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不是賊
鐺——鐺——鐺——
金台寺內連響三聲撞鐘,寺里所有武僧出動,封鎖了所有的出口和入口,嚴禁任何人進出,把金台寺重重包圍。
小和尚挨個到各個禪房內請寺里的香客到大雄寶殿集合,還在院子裏的香客也被請到大雄寶殿。
原本就擁擠的大殿,此刻看上去只能瞧得見人頭攢動,錯不開身。
蕭雲慕跟在宋氏旁邊,往左右看了眼,蕭雲頌還在數落蕭雲霜剛才不出言反抗,讓林塵佔了便宜。
不由得搖了搖頭。
佔不佔便宜她不知道,但佛珠丟了的事情,她總覺得不簡單。
偷盜佛珠的目的是什麼?總不至於是想帶回家裏去供着,但做了這種事情,怕是回家裏擺一尊佛像都不可能得到佛祖庇佑。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
丟了的佛珠現在在什麼地方。
“姑娘,一會兒會不會搜身?可寺里都是一些和尚,咱們都是姑娘,這怕是——”
“不到萬不得已,應該不會搜身,何況,他可以讓別人來搜,互相一搜身,大家都着急着自證清白,自然是巴不得搜得越仔細越好,免得耽誤了自己下山的時間。”
這樣一來既能省去一半挨個搜查的時間還能有效地證明對方是不是真的盜賊。
真是倒霉,遇着盛景年就倒霉。
也不知道盛景年這個烏鴉嘴是不是開了光,說什麼來什麼,這下好了,還真的來了!
秀眉擰着,才一抬眼就見盛景年正盯着自己看。
她說什麼來着!
果然盛景年這個人,腦子不好使,怎麼專盯着自己瞧?
“姑娘,你怎麼了?一下……生氣了?”春月小聲問道:“可是、可是出了什麼事?”
瞪一眼盛景年,蕭雲慕眼珠一轉,想到什麼,悄悄挪了步子,往人群後面走,離宋氏遠了些。
剛挪了兩步,就撞上一個人,蕭雲慕皺了一下眉。
她確認過,這個角落沒有人。
才一抬頭,便見到一張熟悉的臉,頓時哭笑不得,又氣又好笑。
“小公爺,你這是做什麼,可是要一直粘着我了?”
“粘着你?”
“……那小公爺可否讓個道,我往外站一點,裏邊熱。”蕭雲慕壓下心裏的吐槽,露出一個笑,“小公爺應該不會和我一個小女子過不去吧?”
和個小丫頭過不去算什麼本事,有本事——
盛景年抬眼看向走來的主持,握住蕭雲慕的手腕,“你最好是老實一點,佛珠丟了是件不小的事,容不得你用小聰明來化解,我勸九姑娘規規矩矩的待在這裏,等着事情水落石出。”
聞言蕭雲慕眼神一凜,詫異的抬眼看着盛景年。
這話什麼意思?
搖了搖頭,“小公爺這話何意?”
蕭雲慕話剛說完,腦中閃過一個片段,頓時捏緊了手絹,伸手去摸了一下自己腰間,果然摸到一個凸出來的東西,因為衣服皺褶,所以要不是可以去摸的話,根本不可能發現。
不刻意不會被發現,那就意味着,刻意的話,一定會被發現。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剛才在看你的時候。”
什麼!
腦子飛快轉起來,蕭雲慕皺了一下眉,半晌才想起什麼來,“怎麼會在我身上,我剛才,只見過你,還有六姐、七姐,勉強要算上的話,還有林塵和顧明燁,但你們都沒有理由拿佛珠,那就是我剛才站在那裏的時候——你看到人了嗎?”
既然剛才盛景年看見的話,那——
那就一定是看到了把佛珠放在她身上的人。
盛景年鬆開握住蕭雲慕手腕的手,挑了一下眉,“沒有。”
“那你怎麼會知道佛珠在我身上?”
“猜的。”
“盛景年!”
低斥一聲,蕭雲慕急得想打人,真是——
盛景年是在逗自己好玩嗎?明知她這會兒着急了,還這麼不痛不癢的。
壓住火氣,蕭雲慕撇撇嘴,又不能惹惱了盛景年,不然把這事情捅出去,她就是有渾身長嘴都解釋不清楚。
垂下頭,攥緊手力的佛珠,蕭雲慕努力想該怎麼把佛珠還回去才能不把禍源引到自己身上。
現在人這麼多,眾目睽睽之下想要悄悄放到一個能被發現的地方絕對不可能,除非是——
“可是着急了?”
“什麼?”
盛景年看着面前的蕭雲慕,想起昨日蕭雲慕從水池裏爬上來的模樣,還有鎮定自若應付刁難的樣子,和今天比起來,可是要強許多。
發覺盛景年眼神里的考究,蕭雲慕垂眸握緊佛珠。
“小公爺一定是有了主意,否則不會在這裏攔住我,我雖自幼沒有母親教導,但好在有一個出色的大哥,大哥也教會我不少道理。”
“什麼道理?”
“識時務者為俊傑,小公爺可否念在如今你我有婚約的份上,助我查明佛珠一事,我的確不曾拿佛珠。”
盯着盛景年,蕭雲慕認真道:“小公爺,雲慕是個識時務的人。”
盛景年唇角不由上揚,好暇以整的看着蕭雲慕,“九姑娘的確是個識時務的人,剛才還在心裏罵我是個混蛋,這會兒就放軟了語氣要我幫忙。”
該死!
這個盛景年到底是人還是鬼,怎麼連洞察人心的本事都比她厲害。
無辜的歪了一下頭,“小公爺的話,我不明白。”
“罷了,幫你一回,誰讓你我有婚約,不過——我可記得九姑娘是想退婚。”
“那都是之前的事,我不懂事,小公爺見諒。”
“當真不退了?”
“不退了不退了,誰往後要提退婚的事,我跟誰急!”
比起被冤枉是賊,蕭雲慕覺得嫁給盛景年這件事情比較容易忍受。
蕭雲慕最怕的就是被冤枉,渾身是嘴都解釋不清,她一被冤枉就容易委屈,委屈了腦子容易發懵更解釋不清楚。
“九姑娘的話,我可是記住了。”
“日後我若反悔,任憑小公爺處置!”
兩人壓低了聲音說話,連邊上的春月都聽不清在說什麼,更別提其餘人。
誰知蕭雲慕剛把心放下,正要問盛景年有什麼法子時,忽然周圍的人哄鬧起來,紛紛看向她和盛景年。
剛才發生什麼事了?
不解的抬頭,卻見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質疑、猜忌、嫌惡……
蕭雲慕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這些眼神就像是無數根針飛來,扎進她皮肉里。
“這麼不中用,昨日那股氣焰上哪去了?”盛景年的聲音傳到蕭雲慕耳朵里,蕭雲慕一下清醒過來,下意識的抓住盛景年的衣服。
盛景年對她好奇,是不是說明暫時不會讓她有事,起碼要等到他不感到新鮮了。
“這不是將軍府的姑娘嗎?”
“昨天春日宴就是她,誰不知道這個九姑娘氣焰囂張,不把人放在眼裏。”
“那顧大姑娘還病在床上,一塊落的水,你看她,要說不是她做的,我都不信,不過是嫉妒顧大姑娘罷了,還搶了人家的姻緣。”
“你說小公爺?那倒是,不過小公爺怎麼和她站在一起?”
……
——你這個小偷!你就是賊!快,快把她抓走!
她不是賊!
蕭雲慕想伸手捂住耳朵,閉上眼不去看每個人的眼神,可是她不能這麼做,只能咬着下唇,攥緊了手。
明明是被冤枉,卻被審問,每一個人都把她當成是小偷,看着她的眼神里全都是惡意、嫌棄。
“這位姑娘,可否攤開手讓我看看?”
“……”蕭雲慕猛地抬起頭,看向面前的主持,往後退了一步,直接撞在盛景年身上,額角滑下來一滴汗,“大師這是什麼意思?認定了我是盜取佛珠的人嗎?”
“有人指認佛珠失竊前,姑娘是最後一個離開佛殿的,在那之後,並無人進出佛殿。”
“也許是監守自盜,何苦賴在我身上。”
“那姑娘攤開手,我們自然知道佛珠是不是在姑娘身上,可否是冤枉的,若是冤枉,貧僧自當為姑娘祈願一年,每日替姑娘祈福。”
什麼?
蕭雲慕一怔,還不等她反應,攏在袖子裏的手被人掰開,佛珠從手心被拿走。
剛要回頭,就讓盛景年一把拽住手腕往前帶了一步。
“延惠大師說的可是這個?”
盛景年抬起手,食指和拇指捏着一顆東西,不正是丟失的佛珠嗎?
“小公爺,佛珠怎麼會在你手裏?”
“在我身上發現的,剛才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到了大殿裏才知道佛珠失竊,但佛珠在我身上出現,延惠大師可認為我是竊賊?”
這一句話,大殿裏剛才還議論紛紛的人頓時不敢開口,只有蕭雲慕低着頭,任由盛景年握着自己的手腕。
真是沒用。
誰敢說盛景年偷了佛珠,就算是真的是他拿的,那也不能說。
盛景年背後是魏國公府,是晉陽長公主,更是皇上。
金台寺每年的香火,魏國公府可佔了不少,更別提前年晉陽長公主捐銀修補了現在他們在的大殿內主佛像。
眾人面面相覷,連延惠大師也讓盛景年一句話噎住。
盛景年把佛珠收起來,“原本佛珠尋到了也就不必計較,可惜我這個人喜歡計較,有人想栽贓陷害,那我就想追根究底,看看是誰在佛前作惡。”
此話一出,顧明燁的眉頭皺了起來。
剛才一幕他看得分明,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盛景年在護着蕭雲慕,可護着就護着了,佛珠還在就沒事。偏偏盛景年腦子有問題,居然還想追根究底?
要是牽扯出麻煩怎麼辦?
“景年——”顧明燁剛出聲就被旁邊的蕭雲慕打斷。
“我幫你查。”
盯着盛景年,蕭雲慕露出一個笑,認真道:“我和你一起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