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計生辦被砸了
陳放被帶下樓,在樓梯的下面停了下來。一個大漢打開一扇門,門很小,不注意很難發覺。這是樓梯下面,進去以後頭都抬不起來,有兩三平方米的樣子。
“跪下!”一個傢伙吆喝道。
陳放梗着脖子就是不跪。
“嗵”地一下,陳放腿彎處重重地挨了一腳。他撲通跪在了地上。
兩隻胳膊被架在了背後,一副手銬緊緊的將兩隻手拷上。
“坐過飛機嗎?今天就讓你坐在飛機。”
一根繩子從銬子裏穿過,繩子的另一端掛在樓梯上面的一個環上,繩子越拉越緊。陳放的腳立起來才能夠到地面。
“服不服。”
陳放不說話。
“好,小子有種,看你能堅持多久。堅持不住了就叫,外面在外面等着,走吧。”兩個人走了。
不一會兒,陳放臉上有豆大的汗珠滴下來。他咬住牙一聲不吭,他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只是堅持、堅持。
快要昏過去......
忽然,陳放聽見外面亂糟糟的,有成群的人湧進了院子。有人囔囔着:“誰是負責人,這裏誰是頭兒?”
沒有人應答。
“沒有人負責,把計生辦砸了。”有人叫道。
“鄉親們,我是這裏的負責人,我是計生辦王主任,大家有什麼事情可以選代表來談,這樣做是犯法的,大家靜一靜,有話好好說。大家千萬不要衝動。”有人應到,聽聲音像在辦公室剛才打自己的那個人。
“你們計生辦抓人咋把俺閨女抓來了,俺閨女還沒有嫁人,以後你還讓她活嗎?”有一個婦女說道。陳放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老太太給他說的,計生辦把一個胖閨女抓來了,這家的人不願意了,來到計生辦理論來了。
“跟他們沒有道理可講,打他,他是計生辦主任,這傢伙最壞了,打他,打他....”
外面越來越亂,陳放聽見有噼里啪啦的聲音,有人動手了。
“王主任,往這邊跑,往這邊跑。”聽聲音像有人在拉住那個王主任往外跑。
外面的聲音更亂,陳放聽見樓上面有更大的聲音,是玻璃破碎的聲響。
又有更大的聲音從車庫那邊傳來,是砸門的聲音,。不一會兒,聽見有人說:“都出來吧,沒事,該回家回家,有事我們兜着。”
“都走吧,以後有人問這事,就說不知道,那幾個孩,你們幾個年輕,這幾天出去躲躲,不要在家亂晃悠,小心讓派出所抓了。好了,都回去吧。”
有急匆匆往外走動的聲音。
陳放想,萬一他們都走了,計生辦的人跑了,還不把自己給弔死這裏呀。於是,他大聲呼救。
“這裏還有人。”有人聽到了陳放的呼救聲。
“你是誰?怎麼做這裏?”
“我是昨天晚上被抓進來的。”陳放回答道,
“你等一下。”
咣,咣。只幾下,小鐵門就被砸開了。
進來幾個人,看到陳放痛苦的樣子,有人抱起他,有人解繩子。
陳放撲通一聲癱落在地。
“你們幾個趕快走,派出所的人馬上就要來了。”有人叫道。
剛才的一幫人一鬨而散。
陳放一瘸一拐的走出計生辦大院,遠遠的已經聽見有警笛的叫聲。自己還帶着手銬吶,不能再二進宮了,陳放忙閃進了路邊的一個店裏。店裏有一個大姐在擺弄着什麼,見陳放帶着手銬進了,吃了一驚,仔細看看,陳放還是一個孩子,臉上有着羞澀和驚恐,便放下心來。
一會兒,外面警笛亂鳴,幾輛警車閃着警燈。
“那個孩,你還不趕快進來,小心再把你抓進去。”那個大姐說道。
陳放回頭,意識到是在叫他。
“快過來。”
陳放聽話地往裏面走了走。
“走,往二樓去。”
經過一個簡易的木梯,到了二樓,二樓掛了很多時髦的衣服,還有一個背景幕布,原來這裏是一個照相館。幕布的旁邊,用蚊帳遮住了一個小床。
大姐撩開蚊帳,對陳放說:“進去吧,有人上樓,你就鑽進床下。聽見沒有。”
陳放點點頭。說了聲“中。”
“不要亂動這裏的東西。”大姐說完,款款的下樓了。
陳放沒有進到蚊帳里,小床很乾凈,有淡淡的香水味。他覺得自己身上很臟,昨天晚上在車庫裏了一夜,渾身有一股臭味。
來到窗戶邊,往外可以看到斜對面的計生辦,計生辦里很是忙活。有的在拍照,有的在地上用石膏粉撒出灰線,兩條大狼狗子樓里竄上竄下。
忙活了一陣子,大部分警察撤離,一幫警察又呼嘯而至。
有“咚咚”上樓的聲音。“下來吧,沒有事了。”剛才的大姐說道。
下了樓,陳放從仔細的打量她,見她中等身材,圓圓的臉,頭髮有點捲曲,不知是精心燙過或是天生的自來卷,胸前兩個鼓鼓圓圓的包,屁股也是圓圓的,豐滿彈性。
見陳放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大姐微微笑了,說道:“你這個孩,不學好,咋帶着手銬跑出來了?”
“誰說我不學好,我什麼事情都沒有,只同他們爭執了幾句,他們就把我抓來了。”陳放爭辯道,
“看你不像一個壞傢伙,怎麼?是受牽連了還是違反計劃生育了?”
“我哪會違反計劃生育啊!我還上着學哩。”
“看着就是一個學生,臉上還沒有扎毛哩。”大姐有點取笑陳放。
“我都十五了。”陳放說道。
“十五歲還是一個小屁孩呀!”
陳放有點不好意思,就說:“謝謝你,大姐,我該走了。”
“你帶着手銬就在街上走啊?”大姐不放心的說。
“我想辦法。”陳放想早點回去,要不母親他們找不到他該擔心了。
要走出照相館了,陳放又拐了回來,說:“大姐,你能不能給我照張像。”
“就這樣照嗎?”
“是,就這樣照,戴着手銬照。”
“好吧,”大姐有點狐疑地往着陳放。
很快照完,從不同的角度照了好幾張。
“我現在沒有錢,等來拿照片的是給你錢,好嗎?”陳放說。
“好,好。一個禮拜后照片洗出來,到時候你來拿。”
“這些照片只有我才能來拿,可以吧?”陳放有點什麼預感,說道。
“好,好。”知道了,大姐說。
陳放又出門,大姐叫住了他,你這樣很不好看,我給你找件衣服。
大姐從樓上拿下一件褂子。“是我弟弟的,你披上。”
大姐想的真周到。披上這件衣服,外面根本看不到陳放戴着手銬,還以為陳放是背着手閑逛哩。
走在街上,陳放真的不知道往哪裏去了,回家,誰能給他打開手銬呢?那麼,又往哪裏去?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到鄉政府去,自己沒有做任何壞事,憑什麼要抓我,憑什麼給我戴手銬?
往東,過了一條街,就是鄉政府,鄉政府是一個三層樓,兩邊有若干個平房。此刻,院子裏人來人往,想是為了剛才計生辦的事件忙活。
陳放逕自上了二樓,他知道,領導一般都在二樓辦公。在樓西邊,有人攔住了陳放。
“你找誰?”那人問道。
“找鄉長,”陳放說。
“下去,下去,沒有看到在忙哩嗎?”那人不耐煩的說道。
“我找鄉長怎麼了?我就不能找鄉長?”陳放說道。
“我讓你下去,聽見沒有?”那人又大聲呵斥道。
這時,從屋裏出來一個男人,白凈臉,濃眉大眼。“吆喝啥?劉寶。”
“這個人吵着要見你。”
“讓他進來。”
陳放進了屋,這是一個大間,一看就是主要領導辦公的地方。屋裏坐了幾個人,其中一個就是那個計生辦的王主任。
“找我有啥事?”濃眉大眼的男人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坐了,問道。
“我找鄉長。”陳放說。
“我就是。”
陳放扭轉身子,抖落身上的衣服,露出戴手銬的手臂。
“咋回事?”鄉長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昨天晚上,我什麼事都沒有做,計生辦的人把我抓來了,還把我拷了起來,在小黑屋裏打我,將我吊起來。我來問問,到底我犯了什麼法?”
“王主任,咋回事?”鄉長問道。
王主任已經是一臉虛汗。說道:“我不清楚,我問一下。”說罷,就要往外走。
“你站住,一群啥雞巴東西,成事不足壞事有餘,你們乾的好事,你當主任會不知道?先把手銬打開再說。”
王主任從腰間拿出一串鑰匙,嘩啦啦地給陳放開了手銬。
陳放的手因為拷的時間長了,手腕處有青紫的淤痕。陳放用手相互搓着。
“你是哪村的?”鄉長問。
“東拐的。”陳放答道。
“你先回去吧,事情我們正在調查處理。”
“調查要多長時間?”陳放問。
“有事情會通知你。”
“不是你們通知我,關鍵是要給我一個說法。”陳放說。
“你小子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不是鄉長開恩,你小子還得進去,還不快滾。”一邊的王主任剛受了氣,有點不耐煩,沖陳放吼道。
陳放就要走。
“別急,小夥子,給你個錢,回去坐三輪車。”鄉長說著從兜里掏出十塊錢,遞給陳放。
陳放想,不要白不要,權當是對昨天晚上的補償,就接了錢。
陳放掏兩塊錢雇了一輛三輪車,讓三輪車一直開到家門口。到了家門口,陳放大搖大擺地從三輪車上下來,揮了揮手,讓三輪車走了。
有鄰居看到,有點驚詫。一般人外出,有誰會叫三輪車啊,就是鄉幹部下鄉也是騎自行車。能坐三輪車,是很奢侈的。
母親見陳放回來,高興地迎來,上下打量,問道:“放,你去哪裏了,有人說昨天晚上你被鄉里的人抓走,你貨叔正找人去打聽哩。”
“沒有事,今天早上我出去辦點事,那樣給你說。”陳放沒有給母親說昨天晚上的事情,怕母親擔心。
進了家,洗了個涼水澡,鑽進屋就睡,一覺就睡到太陽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