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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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明白「隱患」，但徐靜書還使勁點頭：「懂。這秘密到我為止，除非你同意，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我不會壞你事的。」

的冰雪聰明讓趙澈愣了愣，旋即露出種介乎「慈祥」與「欣慰」之間的神情，像個「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長者般，滿意頷首。

「對了，有件事我直覺得很古怪，」趙澈面色陡轉嚴肅，「就憑你這機靈勁兒，到底哪炷香沒燒對，才會連續兩年都只拿到乙等‘膏火銀’？」

其實對這個問題狐疑已久，只這兩年太多事忙，日常關切弟弟妹妹的功課時也只能將喚到處來問。想着表妹到底大了，臉皮又薄，當著大家的面對這事追根究底多少傷自尊，話到嘴邊又次次忍下。

按能在明正書院拿到乙等「膏火銀」並不差，畢竟府中有個學了三年交六門白卷的趙蕎，相比之下徐靜書都快好到天邊兒去了。

可當初在萬卷樓時，分明就展現出了驚人天分，連段玉山都嘖嘖稱奇，還拿與昔年神童段微生相提並論。旁的科目不提，就憑過目不忘的記性，至少律、書兩門就絕不該拿乙等「膏火銀」，畢竟這屆八十人里並沒有天資超群到足以力壓群雄的學子。

開始在入學考只排第六十八，與段玉山還琢磨着不傢伙初次應考沒經驗，怯場之下才失手。哪知接下來這兩年，在書院的所有考績始終在中不溜丟的排名，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不進書院為著事分神了，沒有在萬卷樓時踏實用功？」趙澈輕蹙眉心，按在頭頂的手徐緩滑下，摸到的耳朵尖便輕輕揪住，語氣倒不凶。

眼見最年了，若再那路「穩定」下去，明年投考國子學就略懸，這做表哥的都要忍不住操起老父親般的心。

「好的今日不問功課呢？」面對的突然變臉，徐靜書委屈巴巴扁了扁嘴，嘰嘰咕咕轉移話題，「我到六月就大人了，你表哥也不能揪我耳朵吧……」

最初的計劃就拿兩年乙等「膏火銀」明哲保身，到第三年再全力以赴，畢竟最終得有個亮眼的考績才能謀好差事。不過，這慫的心思出來定會被嘲笑訓斥，並不想讓趙澈知道。

「就你個蘿蔔丁，還大人？」雖這着，趙澈還從善如流地改捏住的臉頰，「別想轉移話題！給我個解釋，嗯？」

許指尖還殘留着先前被茶盞熨帖過的熱燙，又或許話尾沙沙沉沉那個「嗯」字帶着點前所未有的親昵。

總之，徐靜書臉紅了。

羞憤地掰開的手，倏地站起來，慌亂垂下眼睫，死命捂住先才被輕輕捏過的臉頰。

少頃，磕磕巴巴擠出句：「你、你……你難道沒覺得有事不對？」

趙澈眉梢輕挑，重新端起面前杯盞遞到唇畔：「事不對？」

着，神情自若地淺啜口果茶。

「你！」徐靜書哽了哽，仗着看不見，投給對無比哀怨的白眼，又羞又窘地聲控訴，「你先摸了我的頭髮，又來摸我的臉……」

最尷尬的，本打算下午啟程去書院之前再洗頭的！

趙澈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面色紅得像被人潑了狗血。

「呃……」徐靜書緊了緊嗓子，伸手要去替拍背順氣，卻被輕輕擋下。

「咳咳咳，徐靜書，讀書人用詞要嚴謹，」趙澈難得喚全名，卻因咳嗽以及滿面通紅而毫無威嚴，「咳咳……我只‘捏’了你的臉！」

沒有摸！

原本徐靜書只因為摸了自己還沒洗的頭頂而尷尬，羞窘之下順嘴出了「摸臉」這樣的話，並沒有奇怪意涵。

可當趙澈着重強調着糾正這用詞問題，那個「摸」字忽然就生出點詭異的彆扭感來。

這下好了，兩人的臉宛如被同盆狗血潑過，誰也不用笑話誰。

等趙澈咳完緩了緩神，才極力板起嚴肅兄長臉，試圖撥正這古怪氣氛：「你，嗯，你不要給我東拉西扯。平日在書院，不……」

「沒有沒有，我在書院很刻苦，今年定拿甲等，」徐靜書慌張打斷的再度盤問，笑得僵硬，「為了慶祝你的秘密，我去做個‘芝麻糖箔脆’吧！你你你喝茶等着，很快就好！」

完也不等應聲，轉身就跑。

不想讓趙澈知道自己那個慫巴巴的求學規劃。

因為在心裏，趙澈和別人不樣的。

當初在這間客堂里，聽了自己不得不離鄉背井來投親的狼狽緣由，又得知投親路上的種種遭遇，並沒有過多表達雖善意但無用的憐憫與安慰，只遞給枝松花荊芥糖，告訴，「都過去了」。

那吃過最甜的枝松花荊芥糖。那聽過的，最能撫平心傷的句寬慰。

從那以，所有糟糕而無助的曾經，真的都過去了。

安排讀書受教；送最好看最合身的衣衫；每次同桌而食都不忘讓人將碗裏的米飯堆成圓尖尖似的山，還會吩咐將所有肉菜都擺在的短手不費力就能夠到的位置。

府中院有人想借生事，會將自己的佩玉當護身符般交給；有人指責做事不周全，站出來擋在前，告訴大家，「表妹我在管，若有做得不對，那該我來擔責」。

在猜透的秘密，溫柔但堅定地告訴，「我會護着你，只要我活着，你就能平安長大」。

當年在暗夜明燭搖曳的光暈里向趙、徐兩家先祖鄭重起誓的少年，還不滿十五，目不能視，自己的前途尚片晦暗。可斬釘截鐵出那些話，妥帖將護在懷中。

不會知道，在那時瘦羸弱、驚惶無助的徐靜書眼中，那如何頂天立地的模樣。

對徐靜書來，只需坐在對面溫柔含笑，都不必做，就光，就暖，就這塵世送給的深重美好與綿長善意。

不確定趙澈會如何看待那慫慫的求學規劃，但就不想給知道。

或許害怕面對失望的神色，又或許……

別的原因吧。

徐靜書才邁出客堂的門檻，抬眼就瞧見段玉山迎面而來。

這兩年徐靜書連趙澈的面都不太能見到，就更別提段玉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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