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第四百三十六章

想的到這裏,他就輕嘲一聲轉身欲要離開。可就在轉身的瞬間,一陣頭暈目眩襲來,未等他有所反應,就覺得眼前一黑,再也沒了知覺。

臨昏過去之前,他心裏還苦笑一聲,想到只怕這次得給自家小楚惹大、麻煩了。

因為是入宮赴宴,所以他並未攜帶侍衛跟暗衛。而蘭芝殿本就是待客用的,縱然外面有御林軍跟宮人巡視,卻也不會闖入宮殿之內,更加不用提皇上會往這裏安排暗衛了。

所以,若他真的被人算計,只怕也是那些人早早就設計好的。而且,絕不會讓人察覺出端倪來。

等到蕭清朗恢復意識之後,他第一反應就坐起身來欲要查看左右。可就在起身的瞬間,他才發現自己身上原本穿着的玄色錦袍,已經被人褪去,如今只剩下滿是褶皺的褻衣......

他的視線微微向下,就見蜀錦所做的被面自身上滑下,同時也露出了身旁一個面容清秀呼吸綿長的女子來。當他的目光落在那女子露出的渾圓肩膀之上時,心裏不由的咯噔一下。

然而更讓他心頭一緊的,卻是床榻上與他身上的陣陣血腥味。

此時的他,無需查看,他也清楚,這血跡不可能來自於自己身上。再看身旁,衣物褪盡的女子,面色潮紅神情安穩,也不似受傷模樣。

他感到腦子裏微微有些混沌,於是抬手揉了揉額頭,而後下意識的起身欲要離開此處。然而,就在下地的一瞬間,他才發現床榻之下已經蔓延出了許多血跡,以至於他在踩到地上的靴子之時,那白底的靴子都被染上一層暗紅。

蕭清朗蹙眉,倏然蹲下身去查看床榻之下的情形,可那情形卻讓久不喜形於色的他,滿心駭然,甚至臉上都出現了一瞬間的蒼白跟驚駭。

只見床榻之下,有一男子腹部插着短劍早已沒了聲息。而那短劍,恰就是他素日裏從不離身御賜之物,也是歐冶子大師所鑄的魚腸劍,普天之下只有一把。

他緊緊盯着那死者的面容,心中的驚濤駭浪不知幾許。怎麼會這樣,縱然那人再狠,又怎麼能讓被逐出皇城的三皇子重新入宮,又怎能憑空讓早已遠嫁的前驗官柳河之女柳芸出現在後宮之中?

就在他欲要查看究竟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接着便聽到一名宮女說道:“嚴夫人,皇上跟太后讓您去蘭芝殿展示一下天降祥瑞的祈福圖呢。”

過了片刻,那宮女未見有人應答,敲門聲就更加迫切了。

“嚴夫人,您快些開門。皇上之前特召嚴公子入宮,如今已經在蘭芝殿了......”她一邊敲,一邊用力的推了推門。

那門並未被從內插上,所以她稍稍用力,就將朱紅的房門打開了。她探頭看過來,見屏風之後似是有人影一般,於是一面催促一面就繞過屏風想要看個究竟。

就在她看到屏風之後的情形之時,口中催促的話戛然而止,接着就是一陣驚恐的尖叫聲,“殺人了殺人了......”

身處內宮之中,外面本就有禁衛軍巡視,此時聽到她的叫喊聲,自然不敢大意。只是須臾之間,蕭清朗就聽到偏殿之外傳來一陣整齊又極快的腳步聲,緊接着就是一隊禁衛軍排成兩隊魚貫而入。

“王爺?”為首的禁衛軍顯然沒想到,所謂的殺人者竟然是靖安王,當即他就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看向神色不明的蕭清朗。

蕭清朗起身,並不理會旁人詫異錯愕的目光,徑直從房間內的地上拾起被扔下的玄色錦袍一一穿起。

而就在這個時候,床榻之上的女子也嚶嚀一聲醒來。她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屋頂,而後揉着額頭坐起身來,只是在坐起來的一瞬間,那清秀潮紅的面容直接褪去了血色變的慘白起來。

“啊......”一聲尖叫直衝雲霄,而那女子也匆忙將快要滑下的被子抱住,緊緊裹在身上。她倉皇的看着蕭清朗,又看了看那些冷麵毫無表情的禁衛軍,兩行眼淚就落了下來。“王爺......這這這......還求王爺,先讓他們退下。”

蕭清朗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輕嘲道:“這恐怕不行,畢竟此時本王可是殺人嫌犯,也是姦汙嚴少夫人的疑犯......嗬......”

而最初撞見這一切的宮婢,此時面如土色,再不敢看屏風之後一眼,就踉蹌着逃了出去。慌不擇路之間,竟然直接衝進了蘭芝殿,而後將言笑晏晏的場景打破,只管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來來回回重複道:“殺人了,靖安王殺人了......王爺殺了......殺了三皇子......”

說完,她就崩潰大哭起來,顯然是受驚過度,一時之間沒了分寸。

正有些疲態的太后聞言,只感到一陣心悸,而後昏倒在當場。

場面一時之間就兵荒馬亂起來,就連底下的歌女舞姬野瞬間噤聲,唯恐在皇上震怒之下被牽連。

許楚倏爾起身,神情擔憂的咬了咬唇看向皇帝說道:“皇上,我......臣懇請皇上准許臣前去驗屍。”

此時的她,自然沒辦法以蕭清朗准王妃的身份繼續酒宴。而除去靖安王准王妃的頭銜,她還是三法司任職的大理寺寺丞。雖說官職不高,可卻也有資格驗屍查案了。

皇帝看着她,神情凝重,沉吟片刻之後,抬頭看向劉德明說道:“讓人先行帶靖安王到事發偏殿的暖閣看管起來,沒有朕的旨意,誰都不可見他。另外,讓禁衛軍將蘭芝宮圍起來,沒有朕的准許,誰都不得擅自進出。”

“另,着人去大理寺跟內廷傳旨,讓唐喬正、樓安二人,帶三法司驗官入宮協助許大人查案。此案,交由大理寺丞許楚全權負責,若有必要可先斬後奏便宜行事。”

許楚聞言,趕忙斂了寬厚的錦袖上前行禮道:“臣遵旨。”

就在劉德明前去傳旨的時候,太醫也行色匆忙的前來,經過診治太后倒是清醒了過來,不過卻再不復之前的康泰模樣。

皇上心中難受,只是此時卻並不適宜先安慰太后,所以他只能遞給自家皇后一個眼神,將太后與齊王妃、明珠等女眷,交由皇后照看。

一直等皇后帶了幾位女眷離開之後,他才眯眼,冷聲道:“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麼魑魅魍魎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作惡。”

只一句話,算不上重,可卻讓眾人感到撲面而來的威嚴跟壓迫。大抵,他是被人挑釁了底線,以至於此時就算不是一怒之下血流千里,也有不怒自威之態。

肅王見他冷厲的眸子看來,不由得臉色慘白一瞬,而後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看得出,他此時心裏也是十分驚慌,不知該如何應對此時的場面。

不過許楚聽着這話,心裏倒是微微放心了一些。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皇帝對蕭清朗還是信任的,並沒有因死者是被貶為庶人的三皇子而怒到失去理智跟判斷力。

許楚得了旨意,也不再多逗留,起身讓人帶了依舊瑟瑟發抖滿臉淚痕的宮女一道,一邊問道:“你且詳細說一說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宮女,許楚其實並不陌生。剛剛在宴席之上的時候,眾人談笑的正熱鬧之時,太后忽然提及前些日子,冀州之地出現祥瑞之兆,冀州知府之子嚴如名與其妻嚴柳氏也借太后壽宴之際回京欲要獻寶。

而恰好三皇子被貶為庶人逐出皇城之後,就去了冀州城謀生。這次太后想,既然肅王都被准許入京,而她大壽之時如何不能子孫環繞,所以也就求了帝王旨意,特許三皇子歸京為她祝壽。

於是機緣巧合之下,嚴如名與三皇子倒是同行起來。並且,因為有三皇子的緣故,使得本該日後才獻寶的嚴如名,早早就被太後知曉了,並吩咐人帶了嚴少夫人入宮先行看那所謂的渾天而成的祈福圖。

而在宴席上的時候,太后見皇帝心情頗好,所以特地叫殿內此後的一名宮女前去尋找嚴少夫人,並讓其帶寶圖入殿展示。

卻沒想到,沒有過一盞茶的工夫,那宮女不僅不曾叫了嚴少夫人前去,甚至還撞上了一起命案。

“奴婢不知道,奴婢就是去敲門,裏面一直沒人應聲,所以就自己推門進去了......”那宮女說著,就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哪知道,奴婢一繞過屏風,就看到王爺......就看到王爺正將伸着的手收回去,而地上三皇子身下全都是血......”

她說著,眼淚流的就更凶了,雙腿軟的厲害,若不是有人攙扶着,只怕此時早已沒了力氣自己走。

“奴婢還看到,還看到王爺沒有穿外袍,只穿了一身褻衣,而床榻上還有個女人......”她說完,就看向許楚哭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明明是嚴少夫人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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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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