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第四百四十二章

曹驗官等人幾番驗屍,可都因死者身份特殊,許多自許楚那裏學到的驗屍手段不敢使用。再者,就算能驗看,他們也不敢輕易動三皇子的屍身,一則擔心皇上責罰,二則是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希望皇上能鬆口,由許楚親自驗屍。

畢竟,此案跟以往的案子不同,事關重大,但凡一不留神那就是滅頂之災。

曹驗官等人常年混跡自京城,與各家貴族豪門的后宅也有許多來往,所知陰私之事更是多不可數。所以,他們在看到三皇子的屍首之時,心裏就已經十分清楚了,此事就算不是王爺所為,那也必然會是一位他們惹不起的貴人所為。

他們沒有王爺的維護,也沒有許大人那般的耿直心思,所以在此案上越琢磨就越是束手束腳。

許楚也清楚這一點,可是現在還不到冒險違背皇命私下驗屍的地步。若現在,她一時衝動之下解剖驗看了三皇子的屍首,稍有不慎自己也會陷入困境。到時候,她實在不敢保證被蕭清朗整治的如銅牆鐵壁的三法司,不會出現分裂,又或者不會成為旁人手中可利用的利劍。

想到這裏,她就壓下了心頭對驗屍之事的執着,而是去見了蕭清朗。

在去暖閣的路上,許楚又仔細想了一番內廷樓安遞來的消息與那撞見蕭清朗殺人之事的丫鬟口供。

按着內廷所言,三皇子與嚴如名入京之後,嚴如名跟其夫人原本是住在驛站的。後來,因太后思念三皇子,欲要藉著給肅王接風洗塵的宴席,讓他獻上嚴家所尋的祈福圖,繼而趁着皇上龍心大悅,准其重新回京。

可是所謂的祈福圖,太后並未親眼見過,她也實在擔心會有差池。所以,就在試探了皇帝的態度之後,在皇帝默許之下,召了三皇子入宮。

只是那祈福圖畢竟是嚴家所尋,而且據說只有嚴如名夫婦才能確保萬無一失的開啟。使得太后不得不將送寶人也召入宮中,先行查看那寶物。

當然,嚴如名身為外男,實在不好擅入後宮,所以太後為保險起見就召了嚴柳氏也就是柳芸入宮。

也正是如此,才有了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在宮裏發現了三皇子跟柳芸的事情。

而那宮婢,原本是在龍乾殿也就是皇帝的寢宮伺候的侍寢宮女。後來,因為失手打碎了茶盞,被貶至蘭芝宮做事。據說,當年與被三皇子酒後逼迫繼而被在殿內玷污的宮婢,還是相識的。

許楚仔細理了理至今發現的一系列線索跟疑點,雖然那宮婢有些可疑,可是當時她會出去尋找蕭清朗,只是太后隨意在殿上指派的人罷了。就算她來歷有些問題,也不至於能未卜先知,知道太後會讓她去尋人吧。

那要麼就是,她的出現本來就是個意外。至於她同被三皇子逼死的宮女相識,也只是巧合而已?

就在沉思之間,許楚已經到了暖閣。

暖閣內雖然也有燈火,可是無論是佈置還是裝潢,都與偏殿寢室相差甚遠。

雖說暖閣素來都是果盤生香暖意襲人之處,可此時到底不至冬季,且蘭芝殿內多半還未啟用暖閣,所以此處相比於寢室雲頂檀木做梁,水晶玉璧為盞的奢華,實在顯得不起眼且狹小了許多。

不過縱然是在這般環境之內,氣定神閑的蕭清朗,依舊是風姿綽約,俊朗非凡。

很顯然,剛剛內廷前來驗看他的衣物之時,讓他換上了乾淨整潔的錦衣。所以,此時的他半分狼狽不顯,甚至舉手投足之間早已恢復了往日的沉穩。

許楚緩步而入,隔着氤氳毫無搖曳的漣漣燭光看向他,目光帶着憂慮跟無力說道:“王爺,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

蕭清朗輕笑,語氣之中帶着莫名的冷意說道:“這局布的着實漂亮。”頓了頓,他才看向許楚說道,“內廷那邊可找到了今日打翻我桌上菜肴之人?”

許楚蹙眉神情頗為凝重道:“已經查到是何人了,只是到現在都內廷都還未找到此人。”

在出事的第一時間,內廷就派人詳查。得知將菜品撒在蕭清朗身上的宮婢名叫夏竹,只是在內廷尋找的時候,此人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在蘭芝殿乃至後宮遍尋不到此人蹤跡。

內廷曾問過蘭芝宮外的守衛,都說不曾見過有宮婢離開。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還藏匿在蘭芝殿附近。

蕭清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而笑道:“小楚,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那個宮婢,只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許楚咬牙,第一次覺得素來清貴淡定的蕭清朗是如此狠心。他明知道,自己不願意聽到這個,可是卻還能輕笑着好似全不在意的隨意將這種可能說出口。

她哪裏不知道,在宮中乃至是設局人眼中,那宮婢的性命本就是無足輕重的。只要那宮婢順利讓蕭清朗離席,那麼這局也就成了,她生則是威脅,她死也不會引起軒然大波。

許楚泄了口氣,本還站的筆直的身體瞬間就有些垮了下來。

她無力的說道:“我已經交代樓大人在蘭芝宮內尋找了。從殿後的枯井,到假山縫隙之中......若是能找到,或許......或許還能發現更多的線索。”

蕭清朗起身,將人拉直身側按着她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有些惱,可是今日之事,誰都沒有預料到。”

“當時我自蘭芝殿內出來,先尋了一處偏殿換衣服。因為我知道,追查密道之事,必然會引出一些知情、。人來,而那知情、。人倘若是保皇黨,那我必然逃不開一劫。所以,在換衣之時,我格外謹慎。”

“在換好衣服之後,我欲要回到蘭芝殿。可是,卻在偏殿門前被一名宮婢衝撞了,而那宮婢趁着請罪求饒之際,將一紙條塞入我的手中。”蕭清朗說著,就攜着許楚落座,並風輕雲淡的取了茶盞為她倒了一杯清茶,“這是樓安派人送來的茶水,先喝點暖暖身子。”

許楚接過還泛着氤氳熱氣的茶杯,摩挲兩下,艱澀道:“都到現在了,王爺還有如此閒情逸緻啊。”

蕭清朗目光溫柔繾綣的看着她,面色不改道:“其實早就已經預料到了不是嗎,只是未曾想到是在今日,也沒想到宮裏竟然還有這般欲要置我於死地的人。”

許楚循聲看向他,見他的神情在明暗交織的夜裏越發冷清,不禁也跟着吐了一口氣。

“那王爺當時,將紙條至於何處?”

蕭清朗緩緩抬手,做了個拋出的動作說道:“既然知道是陷阱,我自然是隨手將紙條丟入了那處偏殿外走廊下的花圃之中。”

“只是,就在我丟開那紙條的時候,忽然頭暈難忍,隨即就沒了知覺。至於如何被人移動到這個偏殿的,則全無知覺。”蕭清朗沉默一瞬,目光慎重的看向許楚說道,“不過我確信,我與那嚴柳氏並未發生肢體接觸。”

否則,他也不會如此淡定。

許楚聽出這是他特意的解釋,目的倒不是為了旁的,說到底就是為免得她多慮。

她沒好氣的斜了蕭清朗一眼,抬手喝了一口有些微燙的茶水說道:“我自然信你,若真的是你,想來也不至於半刻鐘就完事兒而且還能殺人順便偽裝現場。”

蕭清朗啞然一瞬,旋即大笑出聲,意味深長道:“小楚對我的身體倒是甚有信心啊......”

許楚卻並沒有因他的調笑而面紅,只管瞪了他一眼,語氣十分正經道:“旁的倒是不清楚,只是在蒼岩縣查案之時,曾與花樓的一位姑娘有些交情。自她口中,我常常聽說縣城裏的一些紈絝子弟,能夜御數女,而且每每興起總會超過半個時辰......我想,王爺就算再不濟,體力也該比那些被酒色掏空身體的公子哥好的多吧。”

她說著,就將視線微微下移,只可惜還未看到正地兒,視線就被桌子的陰影擋住了。於是,她不由有些遺憾。

蕭清朗被噎了一下,竟然有些無言以對。他早知道自家小楚為查案,對各方面之事都涉獵頗豐,可是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個居然會同她討論起這些來。

尤其是在察覺到許楚的視線之後,他更是下意識的挪了挪身體,順帶着將錦袍之上寬大的袖子蓋在雙腿上。這種感覺,怎得就好似他被調、。戲了一般似的?

然而,沒等他再有所反應,許楚就重新恢復了之前的肅然模樣。

她低聲說道:“那王爺覺得,自己為何會暈眩失去知覺?”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搞清楚,對方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讓蕭清朗中招的。畢竟,按着蕭清朗的性情,這般拙劣的算計,該不會成功才對。

蕭清朗沉吟片刻,蹙眉說道:“我原本懷疑過宴席之上的酒水,畢竟當時為謹慎起見,我並未食用菜品。可是當時的酒水,是劉德明親自去酒窖取的,隨機性極大,而且當時我飲酒之時當真不曾察覺酒水有什麼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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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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