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場鴻門宴
並不算大的封閉空間內，沒有人再說話。
車，平穩的在柏油路上飛馳。
也不知是不是空調開了緣故，季小艾覺得車內的空氣在逐漸回溫，連帶着她整個人都自在不少。
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四處望了會，不覺間就把視線落到了身側人的身上。
瞬間，與之相稱的四字成語一股腦湧入季小艾腦袋裏。
人面獸心，衣冠禽獸，斯文敗類……
嚴衍佯合著眸子，任一旁帶着淡淡探究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一宿沒睡，他是真的有些乏了。
宴會會場在城南郊區的方向。
察覺到車速變緩，季小艾便估摸着應該是到了。抬手準備叫醒身側的嚴衍，不想手剛過去，就被一把抓住扣回了身後。
“疼疼疼！”
季小艾提着聲音連着喊了三聲疼，男人閉着的眸子才微微張開。見到面前的這張臉，嚴衍鬆開了手，眼神裏帶着的冷意緩緩褪去，“自然反應，弄疼你了？”
邊活動着胳膊，邊揉着手腕，季小艾忙挪着遠離了嚴衍小段距離，“你也讓我來這麼一下，你就知道疼不疼了。”
嘴角上揚起，嚴衍看着眼前充滿生機的小臉，抬起手臂伸了過去，“你來。”
盯着面前的手，季小艾白了嚴衍一眼，“不敢不敢。要是把嚴大總裁傷到了，我們這種小老百姓負責不起。”
嚴衍聽着這陰陽怪氣的一頓揶揄，並沒有着急把手收回來，而是直接牽住了季小艾的另一隻手，把人朝自己拉了過來。
剛要反抗，就感覺到溫暖覆上了她剛剛被弄疼的手腕處，很舒服。
包裹着纖細的手腕，動作極輕的揉着，嚴衍感覺到懷裏人的放鬆，才開口說話，“還疼嗎？”
似乎是被這一聲喚回了神，觸電一般，季小艾立即抽回了手，“好……好了。”
車早已停下，李毅候在車外，見裏面的談話聲停了，才敢打開車門。
“總裁，到了。”
“嗯。”
季小艾被嚴衍牽着下了車，都沒來得及理下裙子，手就被直接引領着穿過了男人的臂彎，一如出門時那般。
“梨苑？”仰頭盯着莊園的名字，季小艾好奇的呢喃出聲。
她們家雖說在A城算不上頂尖的企業，但好歹也是這個圈子裏的人，這個莊園，她居然從未聽過。
似乎是看出了一旁人的疑惑，嚴衍偏頭湊到季小艾耳邊輕聲到，“這是嚴家家裏的園子，第一次對外開放，你不知道很正常。”
突如其來的親昵，令季小艾非常的不適應，手揪緊着裙擺，企圖往旁邊躲。她剛有所動作，身旁就傳來了嚴衍壓得低沉的聲音。
“戲開始了，小傢伙。”
一聲提醒，季小艾逐漸理智。她現在乃至今晚的身份，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伴，而是身側這個男人的女人。
她深吸口氣，把剛剛往旁邊挪的那一小步，不動聲色的又挪了回去，“我知道了。”
兩人踏上紅毯，聚光燈帶領這會場內眾人的目光齊齊投射過來。嚴衍提醒季小艾時說話的動作還沒來得及回歸原樣，落在了眾人的眼裏，無疑就成了耳鬢廝磨的親昵。
無數道目光落到季小艾的身上，探究的，嫉妒的，羨慕的……
挽着嚴衍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了些。
忽然，人群中讓開了一條路，一個自帶威嚴的中年男人拄着拐杖出現在了紅毯的盡頭。季小艾憑着那人散發出來的氣場，就基本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嚴衍的父親嚴連城。
不過，最令她在意的倒不是嚴衍的父親，而是一旁攙着老爺子的漂亮女人。
那樣赤裸裸的眼神，每一秒鐘都在傳遞着要把她生吞活剝的強烈信息。不過，這種亂七八糟的干擾，很快便不見了蹤影，因為嚴衍的手滑了下去，在一眾明晃晃的注視下落到了她的腰上。
季小艾有點懵。
沒等嚴衍動作，對側的中年男人便主動迎了上來，臉上的欣喜怎麼都掩飾不住，“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冷漠的看着靠近自己的中年男人，嚴衍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身為嚴氏現任總裁，為了企業形象，這是我的義務。”
嚴衍的聲音並不大，能聽到的大抵就只有被他摟着的季小艾和對面的嚴連城。
中年男人佈滿褶皺的臉上，浮出些許無奈。當年是他的不對，忙於事業，忽略了家庭，以致於髮妻臨終前最後一面都沒能趕回去見到。他沒資格怪嚴衍現在這麼對他，是他於他們母子有愧。
季小艾看着這兩父子的互動，連呼吸都放輕了些。
長嘆了一口氣，嚴連城再次露出的笑容里已然多出了些苦澀，“你安叔叔來了，若芷也在，一會帶人家好好逛逛。”
“您老眼神何時差到了如此地步。我身旁這麼大個人，您看不到？”
在嚴連城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的那刻，季小艾才算是真的打心底里肯定了嚴衍出門時那番交代的必要性。
這是實打實的一場鴻門宴啊。
犀利的眼神，像是要把她里裡外外全看個透徹。硬着頭皮，季小艾果斷的抬臉迎上。
嚴衍知道在他眼皮子底下，嚴連城決不會動他的人。所以，他大可什麼都不做，耐心等着嚴連城主動把目光收回去。但，一旁小傢伙緊抓着他衣角逞強的模樣，令他動了惻隱之心，摟着人往後帶了帶，自己上前半步，擋在了前面。
“打量夠了？”
原本帶着幾分恐嚇意味的眼神在看到嚴衍時，立馬就柔和了下來，“夠了夠了，總之你來了就什麼夠了。”
對這種話，嚴衍並不買賬。冷哼一聲，摟着季小艾繞過眼前的中年男人，就直接往別處去了。
季小艾繃著臉上的表情，被嚴衍帶到了一間空曠偏僻的休息室內。待嚴衍關上門的那一刻，她才敢鬆懈下表情，正常的呼吸。
嚴衍倚着門，漫不經心的抬手解着襯衫的第一粒紐扣，“不用太勉強，怕就躲，無妨。”
呼吸紊亂着，季小艾說話還有些抖，“那怎麼行，我現在是你嚴衍的女人，總不能給你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