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新婚
天才微微亮柳碧草就醒了,旁邊的人已經起床了,翻了個身,忍着身上的酸痛起床去廚房。按照大河村的規矩,新媳婦第一天是要準備全家人的朝食的。
收拾好床鋪出了門,院子裏靜悄悄的,只有沈瑾謙在練拳,柳碧草沒有出聲,抿了抿嘴進了廚房。
饒是知道沈家情況的柳碧草也不禁嘆了口氣,米缸里只有薄薄的一層糙米,又找了兩三個罐子,還有些玉米面、高粱米、黃米和大豆還有一袋子谷糠。
現在地里的莊家正在種下,豐收得等着秋季去了,家裏的人口多,糧食越發的緊。
柳碧草舀了些谷糠和高粱米混在一起,又找了兩個紅薯切成小塊一起放進鍋里,天才剛熱起來,把剩菜放在井邊倒還可以撐個一兩日。
為了娶親,沈家算是把家底掏空了,看來得想些辦法弄些吃的,不然家裏這幾張嘴可怎麼挨到秋收。
“碧草,這麼早,怎麼不多休息會”正當柳碧草還在想怎麼讓家裏人吃得飽的時候沈母進來了。
碧草見沈母臉色比之前紅潤了些,猜想可能是家中有喜事,人高興的緣故:“娘早,我習慣了早起,倒是娘怎麼不多歇一會。”
聽到柳碧草嘴裏的娘,沈母臉上的笑越發的大了:“人老了,就有些睡不着了。”
婆媳兩人在廚房一個人看着鍋一個人看火,時不時細細的說著話,沒多久朝食就好了,這個都是柳碧草做慣了的動作麻利的把飯擺上了桌,正好這時蘇父也從田裏回來了。
這兩年田裏收成不好,家家戶戶伺候田裏的莊稼比伺候人還要伺候的好,畢竟那是一家人一年的嚼頭。這不,種子一種下,沈父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田裏看看莊稼,心裏才踏實。
“爹、謹謙哥、瑾信、梅子、小荷、謹言來吃飯了。”柳碧草把煮好的稀粥舀進碗裏,只有碗底有些米,其他的都是湯。沈家的幾個孩子也懂事,也不鬧,沈梅幫着柳碧草舀飯。
沈父沈母雖說在是在田裏勞作了幾十年,可是和比村裏的人比起來,還是有些不像常年勞作的人,倒是有些像大戶人家的老爺。就是沈家幾個孩子長得也好看,身上乾乾淨淨的。
沈家一家在村裡沒有什麼親戚。家裏孩子多,最大的沈瑾謙比柳碧草大了六歲,今年已有二十三了,老二是沈瑾信比老大小了九歲,老三沈梅今年將將好十歲,老四沈謹言和老么沈荷一個六歲,一個四歲。
幾個孩子被沈父沈母教得很懂事,平時也不和村子裏的小孩子出去瘋玩,只是和沈家挨着的幾家孩子玩耍。
吃完飯後,柳碧草讓沈母回房間休息,柳碧草以前跟着自己的外公是學過一些醫術的,鎮上的仁和藥房的王大夫也是教過的。因此柳碧草想着去山上找些草藥存起來,有空了去鎮上換成錢。
“大嫂,你要去哪裏?”沈梅收拾好廚房出來就看見碧草背着背簍,拿着小鋤頭準備出門。
碧草笑了笑,看着眼前的穿着粗布衣裳,容貌娟秀的小姑子:“進入初夏,再過幾天山裏的野菜就老了,不好入口,我去山裏挖點野菜,順便挖草藥。”
沈梅聽了,忙去雜物間拿了個小背簍:“大嫂,我跟你一起去。”
柳碧草想了想,沈父三人去了地里除草,兩個小的有沈母在家可以看着,家裏的活也沒有什麼了。又看着沈梅的大眼睛知道這是為了給家裏找吃的,柳碧草也就點點頭,又去跟沈母說了一聲便帶着沈梅去了山上。
沈梅平時帶着沈荷和沈謹言也就是在山腳下撿些柴禾和割豬草,還沒有上過山。
“梅子,累了我們就歇會。”碧草看見沈梅已經開始喘氣了。十一歲的身子因為沒有吃飽看起來瘦弱得像是七八歲的孩子。
兩人走走歇歇,大半個時辰才到山裏,柳碧草也不敢走到深山裏面去,放下背簍就一邊四處找尋,一邊交沈梅怎麼認。
“大嫂,你真厲害,認識的東西真多。”沈梅將柳碧草遞過來的茯苓和黃芪放進小背簍裏面,大眼睛全是笑意和羨慕。
柳碧草正在挖連翹,沒有抬頭:“你想學,大嫂教你。”
因着前兩天下過場雨,山裡長出了許多的蘑菇,水嫩嫩的,很是招人喜歡,家裏除了辦喜事這兩天的菜好一點之外,都是吃的鹹菜。沈梅早就吃不下了,只是清楚家裏的情況,所以現在看到新鮮蘑菇自然高興,直到把這一方的蘑菇采完。
“大嫂。”兩人回到家中沈瑾信連忙過來接兩個人背上的背簍,“這些東西放哪裏?”看着這些新鮮的野菜,沈瑾信也是高興,家裏吃了很久的鹹菜,家裏人一直都不得空去挖。
柳碧草微微喘了兩口氣,接過沈謹謙遞過來的水喝了兩口,看着兩人腿上的泥,知道他們是剛從地里回來,也不讓他們動手“我來放”說著從小背簍裏面找出在山上摘的野果子:“小荷,謹言來這野果子拿去吃。”
沈荷和沈謹言再怎麼懂事也是四五歲的孩子,一聽到有吃的眼睛都放光了,急忙跑過來接過果子:“謝謝大嫂。”沈荷膽子有些小,靦腆的對柳碧草笑了笑,臉上的一對小酒窩可愛得緊。
灶房裏有沈母在忙活,柳碧草着急把在山上找的東西分好也沒有進去幫忙,帶着沈梅在院子整理背簍。
柳碧草讓沈梅把挖到的馬莧菜、魚腥菜、婆婆丁、車前草這些嫩的整理出來,自己把老的不好入口的放在一邊,和連翹這些草藥一起,準備下次去鎮上賣給仁和藥房,這些都是都常見的草藥。又把蕨菜和老一點的薺菜放在一旁準備做干蕨菜入冬了好吃。
“謹謙哥,把這小半背簍的野芋頭放進廚房吧,明天煮着吃。”柳碧草清理完背簍,對剛挑完水回來的沈謹謙說道。
沈謹謙沒有說話,只是把背簍拿進廚房,將背簍裏面的芋頭倒出來。
“這芋頭哪裏來的?”沈母抬頭問。“碧草今天去山上挖的。”沈謹謙頓了頓回道。
沈母看了眼沈謹謙:“你媳婦是個好的,有哪家的新媳婦進門第二天就上山幹活的?”沈母嘆了口氣“你也別再想家底掏空了的事情,能取回這樣好的媳婦也是我們沈家的福氣,只要你們好好的,家裏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沈瑾謙沒有說話將背簍拿出廚房,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沈母的話聽進去。
一家人用完飯後時候也不早了,柳碧草收拾好灶房,又去豬棚里把豬餵了,現在家裏最值錢的就是豬棚里的一頭豬和雞圈裏的一隻可以下蛋的母雞和一隻公雞了。
就在柳碧草活幹完,準備回房休息的時候,聽到門外有人在喊,聽聲音還有一些着急“沈大娘。”
碧草剛開完門,沈母也披着衣服出來了:“二福這是怎麼了?”來人正是隔壁家的二福。
“大娘,我家小子不知道怎麼了,突然發熱了,鎮上大夫太遠了,我爹讓我請嫂子過去看看。”二福有些着急,以前柳碧草的外公是村子裏唯一的大夫,在世的時候常常教導碧草,因此去世后,村裏有女人和小孩子傷風着涼的都找柳碧草,又因為有鎮上王大夫的提點,村裏的人有個傷風頭痛的都會找柳碧草去看看。
“你別急,我帶點葯馬上就去。”柳碧草急忙轉身去後院拿之前從柳家帶來的草藥。
等從後院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沈謹謙正在院子門口等她,看到她出來接過手上的東西:“走吧。”
“碧草,怎麼樣?我家小子沒有事吧?”等柳碧草瞧好病,一旁的二福媳婦和二福娘着急的問,這可是劉家唯一的孫子。
柳碧草安撫的笑笑“放心吧,沒有什麼大礙,等喝了葯發了汗就沒有什麼事了,小孩子病來得快也去得快。”
二福爹一路把人送到門口:“大晚上的還麻煩你們。”
“無事,今晚仔細着些,要是有什麼事情隨時來叫我。”柳碧草又說了些晚上要注意的事情才和沈謹謙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等回到家,家裏人都睡著了,碧草看了眼上床就閉着眼的蘇瑾謙,微微嘆了口氣。一天下來就只有晚上吃飯的時候兩人說過話,碧草從小母親就不在了,又在鎮上做過粗使丫鬟,因此最能看人臉色,她知道蘇瑾謙是不喜歡自己的。
輕手輕腳的爬到床的最裏面,拉過薄被蓋着,也漸漸的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