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刨根問底
王錕是王守一的遠房親戚，在宮裏也一起呆了近十年了，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實在家屬，可是畢竟也是沾親帶故。乍一聽到這個消息，王守一大吃一驚，趕快吩咐眾人道：“是怎麼個情況？趕緊救人要緊！”
李輔國也是吃了一驚，自己剛剛來到這御膳房，這房裏的大太監就出事了，姑且不論是過失還是人為，足見這其中有蹊蹺呀。打定主意，李輔國不動聲色，跟在眾人身後，向王錕的出事地點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為了取陽氣，也為了水質好，大明宮裏的御膳用的水全部是來自城外的山泉，但是為了宮中洗刷方便，在御膳房的周圍也挖了幾口井，供太監、宮女、雜役等人使用。
眾人來到井邊，只見深井裏一個人影浮在那裏，眾人多未見過死人，乍一見到死漂，難免有些膽戰心驚。王守一到底是見過大事的人，片刻之後就恢復了鎮定，說道：“下去兩個會水的，用繩子把他背上來吧。”
雖然背死屍是挺晦氣的事情，但那只是傳說附會，得罪大太監才是更晦氣的事情。馬上便有兩名會水的太監系好繩子，下到了井裏。到了下面，系好繩子，上面的眾人便合力將王錕背了上來。
翻過來一看，王錕已是面色慘白，眼睛鼓出，腹部高高脹起，明顯已經死去多時了。
李輔國強忍着不害怕，問王守一道：“王大人，您看，是不是先承受我去見過太子殿下？”
“也好。王錕雖然是我的親戚，可是他也是宮中的執事，想必是他聽說御膳出事了，又不知道是何緣故，畏罪自殺了吧。可惜了這個人，平時看的挺機靈的，怎麼會突然想不開？唉！”王守一邊說邊搖頭嘆了口氣。
要說這官場老油條就是厲害，王守一這番話，一下子就將王錕之死給簡單化了，並且順帶還解決了李瑛的問題。
王守一給出的推測是王錕聽說了御膳出事的事情，找不出問題的所在而自殺，最多也就是個失察之罪，這樣他死後皇帝也不會怪罪他什麼。其實王守一更害怕的是，若是被他人所殺，那麼這個人的目標是什麼？人在宮裏的勢力也會大到相當的地步，而且如果王錕是被人指使而滅口的話，讓人查出來御膳中的毒藥是他下的，那麼他犯的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連自己這個遠房親戚都要受到牽連的。
“是呀，咱家雖然與王錕公公不是太熟，可是畢竟同在宮中為朝廷做事，想不到王錕公公竟然。。。。。。”李輔國也跟着嘆了口氣。
“如此這般，你們幾個將王錕收斂一下，等咱家回來再說。”王守一向眾人說道。
“是！”眾人躬身說道。
“王公公請！”李輔國做了個手勢，請王守一上路。
王守一也不客氣，衣袖一甩，說道：“走吧。”
李輔國跟在身後，心想：“老狐狸，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的什麼？不就是為你親戚洗脫罪名嗎？這其中疑點頗多，我可要向太子殿下好好陳述一番。”
李瑛因為查辦羊腿下毒案的緣故，暫時沒有回到太子府，就在宮裏找了個地方，因為大明宮內原來的寢宮毓德殿已經毀於火災了，李瑛就將辦公現場搬到了三清觀。
三清觀雖然是皇宮裏的道觀，但是處於皇宮的東北角，而且是一個獨立院落，與後宮相距甚遠，平日裏是用來接待來訪的高道大德等人用的，上次來的司馬承禎就住在這裏。
“啟稟殿下，御膳房總管王守一公公帶到。”李輔國到了三清觀，先行上前向李瑛回報。
“宣他進來吧。”李瑛說道。
“殿下。”李輔國欲言又止的說道。
“什麼事情說吧！別吞吞吐吐的。”李瑛和藹的說道。
“是，奴才剛才去御膳房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怪事。”李輔國表情奇怪的說道，他跟隨李瑛多年，知道這位太子殿下並沒有那種高人一等的架子，所以說話也就隨意了一些。
“什麼怪事？”看了他這副表情，李瑛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來，而召王守一前來的事情也暫時拋到一邊了。
“就在我要宣御膳房總管大太監王守一的時候，發現副管事王錕竟然跳井自殺了！”李輔國表情誇張的說道。
“是嗎？會有這種事情？這未免也太巧了吧？剛剛這邊出了事情，要徹底查清，馬上就有人畏罪自殺，是不是太巧合了點？”看了後世太多的電視劇，李瑛才不會相信什麼如有雷同，純屬巧合的鬼話呢。
“奴婢也是這麼認為的。”李輔國附和道。
“傳王守一！”李瑛說道。
“奴婢王守一參見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王守一上前向李瑛磕首道。
“免禮。王公公，你是父皇的愛將，與高總管並稱左膀右臂，又是從小看着本王長大的，以後見面就不用行如此大禮了吧。”李瑛向王守一說道。
雖然李瑛也對王守一任人唯親頗有微辭，但是兩人表面上的關係還說得過去，畢竟王守一也是臨淄王府的老人了。
“哪裏，奴婢見太子殿下行大禮，那是應該的事情，更何況今天是為了公事而來。”王守一謙恭的說道，他心知王錕這一死，御膳房於下毒事件是肯定脫不了關係，只是於知不知情上有些差距，但是他王守一做為御膳房的直屬上司，肯定是脫不了關係的，更何況總管太監王錕還是他的親戚。
自秦商鞅變法以來，連坐制已經成了中國法律的一個特色，皇帝以為非如此不能禁止一些人的不法之心，比如造反就是千刀萬剮誅九族的大罪，可是一旦老百姓沒有了飯吃，活不下去了，這滅族的威脅對他們來說也就沒有什麼約束了。
王守一可不想被滅族，於是他就將自己的想法向李瑛說了出來，大意無非是為王錕開脫。
李瑛剛才已經聽到李輔國說完，當然是相信自己人多一些，但是現在事情只能自己知道，王錕的背後必然還有更大的人物，李瑛現在還不想打草驚蛇，於是欣然說道：“既然王錕因失察已經畏罪自殺，那麼本王也就不再向御膳房追究了，再從其它渠道查找消息吧。王公公，有勞了。”
“不敢，殿下為國事操勞，老奴不敢打擾，告辭了。”王守一拜辭而去。
李輔國見王守一已經走遠，向李瑛問道：“殿下，就這麼算了嗎？”
“哼，有人想陷本王於不利，本王怎麼會就此放手，輔國，你不要聲張，由你來負責，其餘人手不足可以找李林甫幫忙，秘密調查此事，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