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成化犁庭（三）
愛新覺羅董山在塔山城部署好防禦之後，便派出大隊斥候打探明軍的動向，可是不打探還好，這一打探便讓愛新覺羅董山心神打亂！
此時明軍主將張驍軍已經得知了建州衛大軍的動向，七、八萬建奴大軍據守塔山城，已經嚴重威脅到中路大軍的側後方，使得張驍軍不得不暫時撤兵來攻。
張驍軍也確實正在領軍殺來，陷陣軍和禁衛軍禁衛第四軍、禁衛第五軍全速來襲，距離塔山城只有不到兩天的路程。
可是明軍左路和右路的兩支大軍卻並沒有回援，根據斥候的回報，這兩支明軍依舊在朝着建州衛城殺去。
其中明軍的左路大軍放過了沿途的所有建州衛村寨，大軍直取建州衛城；而明軍的右路大軍則是分兵攻打各處建州衛村鎮，如同是橫掃一般平推前進！
如此一來，愛新覺羅董山的計劃頓時落空，自己率軍據守塔山城不但沒有將明軍全部吸引過來，反而使得建州衛城失去了防禦力量，連同左近的村寨一起，全部暴露在了明軍的攻擊之下。
“完了！”
愛新覺羅董山哀嘆一聲，此時可謂是心如死灰。
愛新覺羅董山明白，此戰即便是自己取勝，將明軍中路大軍擊敗，甚至是聚殲，建州三衛也完蛋了，其餘兩路明軍依舊可以橫掃整個建州衛地區，自己的部眾將全部淪為明軍的戰功。
身為部落酋長，愛新覺羅董山心中非常清楚，沒有了部眾的建州衛已經算是名存實亡了，是沒有將來的。
思前想後，愛新覺羅董山將目光放在了南面的海州衛城：既然建州衛城已經註定失守，那不如趁機拿下海州衛城，那裏可比建州衛城繁華的多。
至於部眾人口，只要自己手中還有軍隊，就完全可以繼續擄掠那些漢民，也可以擄掠周邊的其餘女真各部。
想到這裏，愛新覺羅董山便嚴密封鎖明軍的動向消息，準備拼盡全力在塔山城打一場打勝仗，只要擊敗了中路明軍，自己便可以率領得勝之師南下突襲海州衛城，將其餘兩路明軍徹底拋在後面！
七、八萬建州衛兵馬在緊張的準備之中又過了兩天，到了第三天清晨，愛新覺羅董山便被一陣急促的牛角聲吵醒，急忙帶着一隊護衛來到城頭上。
愛新覺羅董山極目遠眺，只見北面有一支大軍正在壓上來，那支大軍可謂是一支虎狼之師，不但軍容嚴整、氣勢如虹，而且裝備非常精良，甚至可以用豪華來形容！
愛新覺羅董山一支以為自己傾盡全力打造的兩萬重甲步兵、八千鳥銃手、一萬重甲鐵騎已經是天下精銳，但與眼前的這支明軍相比，自己原本以為的王牌就好像是一支乞丐大軍一般，絲毫上不得檯面！
遠處，陷陣軍居中、禁衛第四軍在左、禁衛第五軍在右，三支大軍呈品字形結陣向前，數萬大軍一路前來依舊陣型嚴整，數萬人馬如同一人一般，竟然不用停下來整隊！
光憑這一點，就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這樣的軍隊註定是無法輕易撼動的。
而且，明軍將士身上那泛着金光的鎧甲，手中烏黑精良的火器，將士們甚至還帶着鋼製面具和鐵網手套，就連鐵騎的戰馬都全部裝備了重裝馬鎧，在戰馬的馬腿上還有鐵網織成的護具，明軍可以說是武裝到了牙齒！
這樣一支鐵甲大軍是多麼的讓人恐懼！
此時愛新覺羅董山已經沒有半分戰意，心中明白此戰自己是沒有什麼勝算的了，接下來自己能做的就是考慮如何率部逃走！
可是當愛新覺羅董山望見明軍陣中攜帶的大炮時，突然有了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如今經過兵部的整頓，明軍之中的火炮比例再次提高，陷陣軍中裝備的新式成化五年重炮就有三十門，其餘各式輕重火炮整整一百門，此外還有五十輛重型神機炮車。
而禁衛第四軍在左、禁衛第五軍裝備的火炮少一些，但也裝備有新式成化五年重炮就有二十門，其餘各式輕重火炮八十門門，此外還有三十輛重型神機炮車。
明軍一方的各式火炮達到三百三十門，神機炮車一百一十門，火力強勁！
如此對比下來，建州衛兵馬裝備的區區五十門各式火炮就有些不夠看了，根本不是對手。
面對明軍如此眾多的火炮，愛新覺羅董山甚至認為此戰已經不用打了，明軍光是用那些火炮轟擊下來，自己麾下的這幾萬大軍便會土崩瓦解！
不過愛新覺羅董山好歹也是一方首領，此時一咬牙，還是聚集起一絲悍勇，當即下令全軍向山下集結，就地與明軍展開一場決戰。
此時明軍攜帶了大量的火炮，如果繼續固守塔山城的話，建州衛兵馬只能淪為明軍的靶子，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唯有全軍壓上，也許還能博得一線生機。
與此同時，張驍軍策馬陣中，不斷從望桿車上的斥候那裏得到消息，得知建州衛兵馬正在全軍下山，不禁笑着對身邊的將佐說道：“這個董山還是有幾把刷子的，能夠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處境。不過，為時已晚！此戰，我定要讓建州衛全軍盡沒於此！”
說完，張驍軍便直接下令全軍就地停止前進，而後命令部下搶佔大軍右翼的一處高地，將陷陣軍、禁衛第四軍在左、禁衛第五軍所有的火炮運送過去，在那裏建立火炮陣地，並且命令禁衛第四軍在此處守衛。
而後，張驍軍命令禁衛第五軍從左翼發起進攻，攻擊建州衛兵馬的側翼，自己則是率領陷陣軍正面壓上，準備一鼓作氣擊潰敵軍。
就在明軍搶佔戰場右翼的高地之時，愛新覺羅董山也發現了這一點，急忙下令留守在塔山城的五十門火炮開火，全力封鎖那處高地，拖延明軍炮陣的建立。
“轟！轟！轟！”
“轟！轟！轟！”
“轟！轟！轟！”
一陣轟鳴過後，戰場右翼的無名高地塵土飛揚，第一批衝上去的禁衛第四軍將士出現了不少的傷亡。
禁衛第四軍參將見狀當即調集了七十門火炮就地建立臨時炮陣，開始向塔山城開火還擊；其餘的大部隊繼續佔據無名高地，抓緊時間搶修炮陣。
“讓那些狗韃子見識一下，什麼叫做火力覆蓋！開炮！”
“轟！轟！轟！”
“轟！轟！轟！”
“轟！轟！轟！”
明軍的七十門重炮幾乎在同一時間開火，猛烈的火力頓時籠罩了整個塔山城，建州衛那五十門火炮剛才還在咆哮，轉瞬間便全部啞火。
在塵土狼煙之中，五十門火炮短時間內便遭受到了上百枚炮子的洗禮，原本就訓練不足、人手不足的建州衛炮手頓時死傷狼藉，剩下的倖存者也全都四散而逃。
在城頭上，那五十門建州衛火炮沒過一會兒便盡數報銷，在明軍猛烈火力的洗刷下變成了一堆堆廢銅爛鐵！
半個多時辰后，禁衛第四軍攜帶明軍所有火炮佔據了戰場右翼的無名高地，緊急籌建起來的明軍炮陣徹底俯視整個戰場，建州衛大軍頓時無所遁形。
而塔山城在一輪輪明軍炮火的洗刷下，變得更加殘破不全，幾乎成為了一處廢墟。
此時，明軍與建州衛兵馬已經全部部署完畢，兩軍相距兩里各自列陣，如同兩個巨人一般，正在對峙之中。
不過，此時建州衛的兵馬人數較多，但卻僅僅抱作一團；而明軍的人數較少，卻兵分三處，呈包圍態勢，也算是一個景色。
臨近正午時分，經過大戰之前的炮戰，以及雙方哨騎的慘烈襲擾戰之後，雙方都開始收攏兵力，準備最後的大對決。
不同的是，此時張驍軍的心態非常輕鬆，雖然建州衛兵馬裝備了不少的火器，但相較於荷蘭人的火力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張驍軍率軍能夠打下巴達維亞、聚殲荷蘭人大軍，此時再面對建州衛兵馬自然是沒有絲毫的壓力。
而愛新覺羅董山就不一樣了，自己之前面對的敵人都是遠比自己弱小的，還從來沒有遇到過眼前大明天策軍、新軍這樣強悍到沒邊的對手，心中自然是膽怯不已。
戰鬥還沒開始，其實便已經結束了！
此時大風驟起，交戰雙方的旌旗都開始迎風飄揚。
不過明軍的戰旗是迎風招展，好像是一道道威武的猛士正在奮戰一般；而建州衛的旌旗則是被大風吹得胡亂拍打，好像是正在潰逃一樣，讓人看了非常不舒服。
張驍軍抬頭看了看天色，眼見萬里無雲、大風徐徐，好一番戰場！
“傳令：各軍殲敵務盡，此戰不留活口，務必剷除建州衛賊寇！”
張驍軍這一道絕殺令，已經宣判了愛新覺羅董山及其麾下數萬大軍的命運。數萬明軍將士接到命令之後，頓時開始高唱劉君韜寫下的凱歌，同時手中的兵器也開始猛烈撞擊地面，激昂而又富有節奏的巨響傳來，頓時讓建州衛兵馬士氣大跌！
“披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兒。與子征戰兮，歌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