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鴛鴦錦

第四章 鴛鴦錦

送走蕭靖安,蕭雲慕坐在那兒,左右看看,然後眼珠一轉。

“你怎麼還傻站在這?回去睡覺,明兒一早還要去金台寺,起得遲了,一路怕是都不得安生。”

想到宋氏的念叨,還有處處擠兌,蕭雲慕心裏一梗,實在不明白宋氏到底想要什麼,按理說,如今已經是子女爭氣,未來說不定就是皇帝丈母娘,這種身份,竟然還小氣巴巴、斤斤計較的。

目光短淺,真是——愚不可及。

春月撇撇嘴,“姑娘,你怎麼還凶我,你以前從來不會凶我的。”

“……那你就不要總一副惋惜我現在變成傻子的表情盯着我,好春月乖春月,你快回房去,你家姑娘我既沒有摔成傻子也沒有摔壞腦子,你把心放回肚子裏,安安心心的跟着我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吃香的喝辣的?現在不就已經吃香的喝辣的嗎?春月小聲嘀咕,結果抬眼見蕭雲慕叉腰站在那兒,縮了縮脖子,忍不住吞咽下。

點頭如搗蒜,“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從姑娘面前消失,姑娘安寢,明早我再來叫姑娘。”

滿意的眯了眼睛笑着點頭——這才聽話,不然總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她是怎麼回事?和她比起來,難道不是以前的蕭雲慕才是傻子。

唉,真難,這將軍府里,上上下下,正常人沒幾個,可悲啊可悲。

還好她腦子好使,還看過書,這些小伎倆,不值一提,但……蕭雲慕轉身朝床邊走,擦了擦腳鑽到被子裏,翻了個身直接扯過被子蒙住腦袋。

將軍府的人正不正常不打緊,可是盛景年怎麼也不正常,對她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不行,退婚這件事情一定要儘早解決,不然夜長夢多,最後倒霉的還是她。

夜裏,蕭雲慕做了一個夢,夢到了盛景年。

手起刀落——

‘咔擦’

蕭雲慕嚇得一身冷汗,猛地坐起來,背心的位置全讓汗打濕,眼神空空的,屏着呼吸,直到胸口有些發悶才回過神來。

太可怕了,盛景年留下的陰影連原主對他的花痴一片情深都壓不住,蕭雲慕覺得這個婚,必須退!不退她很有可能成為歷史上第一個被夢嚇得神經衰弱的人,說出去別人可能都以為她是瘋子。

誰會相信盛景年殺人不眨眼還對自己的髮妻下手,每次都護着顧明悠那個妾。

‘嘎吱’一聲,門從外面推開,蕭雲慕一哆嗦看過去,見是春月端着水進來,長出一口氣,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汗,指尖觸及全是一片涼意。

春月把水放下,走近床邊,結果看見蕭雲慕打濕的背心和貼着下顎的頭髮,一副從水裏撈出來的樣子,嚇得一開口就結巴。

“姑、姑娘,你、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嗎?怎麼嚇得一身的汗,這外面風正颳得大,趕緊換下來才是,不然一會兒着涼了怎麼辦?”春月邊說邊走到窗戶旁,伸手把窗關小了些,“姑娘昨兒才落水,受不得風。”

蕭雲慕摸了摸自己的後頸,聽見這話不由得笑起來,乾脆從被子裏鑽出來,手撐着床沿,“好了好了,我認錯,但是一會兒要去金台寺,那金台寺是什麼地方,山上,風可勁兒的吹,我不想受風也得受着。”

聞言春月語塞,嘟噥一句盯着蕭雲慕,“姑娘是存了心思要和我抬杠,我說不過姑娘。”

“真不經逗,說兩句就受不了,往後再多說你幾句,你豈不得翻了天去。”蕭雲慕取笑道:“前院可來人傳話了?”

“傳話的倒是沒有,不過來了幾個送東西的,是——”

“是什麼?”

春月往後退了一步,免得待會兒受魚池之殃,“是魏國公府送來的,說是小公爺給姑娘的!”

魏國公府?那不就是——

盛景年嗎!

蕭雲慕嚇得一哆嗦,手捧着盆的邊緣,然後原本就有些放不穩的盆歪歪斜斜的翻了個身,‘咚’一聲砸在蕭雲慕腳邊。

“砸着哪了!”

“……不礙事,哪兒都沒砸到。”蕭雲慕回過神,看着腳邊的一灘水和濕了的裙擺,小臉皺得跟苦瓜似的,“春月,當真是魏國公府送來的?”

正彎腰收拾的春月一聽,再看蕭雲慕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姑娘是在意這個,可魏國公府從前送東西來,姑娘不是最高興的嗎?小公爺雖說才送了一盆花來過,但那盆花現在可都還精心養着。”

還養了花?

蕭雲慕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不簡單——視線一點點移到春月身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咬了一下下唇,“春月,那盆花在哪?”

“……姑娘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去看看精心修剪的花長什麼樣,總不能連見都沒見過就說好。”蕭雲慕露齒一笑,“快帶我去看看,時辰還早,前院還沒來催,反正我隨便穿一身衣裳去正巧隨了大夫人的意。”

春月搖頭,指了一個地方,“在那!姑娘你要去便去那裏看,我、我不去,我得收拾地上的水,還得給你把衣裳行頭準備好,你去看了就快點回來。”

在外面?還以為在屋裏呢。

蕭雲慕聳聳肩,拍了拍春月的肩,“你這麼膽小做什麼,我還能比以前凶?你瞧,昨兒我才和大哥認錯了。”

凶倒是不凶,可這比不凶還讓人覺得可怕啊!

春月撇嘴,“姑娘一點兒也不凶,邊上放了水壺,要是姑娘喜歡,可以親手給花澆水,日後和小公爺提起來,也能說自己照料了這花,說不定小公爺待姑娘更好。”

要他待我好?那不如祈禱祈禱,她早日退婚成功。

說完隨意披了件衣裳走到外面,果然見着走廊上擺放着不少盆花,有一盆上面掛了塊牌子。

儘管蕭雲慕很不想承認,但她不得不承認,眼前這盆掛了一塊牌子的花就是盛景年送的,不止掛了塊牌,還寫了字,連花盆裏用來壓土的石頭都不一般,全是蕭雲慕用久了的珠串子剪斷後撒在上面。

這要傳出去,將軍府九姑娘奢靡成性、用度不節的事早就化作唾沫星子淹了蕭雲慕——幸好是個跋扈的人,也沒人敢議論。

盯着放在花架上的剪子,蕭雲慕默默地伸了手,拿過剪刀,緩緩在那盆花面前蹲下來,“剪掉的話——”

“小九,你蹲在這裏做什麼?”

“……”蕭雲慕手一抖,看着眼前的花,愣住有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把好好的一株杜鵑給剪了,還是一株難養活的鴛鴦錦。

恍惚想起這株鴛鴦錦,後來讓盛景年一把火燒了,燒得乾乾淨淨,連根都不剩,更別提有枯木逢春的機會還能活過來。

盯着地上的花苞,蕭雲慕慢慢放下剪子,然後拿起花苞往枝葉上放,又拿了旁邊的葉子來托着,滿意的拍拍手站起來。

“大嫂,我們進去吧,你幫我挑挑一會兒我穿什麼,春月昨日給我挑的那衣裳好看歸好看,可從荷塘里起來,一身泥,不能看了,今天去金台寺,我可得要找一件耐臟些的。”蕭雲慕挽着蘇雲兮的胳膊,“我瞧大嫂這一身既是素凈又是高雅,難怪大哥從前讓我多跟你學學。”

蘇雲兮嘴角抽了抽,終於明白昨夜裏蕭靖安回房時說的話——原來是這個意思,真叫人大吃一驚。

她這個小姑子,還真不一樣了。

莫不是昨兒個落了水,突然開了竅?

“剛才那花——?”

蕭雲慕面不改色,不等蘇雲兮問完直接開了口,“不好端端的在那嗎?不過話說回來居然養活了,小公爺送來時我還以為養不活,虧得有個心靈手巧的丫鬟照料,這才打了花苞。”

聞言蘇雲兮瞥了一眼那邊‘好端端的花苞’,的確是好端端的,一點被剪掉的痕迹都沒有,連花苞上不小心沾上的土粒都給仔細拍乾淨。

“一株花而已,不礙事,說不定那日下了雨,這花苞自個就掉了。”

“自個掉了?”

“金貴得很,經不得風吹雨打,只是可惜了小公爺的一番心意,倒是我配不上這花了。”

正在裏間收拾的春月聽見這話,恍如白日見鬼,探出頭來看向攜着蘇雲兮走進來的蕭雲慕。

“給大少夫人請安!”

蘇雲兮瞧見春月手裏的東西和地上還未乾的水跡,再瞧瞧身邊跟個‘野丫頭’一樣的蕭雲慕,輕嘆一聲,握着蕭雲慕的手,“時辰不早,你再不換衣裳,大夫人那邊可得有人來催了。”

提及宋氏,蘇雲兮便覺無奈,好在除了起早問安外,兩人多無交集,宋氏見她心裏不痛快,她同宋氏也並不相熟,自是少有往來。

“大夫人昨兒個想罰我去祠堂跪着,虧得祖父來得及時,否則今天讓我拖着跪了一晚的膝蓋去金台寺,我可真要駕鶴西去了。”蕭雲慕扁着嘴,“可嚇壞我了,我還以為我得溺死在荷塘里。”

聽見這話,蘇雲兮心思細膩,忍不住問,“那你可還記得,當時怎麼落水的?怎麼就你和顧大姑娘一塊落了水?”

蘇雲兮出閣前同京城的閨秀都不相識,她是遠嫁到了京城的,嫁入將軍府也有些年,對顧明悠是有耳聞的。

名門閨秀、知書達理,又生得一副好樣貌,京城裏不少人家的主母可都暗示過安榮侯府的林大夫人,可惜林大夫人同晉陽長公主交好,別人碰了一臉灰倒也不問了,自認為家裏的小子可比不上盛景年。

放眼京城,除卻宗室子弟和皇子外,誰還能比得上盛景年?別的不提,盛景年可比一些宗室子弟還能橫着走。

讓蘇雲兮這一問,蕭雲慕倒是認真的思考起來。

這件事情一定有蹊蹺,可……這個實在是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左右不可能是她自己抱着顧明悠跳下去的,至於會不會是顧明悠使的苦肉計,那她可不敢斷言。

“我也想不起來,摔下去再醒來,腦袋亂鬨哄的,又讓長公主問了話,小公爺也在,我只記得場面混亂,一時顧不過來,等回過神來時,已記不太清。”

“記不得便算了,好在有驚無險,只是虛驚一場。”蘇雲兮看向春月,“伺候你家姑娘更衣梳妝,我去外間等着,你手裏這衣裳素了點,換另一件。”

春月點點頭,拿了蘇雲兮指的那件,忙催着蕭雲慕往屏風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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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系九姑娘(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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