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床上機關
蕭楠每走一步,他都覺得自己渾身要散架了一般,只能扶着拐杖走幾步歇一下,覺得自己像是個八十多歲的老頭。好不容易挪到了卧室的書桌前,他開始仔細搜索,然而柜子顯然被僕人翻過了,衣物都比之前少了很多。
再回到書桌前,只見原來放錢的抽屜本來上了鎖,那鎖卻不知道被誰給砸壞了,裏面被洗劫一空,倒是把他的賬本留下來了。
這個年代哪有什麼指紋系統,就算是在這樣門規森嚴的豪宅深院裏,一旦失勢,也是朝不保夕,命如浮萍草芥。他甚至有點心疼自己送給獄卒的那幾張銀票了。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時,忽然想到電視劇里,很多大戶人家都有所謂的暗門暗格來保全重要財務,還有的傢具中另有機關,這十三少當真沒點後手么?他坐在椅子上苦苦思索,他是想要來個大搜查無奈體力實在是不支,傷口也疼,只能再次挪到床上。
然而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卻也因為少了一條腿而失了誤,不小心踉蹌了一下后就抓不穩拐杖,朝着床沿直直倒了下去,結果就是他噗通一聲摔在床踏板上,殘肢和木板重重撞擊,讓他半天都沒回緩過來。
也不知道趴了多久,他才有一點點力氣,便拚命抓着床沿的琉璃花窗,那本來就是個裝飾和遮擋用的物件,做成了窗欞的式樣,甚至是摺疊式的,合起來的話,正好把整個床的正面遮住,形成了一個封閉的小空間。
就是這麼個動作,讓蕭楠感到有些什麼不對勁。
他爬上床后,摩挲着那面靠近自己的摺疊花窗,只覺得自己剛才抓住的底部邊緣的地方,似乎有個地方有點微微的凸起,是塊活動的小木塊。這時仔細一看,那個微微凸起的地方極為隱蔽,在摺疊窗的最後面,若是摺疊起來,根本就沒人能夠到和摸到,這也意味着,只有這窗子拉開合起來時,那個小小的木塊“按鈕”才會顯現。不知情的僕人就算過來搜查,也絕對發現不了這個環節。
十三少是個行動不便的殘疾人,據貼身丫鬟小慈說,他若是在屋裏,便經常喜歡躺着,要不就是在床上靠着,睡覺時就喜歡拉上這些摺疊窗,說是怕光。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十三少認為床才是對自己來說最保險的地方。
他越想越覺得有點意思,便用手去摸那個木塊按鈕,這按鈕上的漆比起其他地方顯得褪色很多,顯然是經常被人摸。
在他按下了那個木塊之後,床板下面果然發出了咯噔一聲微響。他便迅速掀開被褥,只見床板是一整塊厚重的木板打造而成,平整無比,在靠近床頭的地方卻打開了一個方正的小洞,這洞口的做工極為精細,合起來后和周邊木板嚴絲合縫,幾乎沒有一絲縫隙能看到,可見工匠技藝精湛。那些僕人就算是掀開被褥,估計也發現不了這個隱秘的位置。
這十三少的床壁上有些格子,用來放各種物品,像一個個小抽屜,自然也是被洗劫一空,比如說原本有個精緻的老式手電已經不見了。但卻留下幾本閑書,蕭楠拿出一本書捲成筒狀送到那個方方正正,只能容納一人手腕進入的洞口裏。
憑藉他多年考古的經驗,這種機關洞口這麼狹小,裏面說不定還有二道機關,設計得這麼隱蔽,足以見主人的重視。
裏面肯定是對於十三少來說,極為寶貴的物品。所以不能掉以輕心,這類精巧的古代物件中,不少物件都有着輕則傷人,重則傷命的機關設計,好似表達了物主一種偏執的佔有欲似的。
這讓他越發感到有些興奮,好像回到了自己熱愛的事業中。他將那書小心翼翼的送入了洞口之中,發覺裏面好似還有什麼機關需要啟動,正當他試着搗鼓時,只聽咔嚓一聲銳器聲響,他立刻抽出書本,書本竟然被洞口裏面突然冒出來的刀片齊齊切斷,看這刀口的鋒利程度,若是把手伸進去,只怕立刻就丟掉了一隻手!
這設計真是太陰毒了!而他除了手頭的書籍,也沒有其他工具能再打開這個洞口,只能先蓋好被褥,想着等着婉月回來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工具擺弄一下,取出裏面的物件。
話說婉月去了集市上時,只換了一身她帶過來的樸素衣衫,她把自己“陪嫁”帶來的綾羅綢緞衣裳和首飾都悄悄拿了出來,去當鋪當了,只為了能多籌一些錢,好維持她和少爺的開支,少爺買葯的錢也是一筆不菲的花銷,她還得設法去賺些錢。其實,她從未覺得自己是蕭家的少奶奶,那些僕人也全都不把她當做十三少的妻子看待,在十三少被抓走之後,那些下人都對她橫眉冷眼,更不用說其他府內的蕭家家眷了。
但這一切她都不在乎,她追隨十三少,並不是圖的榮華富貴,在如今的世道下,男人個個都把女子當做物品一樣看待,像她父親那樣的好人,也是深受儒教禮儀影響,從小教育她女人要三從四德,以夫為天,卻只有十三少會對她說出那般驚世駭俗之語,這該是怎樣一個懂得憐惜女子的男人啊!因此她已經知足,她只要能和十三少廝守,過着平平安安的窮人日子,也是覺得莫大的幸福。
換了錢之後,她買了些肉和菜,便要去藥鋪給十三少抓藥,蕭城的繁華果然名不虛傳,光是城中的規模都比她從小長大的鎮子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然而她無心去欣賞那些新奇的街景,只顧着趕緊趕路,好快回去做飯煎藥。
就在去藥房的小巷裏,迎面來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就算她低着頭,他也依舊認出了婉月,便叫道:“這不是十三少的小老婆么!聽說蕭家的少奶奶都是貴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您怎麼親自出來買菜了呀?”
此人就是十三少院子裏原來的僕役,名叫王三,十三少被抓入地牢,他便立刻偷了十三少的錢財,然後火速辭去了僕役的工作,拿着偷來的錢去揮霍。婉月正是為了制止他搶錢,才被推到摔破了額頭,不料光天化日下的,竟然再次和這個仇人相遇了。
“你這惡徒!快把十三少的錢還來!不然我要報官了!”婉月氣憤的指着他喝道。
“哈哈哈,你怕是不知道這蕭城誰才是老大,告訴你這鄉下來的丫頭,蕭城裏的天就是蕭家,蕭家裏的事情,不要說縣太爺,省長都不敢管,十三少可是被大老爺欽點受刑的人,你以為還有人敢管他的事么?”王三得意洋洋的湊過來,甚至伸出一隻手要去摸婉月的臉。
他早就垂涎婉月的美色,只是在蕭家時畏懼蕭家的家規,僕人不得和蕭家女眷私通,才不敢做什麼。如今他已經離開了蕭家,便覺得沒什麼好怕的。
婉月憤怒至極,當下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你放肆!”
這狂徒被扇得懵了一下,隨即徹底露出了兇相,他抬起手就把婉月扇倒在地,並一腳踹到了她的身上:“你算個什麼東西!賤x!告訴你,你不要以為你跟了那個廢人就真是蕭家少奶奶了!今天老子就要嘗嘗你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說罷就開始扒婉月的衣服,婉月拚命抵抗,尖叫連連,卻換來他打得更凶,而周圍巷子牆內的人家,卻都不敢開門出來看一眼,都是各掃門前雪罷了。
眼看一場慘劇就要在這條無人的長巷子裏上演。一把有着弧度的細長彎刀,抵在了王三的後頸上。
那把刀上刻滿了各種奇怪的紋飾,似是青銅打造,通體發青,刀刃的溫度卻極低,一抽出來,就散發出森森的寒氣,王三甚至因此打了個哆嗦。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的一隻耳朵就飛了出去——那個持刀的人出刀速度之快,甚至讓人根本看不清。
待王三的耳朵在青石板地上翻了幾翻落定之後,他才終於感覺到劇痛,頓時捂住了噴血的傷口,倒在地上殺豬般慘叫起來。
而一刀削掉了他耳朵的男子,是個二十齣頭,不苟言笑的清秀青年,他穿着一種黑色的民族服飾,似乎並非是中原人士。
婉月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景,當她終於能夠回過神時,只見那青年一腳踹在王三的屁股上,用低沉的聲音說:“再讓我看到你作惡,就砍了你的腦袋。快滾!”
王三捂着耳朵疼得滿臉扭曲,卻還不忘發狠:“你知道我舅舅是誰么!你敢傷我!你死定了!”
他話音剛落,那青年竟然又出一刀,這次直接砍掉了他小半截食指。
王三終於徹底不敢叫囂了,而是忙不迭的爬起來,拚命逃跑了。
婉月目瞪口呆,她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景!但若不是這個冷酷的青年,只怕自己早已被王三玷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