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大結局(下)

第652章 大結局(下)

第六百五十二章大結局(下)

寒塢院的氣氛一片死寂。

一身玄裳的男人神色陰沉,大步從屋裏走出來,將手上端着的葯碗啪一聲摔到地上,砸了個稀碎。

還不解氣,他又指着在院中候着的二十餘個太醫罵道:“王妃已經喝了六帖葯了,怎麼還不醒!你們太醫院的御醫都是幹什麼吃的!”

蕭彥站在一旁看着熱鬧,甚至展開手裏的扇子徐徐地搖了起來:“不是你自己給人喂的葯嗎?現在知道着急了?早對她用藥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今天?衝著一干無辜的太醫發什麼火?”

燕凜紅着眼睛,怒髮衝冠道:“蕭彥!”

蕭彥:“叫恩公。”

燕凜咬了咬牙,忍住心底的怒火,沒和他在寒塢院裏鬧起來。

蕭彥笑:“這就對了,這才是恩公應有的態度。”

燕凜從石湖離開的那一天,正好遇上了從京都一路趕來的蕭彥,他才登岸就被蕭彥給截下來。

那時候蕭彥真是風塵僕僕,從來愛乾淨的讀書人,竟然連着忍住四五天沒洗澡,親自將一個最重要的消息,從京都傳到蘇州去。

他們找到了救燕凜的辦法。

但是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京都宮變發生以後,朝中換血,動蕩了好久才平定。

等齊王坐穩了皇位以後,他們才有時間管理永靖帝留下的那一個偌大皇城。

恰是那時候,宮中抓到了一個在宮變中登記為失蹤了的宦官。

那個宦官是永靖帝的心腹,蕭彥覺得不簡單,就抓住他特別盤問了一陣。在蕭彥的盤問下,那宦官才講出了永靖帝在宮中所藏的秘密。

永靖帝在他的勤政殿之下修建了一個密室。

密室之中,放着許多的食物和水,定期還有人更換。

那密室本來是永靖帝修建來給自己避難用的,但是宮變發生之時,卧龍殿離勤政殿太遠,永靖帝還沒有機會去勤政殿,就被人活捉了。而那宦官當時正好在勤政殿附近,就直接躲進了密室里。

他這一躲,竟然就是月余不露面。若不是密室里的食物和水都用完了,這宦官估計還會繼續躲下去。

蕭彥讓那宦官帶他去了密室,願意是要將那個密室封死,但是卻在密室之中發現了被特別貯藏在巨冰上的數十個袖珍小瓶。

蕭彥好奇那瓶中之物,還倒出來看了看,結果倒出的,竟然是血。

他當下覺得不對,就抓了宦官問這些血的由來,宦官才告訴他,那些都是永靖帝貯藏的,當初被剖心的聖骨一脈的女子的血。

蕭彥心中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又想到這件事情和聖骨有關,就去了厲王府詢問。

然後他才得知厲王已然身患重病,帶着小姜離開了京都的消息。

裘太妃知道那些都是聖骨女子的心頭血以後,又想起了當初姜使君在院中和少天爭執時說的話,立即就想到了或許能用這心頭血救人的辦法。之後就是裘太妃操持大局的一手安排了。

裘太妃知道燕凜身上的病不容耽誤,所以時間上自然是能省則省,她第一步就是安排人去蘇州將這個消息傳給燕凜,讓他們儘快歸京。

但是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重要,事關蓮珠,不能由別人來傳,以免走漏風聲,引起更多人注意,所以蕭彥當時親自去送了消息。

同時裘太妃又先安排了人去找黎咒,並要他們用最短的時間,將這個懂得蓮珠配方的人給弄回厲王府里。

然後裘太妃又用燕凜之前特意留下的天池的地圖,派功夫最好的無天去天池摘千葉蓮花回來。

當初燕凜留下那份地圖,本是要裘太妃在他們離開京都以後,就派人去天池將那些千葉蓮花都毀掉,以免姜使君為了救他不顧一切。

沒想到事情到如今反倒是成了一樁巧。

三件事情同時進行,時間上大大得到了節約。

找黎咒花了十天,西池娘子在知道有足夠的心頭血可以救黎咒時,便和黎咒一起來了厲王府,那時候黎咒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而無天在毫不心疼馬的情況下,累死了三匹馬之後,來回也僅用了十二日就將天池的千葉蓮花帶回。

他們兩路人一匯聚,就開始在厲王府中秘密配蓮珠。

倒是燕凜回來的最晚,他是在第十二日夜到的。

十三日,蓮珠配成,燕凜和黎咒服用以後,都覺身體不再有衰退之象,兩日後,更覺得氣力更勝從前。

所以蕭彥以燕凜的恩公自居,沒毛病。

蕭彥有時候都佩服自己佩服的不行,厲王兩口子,他竟然都救過。

蕭彥將消息傳給燕凜以後,就讓燕凜第一時間趕回了京都,因為他身上的病症半點都拖延不得。

但是姜使君當時卻因為燕凜的“南柯”傑作還昏迷着,又有身孕,根本不能那麼顛簸趕路。

所以燕凜就將她暫時留在了蕭彥身邊,由蕭彥將人帶回來,自己則率先趕回了京都。

蕭彥趕去蘇州用了七天,而他從蘇州回來只用了五天。

服下蓮珠以後,他的身體是漸好了。

他多開心啊,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和姜使君長相廝守了。

誰知道,就在他到達京都以後的第四天,蕭彥送回來的,卻是一個依舊昏迷不醒的姜使君。

這也就意味着,原本三日可解的南柯,在姜使君身上足足盤桓了九日都沒有解開。

那時候燕凜慌了,他突然發現“南柯”作用在姜使君身上的結果,不似他以為的那樣簡單。

然後他在第一時間以厲王府的權利召來了太醫院的御醫們聯名給姜使君會診,結果是五天過去了,姜使君依然睡着。

姜使君還有身孕,燕凜會這樣着急不奇怪。他怕南柯傷了孩子,更怕姜使君會就此一夢不起。

事情偏就那樣巧,一個準備離開的人回來了,但是一個本來平安的人,現在卻昏迷不醒。

院中的御醫們都已經在厲王府中被拘了五日不曾歸家了,面對勃然大怒的厲王,他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可是御醫們也感覺自己很無辜啊。

厲王妃有孕,用藥需要格外小心,他們也之感開些最普通的方子,哪裏敢下猛葯啊。

好在厲王府中,還有一個能說得上話的蕭彥救他們。

蕭彥擺擺手,對御醫們說道:“行了,先退下吧。”

御醫們如獲大赦,對着蕭彥拜了拜,作鳥獸撒。

蕭彥走到燕凜面前,說道:“厲王也不要太擔心,離開蘇州之前,我因為關心小姜,所以特意安排人查問了一下這個奇香南柯,昨日消息剛送回我府中。”

燕凜轉身看向他,問道:“消息里都說什麼了?”

蕭彥說道:“消息里說,南柯的藥性因人而異,雖然大部分人用了以後,都是一夢三日不醒,但也有睡得更短或者更久的。短的人,兩日就能醒過來,更久的,一睡二十餘日也是有的。總之,最長沒有超過一個月。小姜么,估計就是屬於後者。再耐心等幾日。”

燕凜轉身往屋裏看了一眼,頭垂了下來。

他的眼中擔憂之色盡顯,“是本王太蠢,竟然在她有孕之時對她用藥。”

蕭彥笑了一聲,一臉看熱鬧的表情看着燕凜:“比起這個,我覺得你更應該擔心小姜醒了以後怎麼哄她。若是我那時候沒有猜錯,你當時是準備拋下小姜,一個人走的吧?”

燕凜一愣。

蕭彥說:“小姜的脾氣,有的鬧了。”

燕凜:“……”

在姜使君被送回厲王府的第十二日,也就是她陷入昏迷以後的第二十一天,姜使君醒了。

那時候燕凜恰不在她身邊,去祭拜老王爺了。

姜使君不見燕凜,剛醒過來就嚎啕大哭了一場,誰勸也不聽,誰說燕凜沒有走她都不信。

她就是哭,喬管家勸也哭,裘太妃勸也哭。

就這麼哭了半個時辰,人都險些哭的再次昏厥過去,直到燕凜在別人的傳信下趕回來了,她才停止了哭泣。

但是當她抱住燕凜,確定身邊的人還在的時候,她又是一通好哭,情緒一旦崩潰,就很難停下自己的眼淚。

面對哭慘了的姜使君,燕凜只能輕拍着她的背脊,抱着她,不停地說著一句話。

他說:“我在。”

姜使君就那麼哭,一直哭到最後嗓子沙啞的說不出話,累得再度睡過去為止。甚至到睡着之前,她的手都還緊緊攥着燕凜。

只要燕凜一動作,她在睡夢中都會驚醒。

燕凜的那一次決定,真是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她生怕自己醒過來以後,燕凜就又不見了。

但是燕凜不會再和她分開了。

看着床上睡夢中也不得安寧的小人,燕凜親親在她的眼角落下一吻,“不要怕,下輩子我還守着你。”

己亥年二月,齊王依照他們的計劃,在一干皇子中脫穎而出,順利登基,號明德帝。紀年之法,改為太平元年。

同年,推行萬曆新政,整肅朝中貪官污吏百餘人。

與一派風聲鶴唳的朝堂不同,厲王府中自有一番自己的熱鬧可言。

姜使君的月份大了,裘太妃一語成讖,姜使君的情緒開始陷入崩潰期,而且崩潰的比當初的秦默娘更厲害,三天一小崩,五天一大崩。

那段時間裏,厲王府里的下人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快點,把王妃喜歡的XXX送過去,王妃又哭了!”

整個厲王府上下,有三四個月都不得安生。

而這其中,最不得安生且最委屈的人,就是燕凜。

他常常因為姜使君沒有飯吃,沒有覺睡。

有時候姜使君吃着吃着飯,好端端的,都能哇一聲哭出來,然後將手上的筷子朝燕凜丟過去,開始指責他。

“你吃飯的時候都不說話,你是不是吃完這頓飯就要走了,你是不是準備悄悄地離開我了?”

有時候燕凜陪着姜使君在花園裏散着散着步,姜使君看着園子裏那一樹的木槿花,又能哇一聲哭出來,然後將木槿花摘下來朝燕凜丟過去,開始指責他。

“木槿朝看暮還落,你是不是等花落以後就要走了,你是不是準備悄悄離開我了?”

被指責的燕凜常常陷入一種深深的懊悔和懵逼。

他並不知道自己到底觸着她哪根敏感的神經了,更後悔當初給她用南柯的決定。燕凜甚至懷疑她的敏感是南柯給她留下的後遺症。

因為她的情緒崩潰,總是和他要離開有關。

神奇的是,在她這樣的崩潰中,她的膘倒是沒少長,肚子裏的娃娃也成長的很健康!!

太平元年六月,厲王妃誕下一個小世子,取名燕黎,字聞朝(zhao)。

姜使君生產的那一日,厲王府中請了五個產婆,九個御醫。

甚至在御醫進去之前,燕凜還特意囑咐了好幾次,若有意外,無條件保大人。

但是御醫和產婆們進去以後,姜使君在屋中依舊叫的痛不欲生,燕凜在屋外守着,幾次差點衝進去。

那一日裘太妃正好去寺廟裏上香了,沒人攔得住燕凜,府中侍衛沒轍,一等護衛全召了回來,死死攔在門口,就是不讓他進去。

最後裘太妃趕了回來,燕凜才沒再要進產房。

但是他的心片刻也不得安定,一直在屋外走來走去,走來走去,裘太妃眼尖,一眼就看出了他垂在身側的手,在抖。

屋子裏姜使君的呼號不斷,燕凜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裘太妃走過去握住他的手拍了拍,說道:“女人都要過這一關的。”

屋裏的姜使君又是一聲哀嚎,燕凜急的搖頭,“母妃,我心疼她。早知道她要這麼苦,我就不讓她生了。”

最後一向注重形容儀錶的男人,竟然就在屋子門口坐了下來。

他仰頭靠着身後的樑柱,眼眶都紅了。

好不容易,等屋中傳出一聲孩子的啼哭,產婆從屋裏抱着孩子出來,說母子平安的時候,一直坐在地上的燕凜,竟然也跟着哭了出來。

看了情緒崩潰的姜使君三四個月,那一瞬間,燕凜的情緒也突然崩潰了。

一個大男人,把頭埋在了膝蓋里,哭的嗷嗷的。

厲王府之人個個一臉錯鄂,虧是喬言聰耳朵尖,才從燕凜那慘絕人寰的哭聲里分辨出來兩句話。

燕凜說的是:“再也不叫她生了。我以後再也不讓她生孩子了。”

當產婆把小世子抱到燕凜面前的時候,燕凜卻連看都沒看一眼,而是擦乾了眼淚,直接往產房裏沖了進去,還是裘太妃把小世子接了過來。

燕凜看到躺在床上,滿頭大汗的姜使君,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她抱進懷裏。

“你受苦了。”

姜使君虛弱地問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燕凜說道:“是個小世子。”

姜使君喘着氣說道:“那以後還得再生一個才行啊,你不是喜歡小郡主么。”

燕凜搖着頭,把姜使君抱得緊緊的,“我不要孩子了,一個就夠了,那些折騰人的小東西,我不要了。”

他見不得姜使君為了生孩子再受這麼大的苦。

他待在產房外面,聽着她的痛呼聲,心都快疼死了。

姜使君牽出一個無力的笑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才看出他方才哭過。她嘆了一口氣,柔聲道:“傻男人。”

太平元年八月,新帝頒佈特詔,重冊厲王妃為順玥公主。

萬曆新政實行的這幾年裏,蕭彥政績卓然,連升數級。

太平三年,蕭彥任相。他任相以後,更是為段修睿所重用。

那東周曾經赫赫有名的厲王,在厲王妃重冊為順玥公主以後,倒是鮮少再出現在世人眼前,大家對他的談論,也漸漸變少。

新相蕭彥反倒是成了京都炙手可熱的一顆新星。

不少人巴結着要將女兒嫁給他,好拉攏關係,卻都被蕭彥一一回絕了。

但是在蕭彥如日中天的時候,也有一些人猜測,蕭彥和厲王這兩個人以後定然會為了權利鬥起來。

因為一山不容二虎,厲王就算是隱退了,也一樣在暗中把持着朝中的局勢。如果蕭彥權勢坐大,對厲王會是一個威脅。

但是後來人們卻發現,這顆新星和厲王府根本沒有鬥起來可能,因為他們的的關係,不一般的好。

就在蕭彥為相的第二年,就為人構陷,說他有謀反之嫌。

蕭彥是有大才,但是在官場上的經驗到底不如一些老油條。且構陷他之人,已經準備了整整兩年,可謂是有備而來。

對方買通了他的一個家僕,各宗罪證列就,就要將蕭彥的罪名坐實之時,是那時已經退隱朝堂良久的厲王出面為證,才證實了蕭彥的清白。

大家都尤其不解厲王為什麼會這麼幫蕭彥,後來朝中有心人調查才發現,厲王和蕭彥之間,還帶點親。

蕭彥是輔國將軍姜療的義子,那厲王,不就是蕭彥的義妹夫么。

倒是蕭彥吃一塹長一智,在經過這件事情以後,官路一直很順遂,再也沒有被人算計過。

反倒是那些想算計他的人,一個比一個慘。

蕭彥任相二十五載,勵精圖治。在他的治理下,東周倉廩豐實,百姓富足,兵力強盛,致使邊境再無人敢犯。

段修睿實在不算是皇帝里最有才華的一個人,但他是皇帝里最懂得用人的一個人。他開闢了東周最繁盛的一個時代,後世在史書上,也將其稱為一代明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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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嫁:蠱妃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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