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難兄難弟(待續)
手機站電腦站、雖然我的擔子重,但全家人也不都過得不輕鬆,弟弟那小子更是在學校省吃儉用,瘦得皮包骨頭,拎起來沒有三斤重。吃的姑且也不說了,單說他穿的衣服也基本是我穿剩下的舊衣服。
有一次恰好學校放假,我接他回家,路上遇到三元壩的很多鄉里人,大家都對我倆指指點點,嘀嘀咕咕,臉上帶着一些神秘怪異之色。我倆當然覺得十分奇怪,卻又不知道他們嘀咕些什麼東西,心裏卻好似被貓抓了一般。直到回到家的第二天,才知道這件事關乎到咱倆的美好形象。
原來第二天我外祖父馬大麻子就對我說:“給老子!你出切接小弟娃嘜要穿得好點嘛,你曉得別個啷個說你們?”我和弟弟齊聲問道:“‘他給老子’‘啷個’說的?”外祖父道:“他們說‘烏家的兩個大種告花子迢起來了’!”我和弟弟連忙問:“‘啥子’是‘大種告花子’?”外祖父一臉羞慚之色道:“逗是說你們是要飯吃的討口子!”我和弟弟卻又問:“‘啥子’又是‘討口子’?”
外祖父馬大麻子臉色一陣白一陣青,怒道:“你給老子爬!一句話聽球不懂,逗會跟倒老子學!”我和弟弟愕然相顧道:“給老子!原來這些人在屁股後頭罵我們!”也難怪,既然遺傳了父親烏天寶那不會說四川話的基因,我和弟弟被人戳着脊梁骨罵卻也無可奈何,誰教咱們聽不懂四川話呢?
這種語言上的缺陷直到我兒子烏規則出生並漸漸長大之後才有所改觀。事已至此,就先不說我弟弟烏小龍那混蛋小子的事了,先講一講我兒子烏規則的事兒。他的這個“烏規則”三個字是我給他起的,本意是教他要懂得做事和做人的規矩。不料這小子書以後卻被人叫成兩個名字:“烏龜”和“烏賊”,直接就把我外祖父馬大麻子氣得在大罵我是“敗家子”之後壽終正寢了。
原來我兒子的同學用“四川普通話”念誦“賊”和“則”兩個字時,覺得“差球不多”,因此乾脆給兒子取了兩大綽號。兒子吃了大虧之後,便苦念四川話,終於將烏家人在四川方言上的劣質勢徹底扭轉,這小兔崽子此後便憑藉著自己會講四川話和我絆嘴,一來二去,居然我也漸漸也能講幾句四川話了。
當然這是後來的事了,我和我弟弟烏小龍卻在我兒子烏規則出生之前的十多年裏吃盡了這方面的苦頭,不提也罷。我弟弟烏小龍和我性格迥異,他敏捷聰明,性子也急;我呢則稍顯笨拙,性子也慢,我倆性格這方面南轅北轍般的差異常常令家人及旁人大惑不解,啼笑皆非。
有一回是暑假裏,弟弟放假在家,我和父母都外出了,他一個人在家裏玩耍。我仍然象往常一樣,背着我們烏家的祖傳之物“奇門辟邪甲”外出操持喪葬之事。正當我做完法事,坐入席中,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時候,弟弟卻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我正要將一隻雞腿塞入嘴中,見他滿頭大汗的奔到身前,張嘴欲言,以為他想要吃的,便將雞腿塞到他嘴裏。
這場大火本是由弟弟玩火引起,但是為了給弟弟洗拖罪責,我給弟弟說了不少好話。弟弟得此教訓,後來幾乎患上了恐火症。不過弟弟知道我對他的關心和愛護,所以也對我大有感恩戴德之心,後來我們兄弟倆的情誼更經歷了九死一生的考驗。
回去看時,只見我們家四間大瓦房被燒得只剩下半間,而剩下的半間上面火勢仍然很大。在我和弟弟的全力搶救之下,總算撲滅了大火,剩下半間房子比窩棚好不了多少。一家人都回來之後,我和弟弟被自然臭罵一頓,外祖父痛哭流涕的道:“氣死我屋頭的先人哦!老子硬是造孽喲!不曉得哪輩子住了啥子壞事,生下來恁大兩個幾敗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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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知這小子偏不領情,“呸呸呸”幾聲把一條大好的雞腿吐在地上,還急得結巴起來:“不好……不好了!我們家的房子……”我慢騰騰的道:“你急什麼,來,坐下來,慢點說。”弟弟卻張嘴直哈熱氣,結巴道:“我們家的房子着……着……”我又道:“着什麼了,你坐下來慢慢說。”弟弟好不容易才把嘴巴合上,着急道:“我們家房子着……着火了!”我道:“着火了?嗯,燒得怎麼樣?”弟弟臉上淌汗道:“現在還在着火呢!咱們快點……”我慢悠悠的道:“我們家一共幾間房子?”弟弟苦着臉道:“咱們快……快點……一共四間。”我問道:“燒完了沒有?”弟弟又氣又急,滿臉通紅臉,直喘粗氣:“你……你還問燒完沒有!快點跟我回家滅火!”
旁邊很多人笑道:“給老子,偏偏屎脹忙了才挖茅廁,急個鏟鏟!等你們屋頭燒完了再回切嘛!”我這才和弟弟連忙往家裏趕回。
其實我早就對漂亮的婆娘們動心了。畢竟咱也不是聖人,在從事喪葬之事的閑暇,我還偷瞧那些長得有幾分姿色的年輕婆娘們,甚至還和她們打情罵俏,調逗這些風騷的婆娘,但大多時候只能看在眼裏,眼珠子差點滾將出來。
我心裏對自己說:“老子喜歡嬌滴滴的婆娘,要是有這樣一個婆娘嫁給老子,老子在夢裏都會笑醒了。”幸運的是,這個願望不久便有了實現的機會。(明天接上)
因為我已經年滿二十二歲,已經到了討媳婦成家的年齡,而弟弟烏小龍在我們全家人的呵護之下也長到了十二歲,並考上重慶的一所大學。我們全家人勒緊褲帶,為了給弟弟湊足了學費。我帶着全家人的重託,終於在那年第一次離開鎮巴,將弟弟送到重慶上大學。這也算了結了我做哥哥的一片心愿。
這次火災之後,我拚死拚活的攬活,將三元壩及附近鄉鎮的喪葬大事都包了,全家人省吃儉用的過了大半年,才終於重新蓋了四間大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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