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同的選擇
“該死……”
李珂又是一拳垂到了木頭上，力氣大的甚至讓他的拳頭流出了鮮血。
他知道那個大叔叫做牛勇，還知道他的女兒有一個很有趣的名字，叫做牛玲玲，就像他記得其他幾個死在這裏的人的名字一樣，他牢牢的記着這些陌生人的名字。
“哈，昨天那幾個人死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反應這麼大啊。”
李珂身後的女孩子看到他的反應這麼大，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並略帶嘲諷的問着李珂。因為李珂在昨天雖然也表現的非常憤怒，但卻沒有像今天這樣，生氣到打柱子泄憤。
“因為那時候我無能為力，就算是我想要生氣，一想到我自己也會這樣死去，就只覺得悲傷了，但……”
李珂想要反駁，但他的心裏卻出現了另外一個聲音，讓他的話停了一下。
早點告訴牛勇魘狼的情報的話，那麼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這樣的想法讓他非常難受，儘管他知道牛勇也肯定聽到了他和少年的談話，但他還是忍不住的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畢竟今天我有了……可能是真的能活下去的情報。”
他本來打算慎重一點，等這些不怕魘狼的本地人在牛勇面前打死一隻魘狼后就告訴他的，畢竟這裏的人都冷漠的過分，他們來了好幾天都沒人和他們說話，甚至問多了還會收穫一頓毒打，所以他對這份致勝的情報也存着一份小心。
但……
對方臨時的換人，讓他的計劃完全的崩潰了，和他一起來到天擇門的同鄉人，也最終只剩下了他一個。
“嘖，你倒是挺善良的，難道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而且你覺得你告訴他他就能活了？不可能的，他中障已深，如果不是那畜生想讓他多點怨氣，恐怕他一上場就會被咬死了，那還輪得到你開口提醒那畜生動口。”
少女的話上李珂心裏一驚，他從血肉模糊的牛勇身上挪開，看着不斷喝葫蘆里酒的女孩子，一字一句的問了出來。
“是我提醒了那畜生？！”
少女被他現在的樣子嚇了一跳，忍不住對李珂翻了個白眼，然後把葫蘆放回了自己的懷裏。
“當然，魘狼可是聽得懂人話的，所以為了不節外生枝，它當然要在你提醒那個蠢貨的時候一口咬死它了。所以說是你提醒了那畜生，也不算是污衊了你。”
少女毫不掩飾自己對李珂的惡意與輕蔑，所以把一切事情都往壞的地方講給了李珂，也讓李珂再次沉默了下來。
他知道這件事從根本上來講，其實和自己的關係不大，但是這種感覺還是不好受，一個個有着幸福家庭的人在他的面前一個個的無意義死去，甚至連自己對他們的幫助都會成為對他們的催命符。他們的哀求和討好也沒有讓這些人對他們好言好語，他們只是冷漠的等着，等着自己這些人死在這種怪物手裏，好讓他們在之後少一些競爭者，減輕他們的壓力。
就連自己所獲得的情報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才獲得的。
而這些情報對他們來說算什麼？
根本不算什麼，一場算是閑聊的談話都可以透露出去。甚至這情報都只是那種連普通小孩子都知道的情報，但他們就是默契的不告訴自己這群外鄉人，看着自己這群外鄉人在絕望中等死。
他們這樣做是理所應當的，畢竟只有一心為了自己的利益，才能在這個世界上更好的活下去，因為這已經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世界了，這是一個更加殘酷，更加血淋淋的世界。這個世界裏沒有憐憫，沒有善良，只有狡猾而又冷漠的對手。
但……
“這是不對的。”
握着籠子的柱子，死死盯着牛勇那殘破的屍體，以及那個用嘲諷眼神看着自己的魘狼，李珂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什麼不對？”
和他搭話那個少年忍不住問了李珂，因為他還想多聽聽這個外鄉人幻想出來的世界，所以他不想讓這個外鄉人變成瘋子，又或者被魘狼這種東西殺死。
“無論是無視他人性命的血斗，又或者是冷漠的看着他人死去的態度，這都是不對的。”
“但這很正常吧？大家都是這樣啊？哪裏有什麼不對的？而且血斗可是天大的恩典呢，我自願參加血斗之後，天擇門可是給了我們家20兩銀子，足夠治我弟弟和母親的病了，而換成其他的地方，哪裏有這麼好的條件，像我這樣的人，在其他地方最多也就值10兩銀子好嗎。”
但對於這樣的話，少年卻不同意了，因為李珂的話和他所認知的世界是完全衝突的。在他的認知當中，陌生人死了就死了，幫忙是自找麻煩。而且他還覺得血斗是一個好東西，因為在這裏他不僅能吃上東西，還有可能成為尊貴的武者，讓他媽媽可以重新喜歡他。而他媽媽和弟弟的病也因為自己的賣身錢而可以去醫治了，所以李珂說血斗壞話的這個舉動，讓他非常的不高興。
至於有可能在血斗中死掉？
他覺得不是大問題，因為天擇門給他的東西，已經遠遠的超過他這條命的價值了。
“是啊，對你們來說理所當然，對這個世界來說，也可能是理所當然的，但它對我來說，它是錯的。”
李珂看着那些朝自己走過來的天擇門人，知道下一個上場的就是自己，所以他拍了拍這個少年的肩膀，像是說遺言一樣的說了起來。
“我所說的世界是存在的，是我的家鄉，我出生的地方，是我真實生活過得地方。而且在我的國度，你所認為理所當然的東西，則是被我們踩到腳底，誓要踏上一千遍的東西！而我們，也不會因為無辜之人的死亡而欣喜！”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在魘狼的嘴下活着回來，所以他有一種詭異的使命感，那就是告訴他身邊的這群‘冷漠’的人，他們想都不去想的美好世界，的的確確是存在着的，留下一絲存在的痕迹。
但既然到達絕境，那就留下值得傳承的東西，然後在堵上性命，與那絕境進行鬥爭，就算是死，也要在爭鬥的途中死去，而不是束手就擒，瑟瑟發抖的等着敵人的仁慈！
這是他的想法，而他也是這樣做的，他壓抑住自己的憤怒與恐懼，強行讓自己維持着鎮靜，並在這群天擇門的弟子打開他的囚籠的時候，自己主動推開了囚籠的大門，朝着場地中央的那隻魘狼走去。
既然無法躲避，那就勇敢的面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