳放還小,不懂事,求他們多原諒。饒俺們這一回吧!”
“我已經給鄉里領導講過情了,可是,陳放這孩子的事太大了,講不下來。打計生辦的人,計生辦的是幹啥的,是代表政府執法的,你打了計生辦的人,就是抗拒執法,妨礙執行公務,輕者拘留半月,重者判刑三年。”
母親就要哭了,說道:“你可要救救俺家呀,陳放他爹死了,剩下俺孤兒寡母的,陳放要出事了,我也不活了。”
“嫂子,你別哭哩,我就是為這是來哩,剛才,鄉里通知我,把情況說了,我覺得事情大,就趕緊來找你商量。”
“你說咋辦,俺都聽你的,只要不要叫陳放受罪。”母親央求道。
“我也給鄉里的領導把你家的情況說了,領導也不是不講情面,也知道陳放年紀小,還是給悔過自新的機會。”宋有理儼然一個大領導,掌握着生殺大權一樣。
“他們咋說哩?”母親眼巴巴地望着宋有理。
“領導也可憐你們孤兒寡母,我又一直講情。領導說了不判刑也不拘留,罰款。”
“罰多少啊?”母親問。
“最少一千。”
母親險些從板凳上掉下了。“這麼多,往哪裏找啊?”
“嫂子,我幫人只能幫到這裏了。領導說了,限三天以里,罰款交不上,就要抓陳放,到時候是拘留還是判刑,我就不當家了。”宋有理說完,從椅子上站起來,徑直大踏步走了。留下眼淚巴巴的母親和一臉漠然的陳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