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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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座上,趙誠銳猛地拍桌,怒不可遏:「趙蕎!你少揪着老四東拉西扯,倒該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做了些混賬事!」
徐蟬與孟貞不明所以,疑惑地蹙了眉。
趙澈正要開口,趙誠銳又將話鋒轉,衝著又來了:「還有老大!你這兄長怎當的?!你二妹在外任性妄為,丟光了府中顏面,整個信王府都快淪為鎬京城的大笑柄了!你究竟真不知情,還根本與沆瀣氣,縱着胡來?!」
這指責讓趙澈頭霧水:「阿蕎,你在外惹事了?」
趙誠銳那通連珠炮轟完,趙蕎立刻就明白,大約自己在外做的那件事被發現了。
從就格外敬重趙澈這兄長,向維護得很。哪怕面對自家父王,也不允許自家大哥受閑氣的。
況且很清楚,父王這會兒要追究的事,與大哥根本沒半點相干。
氣不打處來,邁步上去擋在趙澈跟前。
「大哥都不知,父王無端端扯大哥當靶子!」趙蕎像只怒極的豹子,火氣沖沖瞪着自家父王,「您好意思問怎當兄長的,怎不先問問您自己如何做父親的?!如何為人夫婿的?!」
的語氣實在太沖,孟貞有些不安地聲斥道:「阿蕎!」
趙誠銳勃然大怒,猛地起身,抬手指着,氣得漲紅了臉:「你這個……」
「我怎了?我再怎胡來,也只不過在天橋個書罷了,」趙蕎豁出去似地抬了下巴,「《民律》裏頭得清清楚楚,行當不分貴賤,書可《民律》允準的行當,我堂堂正正!」
相比「竟跑去天橋書」的事,三年求學六門白卷的趙二姑娘居然知道《民律》,還知道其中有載「行當不分貴賤」,顯然者更讓家人震驚得多。
不但趙誠銳愣住,徐蟬、孟貞神色複雜地看向,連趙淙都忍不住驚訝到兩眼發直。
趙蕎並沒有留意這些,只冷笑輕蔑抬着下巴,以目光與趙誠銳倔強對峙,彷彿面對的不自己的親生父親,而個猥瑣人。
「若信王府當真淪為了鎬京城的笑柄,那也絕不會因為我跑出去書的緣故。您才該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做了混賬事!我丟了府中的臉之前,請先看看您自己,不要‘豬笑烏鴉黑’啊,信、王、殿、下!」
趙蕎話音落,整個承華殿鴉雀無聲。
片刻,身的趙澈忍不住悶悶發笑,抬掌在頭頂不輕不重拍了拍。
「阿蕎,有事好好,」趙澈強行抿笑,不咸不淡地出聲,「在父王面前怎還撒起潑來了?」
哪有罵自家父親「豬」的?這不把自己和兄弟姐妹全都給罵進去了。這傻妞,真氣昏頭了。
趙蕎打不愛讀書,進明正書院就更成了脫韁野馬,三天兩頭逃學往外跑。倒也沒見有為非作歹的惡行,就愛在市井間打個混,難免沾染幾分潑皮氣性,犯起渾來親爹的臉也不給。
但並非事事都渾,只要行事做派入得眼,該禮敬體諒的、該周全維護的、該貼心關照的,心裏門兒清。
對趙澈的敬重信賴簡直要到盲目的地步,趙澈溫和句笑言勸阻,比趙誠銳十句呵斥還有分量。
「好,我聽大哥的,好好,」趙蕎略略收了收張狂氣焰,「‘信王府二姑娘跑去天橋書’這事沒給府里增光添彩,可若丟了多大臉,我就不服氣了。我不偷不搶、沒違律犯禁,沒傷風敗俗,最多算出息了點兒。我本想着等我闖出點名堂再告訴家裏,不不敢。可父王您自己做了,您敢嗎?」
對父王的某些作為積怨已久,前些日子又無意間得知這混賬爹的樁混賬秘密,怕母妃殿下與自己母親難受才直忍着沒,早就憋得滿肚子火。
哪知還沒想在家中攪風攪雨,混賬爹倒先來指着丟了府中的臉,還拉扯最敬愛的大哥出來遷怒,這要還不渾,就不趙蕎了。先前變着法兒罵句「豬」,都算看在父女之情的份上留了口德。
「你個慣會忤逆的冤孽,反了天了?!自己不學好,有書不讀,背着全家人跑去入個上不得檯面的行當,還理直氣壯地撒潑犯渾?!」趙誠銳氣得頭髮都快豎起來了,隱約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來人……」
徐蟬平靜望向趙誠銳,打斷了要喚人請家法的話:「阿蕎自來個暴脾氣,衝起來話沒分寸也不兩回,卻絕非胡攪蠻纏、不講道理,殿下莫與自家姑娘計較。」
這番言辭,很明顯護着趙蕎了。
徐蟬在趙誠銳面前難得強硬回的,都這了,趙誠銳只好鐵青臉,重重拂袖,罷了請家法的打算。
徐蟬的維護讓趙蕎眼眶發酸,眼尾泛起淡淡紅霧。
抬眸直視趙誠銳,目光蔑視:「那樁事,我勸父王還自己對母妃殿下與母親吧。我不學無術,不懂修辭避諱,若事情從我嘴裏出來,怕更難聽。」
趙澈聽了這半晌下來,自也猜到趙蕎憤怒指責趙誠銳,為的哪樁。
無奈輕嘆,給趙誠銳遞了個台階:「父王,不若將阿蕎這事交給我來從長計議,我這就帶回含光院。」
接下來要的事,怕真真要叫趙誠銳顏面掃地,兒女迴避下,也給趙誠銳略略留些餘地。
趙誠銳自己也知道這道理,便壓着火氣長嘆:「去吧。老四也回去。」
趙淙如蒙大赦,行了圈辭禮就要退出。卻被趙澈又喚住。
「老四,你也隨我到含光院,」趙澈雖矇著雙眼,嚴肅板起臉的兄長氣勢還很有震懾力的,「今日這個點兒,你該與你三哥同在汾陽公主府受教,為何會在府中?你得給我個解釋。」
趙淙心知要完,忍不住瑟瑟抖了兩下:「,大哥。」
語畢,垂着腦袋縮着肩膀,老實巴交伸出手給兄長當盲杖,敬畏之心溢言表。
望着趙澈帶領弟弟妹妹離去的背影,趙誠銳怒容稍斂,心情複雜地嘆了口氣。
徐蟬與孟貞兩人面色都有些凝重,約莫也猜到點,雙雙入座。
孟貞淡漠瞥了趙誠銳眼,忽地笑了:「對府中幾個公子、姑娘來,大公子才真真‘長兄如父’啊。」
瞧,這就趙蕎口中的「修辭避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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