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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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沐青霓也夠嚇人，須知這榜首，在整年裏的每月考中持續保持，又在冬季大考時錘定音，毫無爭議奪下的。

能做到整年從不跌下榜首，足見絕非運氣使然。

「去年入學的人數比咱多，總共百二十人，」曾莉語氣中滿敬佩欽羨，「總共六門功課，五門榜首！我算過，去年領的‘膏火銀’加起來，夠我全家兩年米糧錢！」

「果然‘書中自有黃金屋’啊。」徐靜書既驚訝沐青霓拔萃至此，也明白了之前趙蕎被排擠的原因。

回回都將所有人壓在頭，整整年木秀林，可不招眼。

「我也要像樣，」曾莉志氣滿滿地捏了拳頭，用力點頭，「爭取多拿幾門甲等‘膏火銀’！」

家境貧寒，父母兄姐為供來明正書院就讀，今年的束修學資東拼西湊借來的。若能拿個兩三門榜首的甲等「膏火銀」，明年的束修學資就不用發愁，家裏也能攢點錢還債。

徐靜書看了看自己的細胳膊，低聲道：「那我拿乙等。」

甲等只榜首位，實在過顯眼；而乙等從第二到第三十，人數眾多，不至太惹人注目。

「你……」曾莉詫異地看了眼，最拍拍的肩膀，「有志氣！」

曾莉爭取多拿甲等「膏火銀」還算有底氣，畢竟入學考績排名在第五位，可徐靜書排名在六十八。這屆總共八十人，第六十八，都快排末座了！

在曾莉看來，徐靜書能出要拿乙等「膏火銀」的話，還很敢想的。

明正書院半月休沐，到二月十六徐靜書便迎來了入學的首次休沐。

回到信王府才辰時，天色麻麻亮。

念荷高高興興迎了回客廂，先給取了早飯吃過，又備好熱水給沐浴。

將自己收拾停當天光已大亮，徐靜書便分別往承華殿與涵雲殿去見過徐蟬、孟貞，這輩的歸家禮。

從涵雲殿出來時，含光院侍者正好過來尋，大公子請到書房問話。

初春清晨天寒料峭，進書房時，徐靜書感覺背有涼風襲人，忍不住擔心地打量了桌案的趙澈眼，順手就想將門掩上。

厚重的雕花門扉發出吱呀輕響，桌案的趙澈眉心微凜，如臨大敵：「不許關門！」

的語氣急且嚴肅，徐靜書驚了下，忙不迭將門扉推回原樣，這才詫乎乎走過去，抿唇垂臉沒敢吭聲。

「坐下，」大約也知自己將嚇着了，趙澈再開口時嗓音就柔緩許多，「桌上有八寶茶，特地給你備的。」

面前放着碗葯汁，蒸騰熱氣已只淺淺白霧，顯然已放了好半晌了。

「多謝表哥，」徐靜書依言坐下，心發問，「葯快涼了，不喝嗎？」

這女術士何然提供，又經太醫官改良的化瘀新方，與趙澈之前喝的葯不樣，苦味極重，徐靜書隔着桌案聞那味兒都忍不住皺眉。

「拖會兒算會兒吧，」趙澈無奈勾唇，換了個話題，「這半月，在書院還好嗎？」

這個問題，先時在承華殿徐蟬問過，到涵雲殿時孟貞也問過，原滿滿關切之意。可不知為何，此刻聽趙澈原木原樣再問遍，徐靜書心中竟有點淡淡委屈。

自個月前新年家宴的「紅雞蛋」之間，與趙澈真真有點生分了。當然明白，這因為「長大」了，家裏人都不再將當做孩子對待，尤其趙澈表哥，又不表姐，與相處自然該注意適當的分寸避忌。

例如先前不讓關門，其實也為好。

可，大約就像雛鳥全心信賴破殼初見的那位般，趙澈也差不多就破殼時初見的第人，在心中與旁人並不相同。如今這般略顯生疏的問話，道理都明白，卻也難免落寞，總自己好像要被攆出鳥巢了。

「夫子博學，同窗也都和氣，」斂神坐正，認真答道，「只忽然多了幾門從前沒學過的科目，還需再刻苦些。」

這屆新學子的首次考要在半月，眼下彼此之間尚無明顯衝突，過去這半個月確實相安無事。

聽在書院沒有受欺負，趙澈滿意地點點頭，又問：「怎不在昨日下午與阿蕎道坐府中馬車回來？」

徐靜書住學舍的，趙蕎卻每日往返，每日下午信王府的馬車都會按時去接，早前府中也安排讓徐靜書在休沐時就同道回來。

「我昨夜還想與同窗討論功課，就沒走，」有些心虛，「與同窗起坐書院的大車回城，也很方便。」

實在不想出賣趙蕎。

與趙蕎在不同的講堂，平日功課繁重也沒機會見面。據書院佈告欄上的點卯信息來看，過去半個月裏，趙蕎總共就上了四天的課，其餘時候根本不知溜到哪裏去了，蹭得到趙蕎的馬車才怪。

「葯真的快涼了，」徐靜書怕趙澈追問趙蕎在書院的動靜，趕忙道，「表哥趕緊喝吧，旁的事可以喝完再問。」

喝葯這話題對趙澈實在不太友好，的唇抿成了直線，全身寫滿了抗拒，瞬間像了十歲。

徐靜書憋笑，眨了眨眼：「方才姑母有人給府中送了銀蜜來。」

「那又如何？」趙澈驕矜輕哼。雖嗜甜，卻個見過世面的，銀蜜這東西在這裏並不出奇。

「這葯聞着味就很苦，喝了以定難受，」徐靜書試探地覷着的臉色，眼中藏着笑，「我可以做‘銀蜜燈芯糕’給你解解苦味。我做的銀蜜燈芯糕可甜可甜了。」

「這意思，不喝葯就不給做？」趙澈眉梢淡挑，副不為所動的模樣，「你當我三歲？拿甜糕哄人喝葯，呵。」

徐靜書見並不上鉤，正要沮喪，卻驚訝地看摸索着端起葯碗，仰脖子飲而盡。

面無表情忍下滿口強烈苦味，朝徐靜書的方向亮了亮碗底。

「成交。」

信王府大公子見識多了去了，銀蜜的完全不稀奇——

可表妹口中那「可甜可甜」的銀蜜燈芯糕，真的沒有吃過！

雖明知表妹直鉤釣魚，奈何鉤直餌甜，大公子無力抗衡，只能束手就擒，慘敗。

如今趙澈在飲食上謹慎許多，幾乎不碰含光院廚房以外的食物。奈何廚房的人始終牢記「大公子不喜甜食」這鐵律，又拉不下面子改口，只能默默咬牙忍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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