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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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這尷尬的波折衝淡了沉重苦痛的氣氛，卻也打亂了兩人之前那種親近自如的坦然相處，真不出的彆扭。

連好幾日，徐靜書都在客廂吃過午飯再去萬卷樓，下午便帶上書冊回去，路過含光院時彷彿腦袋千斤重，半點抬不起來。

對此趙澈倒也無話，只安排平勝暗地裏送了許多「白玉生肌散」上西路客廂。

徐靜書繞着含光院走，趙澈又副「由去」的態度閉口不言，整個郡王府都覺出古怪，卻又不敢貿然打聽原委，背地裏揣測頗多。

好在半個月就冬神祭典，大家忙着做準備，沒兩天就將倆這點古怪拋諸腦。

冬神祭典從前朝起就有的大典，按照陳例為期三日，須由帝二位陛下共同出席，首日率皇嗣、宗親及百官臣民前往瀅江畔行祭禮，禱祝冬神與春神順利交接，來年風調雨順；次日對近來功績的勛貴、官員大行封賞；第三日則與民同樂。

這個典儀寄託着舉國對來年天候收成的願景，也會影響次年的朝堂格局，無論朝廷還民間都極重視。

十二月初六，長信郡王夫婦攜五個子女出京，提前趕往瀅江，約莫要半個月才能回，府中諸事便交由側妃孟貞暫代。

這事上孟貞委屈的。冬神祭典這樣的場合，作為玉牒上堂堂正正的長信郡王側妃，本有資格出席。

只院人見不得光，生的孩子在玉牒上只能記在郡王妃與側妃名下。之前瓊夫人所生的五姑娘趙蕊已記在了徐蟬名下，如今柔姬臨盆在即，這孩子對外自然要算給孟貞。

若孟貞去參加了今年冬神祭典，眾目睽睽看着分明沒有身孕，回頭柔姬生下孩子又要記在名下，場面上就難以自圓其，只好委屈留府中了。

徐靜書投親客居的表姐，冬神祭典沒的事，自也留在府中。趙蕎臨走前託付得空就去涵雲殿陪自己母親話，問過孟貞同意，每日從萬卷樓取了書冊帶到涵雲殿去陪在孟貞跟前，也算舉兩得。

孟貞見讀書用功，又個溫軟貼心的性子，對喜歡得緊，兩人相處倒融洽。

初九這日，吃過午飯，孟貞問起徐靜書考學之事。

「……要月初才放榜。聽書院要開‘畫’、‘樂’幾門，我不會，」徐靜書笑道，「玉山夫子自己也不擅丹青音律，直沒教。」

孟貞眼前亮：「我教你呀。」

孟貞丞相孟淵渟的族親侄女，來也高門望族出生，自幼在丹青、音律上頗有幾分出眾才名。當年在欽州時，還朔南王的武德帝做主促成了與趙誠銳的婚事，婚的長才毫無用武之地，女兒趙蕎對這些事又沒半點興趣，便只能自娛自樂了。

徐靜書很願受教，就這跟着學起來。

十二月十早上下了大雪，不過半日鎬京城就銀裝素裹。

午徐靜書正在孟貞的指點下認琴譜，郡王府管事孫廣前來涵雲殿稟告，新購得五筐香櫞佛手，需孟貞主持分派給西路各院。

「冬日聞果」高門大戶的風雅慣例，原不算大事。不過這戰第個冬季，香櫞佛手這類金貴聞果在市面上頗為緊俏，連長信郡王府都只購得五筐，可見稀罕。

西路各院平日本就愛爭高低，若不將所有人叫齊當面分派以示公允，只怕又有人要在背非議厚薄。

孟貞便叫孫廣將各院人都喚到涵雲殿，想着三兩下分完就將打發回去了。

哪知柔姬仗着身孕，軟磨硬泡地求半晌，非得多要盤。孟貞懶怠與纏，就將涵雲殿該分的那盤讓給。

這下瓊夫人不幹了：「柔姬有孕，多受些照應也該當，可占側妃的那份就不妥了吧？」

「側妃都大度不計較，你急赤白臉算？」柔姬不服。

瑜夫人與瓊夫人雙生姐妹，自要幫着親姐話：「若有孕就有功些，那我姐姐可育有三公子與五姑娘兩個的！我姐姐都沒鬧着多要，柔姬憑占側妃那份？」

多年來，郡王妃、側妃及幾個有孕的院人都只得個親生孩子，就瓊夫人佔了個兒女雙全，在郡王府中獨份，平常趙誠銳也會因此稍稍厚待些。

眼下郡王夫婦不在府中，孟貞平素又不管院事，加之也非仗勢欺人的性子，時彈壓不住，這倆人就在涵雲殿吵開了。

其幾位本不相干，卻也在旁陰陽怪氣、煽風點火，看熱鬧不嫌事大。

逾數的院人本就見不得光，會進高門大戶做院人的，通常出身都不好，也不打算靠自己闖出個活法，大都選擇沾着親生孩子的光，多爭點點。

臉面體統的，對這種人來不管飽，今日撕了明日還能自己粘巴粘巴，無所謂的。

涵雲殿被吵得烏煙瘴氣，孟貞氣得直捂心，好半晌才想起讓孫廣叫侍衛來，將全部強行「送」回各自院中，勉強結束這鬧劇。

屏風的徐靜書從頭到尾旁觀着這幕，眉頭蹙得愈來愈緊。

孟貞順氣半晌，無奈又苦澀地對笑道：「靜書將來若擇夫婿，可千萬記住，門第低些也無妨，別個三心二意又慣裝糊塗和稀泥的就好。生世雙人，白水作蜜飲啊。」

冬神祭典，長信郡王府正式躍升為等封爵的信王府。

爵位晉陞趕在新年之前，本已有了個雙喜臨門的彩頭，若柔姬跟着再順利生產，那便成三喜臨門了。

趙誠銳樂得見牙不見眼，每日都在柔姬的滴翠軒陪着。上回有這般盡心儘力的體貼夫婿模樣，據還徐蟬懷趙澈那年，初為人父時。

西路幾房人見趙誠銳日日守在柔姬院中，眼睛都要滴出血來，又不敢在趙誠銳跟前如何造次，便就相互間天天找茬吵嘴扯皮發泄妒火。

而徐蟬與孟貞早被趙誠銳寒透心的，根本懶怠搭理這茬，半步都不踏進院。

武德二年月初，明正書院放榜。

天還沒亮，徐靜書就帶着念荷與名王府侍衛趕到明正書院門口等着。

因為尋找倖存葯童的人還未被抓獲，已有月余沒敢出門。今日出來時特地裹了連帽披風，路兜帽蓋頭，到了書院門口也不肯掀下來。

好在冬日黎明冷得緊，來看放榜大的不少人都做此打扮，倒也沒誰覺行徑古怪。

約莫等了兩盞茶功夫，書院雜役官出來將榜單張貼好，大家就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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