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夜
來到局裏，安萬里沒有第一時間換上警服，而是跑到了位於刑偵隊所在區域的獸舍。
這裏駐紮着漁北分局的五大鎮局之寶：德國牧羊犬“餃子”、拉布拉多犬“餛飩”、昆明犬“麵條”和“米線”以及據說有藏獒血統的本土田園犬“肉包”。
訓練有素的警犬們既聰明又通人性，這之前算上昨晚安萬里總共只來過三次，妥妥的陌生人。但當他靠近的時候，一左一右在獸舍入口處扮門神的餃子餛飩只是湊過來嗅了嗅便放行了。
麵條米線不知去向，大概是被飼養員牽着遛彎兒去了。肉包四仰八叉地躺着，小奶貓在它的肚皮上縮成一團睡得正香。外表看起來很兇惡的肉包其實是最溫順的那個，這不，為了不吵醒小奶貓，它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長一段時間了。
發現安萬里到來，肉包“吚吚嗚嗚”地向他投去了求助的小眼神。安萬里趕緊上前把小奶貓抱了起來，終於解放了的肉包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抖抖身子抖抖腿，尾巴轉成了小風車。
迷迷瞪瞪的小奶貓粉嘟嘟的小鼻子動了動，前爪扒拉住安萬里的上衣口袋，小短腿一蹬一蹬的似乎是想鑽進去。可惜它實在是太小了根本就使不上勁兒，急得喵喵直叫。
“肚子餓了？別著急哦，我去給你弄吃的。”安萬里把小奶貓摘下來托在手心，找到昨天放在這裏的幼貓糧拿小碟子盛上一些，用溫水泡了再端到小奶貓嘴邊。
小傢伙聞了一下，好像嫌棄似的用前爪推了推，然後一個小跳再次扒住了安萬里的上衣口袋。
咦？難道說……
安萬里摸出一顆胡豆在小奶貓面前晃了晃，這小傢伙眼睛都直了，張牙舞爪的就想搶。安萬里樂了，把胡豆和貓糧放到地上讓它自己選，結果小奶貓看都沒看貓糧一眼，撲到胡豆邊上一通猛舔。
“我去，還真吃啊。那以後就叫你‘胡豆’吧。”
兩顆有鹽有味的胡豆吃下肚，小奶貓胡豆許是渴了，這才勉為其難地舔了兩口泡水貓糧，吃飽喝足后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懶洋洋地“喵”了一聲。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全程旁觀的肉包聽到貓叫立即往地上一躺，露出白花花的肚皮。胡豆趾高氣昂地爬上去，做了幾個踩奶的動作將狗毛撥拉整齊，然後舒舒服服地躺下小身子——這情景跟之前沒有任何差別。
安萬里悲哀地瞄了一眼肉包：“舔狗不得好死……算了，你們開心就好。”
……
今天王澤龍和安萬里是A組，巡邏路線也相應做出了調整。
剛駛出分局沒多久，王澤龍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我說怎麼一直覺得哪裏不太對，你怎麼沒戴眼鏡？”
“哦，下午一覺起來發現不用眼鏡也能看得清了，大概是那什麼壓迫了視神經的血塊消除了？我打算明天下班去醫院檢查檢查。”安萬里說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措辭。
“你小子這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這要讓我老婆知道又得念叨什麼佛祖顯靈了。”
“誒？還別說我真在夢裏見了佛，那佛長得跟師傅一模一樣，老帥了。”
王澤龍擦了擦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沒好氣地說道：“你小子這馬屁拍的真他娘尷尬。”
安萬里和後座的攝像師一起笑出了聲。
A組負責的區域主要是一些公司寫字樓和高檔住宅小區，而這個時間大部分公司的職員都下班了，因此巡邏的前半段什麼事都沒遇到。
警車緩緩開進五年前號稱全渝州最貴的住宅區，一棟棟各具風貌的聯排別墅、獨棟別墅閃瞎了安萬里的眼睛。
房子都是清一色的歐式風格建築，沒啥好說的，重點在於院子。一路過來安萬里看到了中式園林風的院子、佈置成迷你高爾夫球場的院子、開墾成田園還種滿了瓜果蔬菜的院子、養雞鴨鵝還有一群小黑豬的院子、挖了個大水塘的院子……千奇百怪什麼都有。
“師傅，這牆上拉着鐵絲網還有個‘高壓危險’的警告牌，私人架設電網是違法的吧？”
“黑燈瞎火的這麼遠都能看見？你眼睛進過煉丹爐吧？”王澤龍詫異地感嘆了一句，解釋道：“那是嚇唬人的，沒見葫蘆藤都纏上去了嗎？另外通過審批就不違法。”
安萬里很快有了新的發現：“師傅，整整兩公里多的路一台監控都沒有，這要出點事該多麻煩？”
王澤龍打了個方向盤調轉車頭：“原本是有的，後來業主們聯合起來抗議就全給拆了，只剩下兩個出入口附近的還在。”
“……”安萬里看着後方影影重重的樹林，被風一吹嗚嗚作響，投下的影子更是群魔亂舞，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怎麼了？”王澤龍奇怪地問道。
“師傅你有沒有感覺這裏死氣沉沉的？”
“你小子幹嘛疑神疑鬼的……後面那些別墅都沒人住也沒人打理，跟荒郊野外似的能不這樣兒嘛。”
“可是……”安萬里正欲開口說些什麼，通訊器今晚首次響起：“呼叫A組。”
王澤龍應道：“這裏是A組，請講。”
“請立即前往石頭街新馬隆1棟協助配合刑偵隊同事。”
“A組明白。”
石頭街附近有兩所高中和一所大專院校，處於三者中心的新馬隆小區是典型的學區房，房價高到離譜，其中尤以對外宣稱“超豪華公寓”的1棟為最。那裏是B組負責的區域，指揮中心卻給數公裡外的A組發佈了命令，說明情況一定相當嚴重。
通曉其中關節的王澤龍以最快的速度開到目的地。
現場已經設置好了隔離帶，B組警員張建中帶領着十餘名輔警維持秩序。明明已經將近十點了，聚集在大門口掂起腳尖探頭看熱鬧的群眾居然有數十人之多，而且還不斷有人從各個方向湊過來。
三人迅速下車撥開人群進入現場。
負責指揮這次行動的是刑偵隊二支隊的副隊長趙明宇，他筆挺地站在樓道入口處，通過對講機獲取最新進展。王澤龍和安萬里快步上前，“啪”地敬了個禮。
“趙隊，路面巡邏A組前來報道！”
“好。”趙明宇分別跟二人握過手，“簡單說明一下情況，晚9點20分左右住在3樓的報案人李先生一家從外面回來，路過那邊的花壇時被一根斷指擊中了腦袋。”
王澤龍：“斷指？”
趙明宇點點頭：“沒錯，剛砍下來的新鮮斷指，提取過指紋后已經交給了醫院處理，他們說斷指接續的最晚時間是6-時內，我們要做的就是儘快找到受害人。你們現在上去協助安撫居民，記住密切關注有沒有形跡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