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高下之辯
揮退了一群沒有首領像無頭蒼蠅似的大兵，李瑛打道回府，到了半路，薛綉想向李瑛告辭回府，李瑛阻止道：“先不急於回府，到本王府上去吧，本王有事要議。”
於是一行四人來到東宮，到了書房，幾人分賓主位坐下，李瑛摒退了左右，問三人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大家有什麼看法？”
“殿下最近鋒芒畢露，又是代表新興勢力及中下層官員的，因此在朝中可能得罪一些權臣，以他們的手腕，耍一些花招也是很正常的。只是從中宗皇帝之後，宮中從來沒有出過這麼大的事情，所以究竟是人為還是天然還有待於考察。”薛綉與李瑛關係最近，認識時間也最長，對於宮闈中的勾心鬥角聽說的最多，因此第一個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都沒有說到點子上，薛綉，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呀！”李瑛抬眼看看他，一本正經的說道：“不要怕說出來得罪人，這裏是密室，只有你我四人，有什麼不放心的？放心！這裏的話，出得你口，入我三人之耳，但有再多一人知道，如有人膽敢泄露半句，本王定不饒他！”
“殿下，沒有的事。”薛綉紅着臉說道，雖然他是李瑛的心腹，但是他一天沒有繼承到平陽郡公的位子上，就只是他自己個人的意見，代替不了整個平陽郡公府的決定。從薛仁貴時起，因為目睹太宗皇帝玄武門事變手足相殘的慘狀及眾多無辜人員的傷亡，薛仁貴立下家訓，不得插手皇家事務當中。所以從薛丁山起，每一代的平陽郡公都會遵守這一家訓，薛綉身為薛家新一代的獨苗，當然是知道這個事情的，但是這事又沒法向李瑛解釋，只好低頭無語，李瑛就當他是默認了。
“他是在京城裏長大的，有些.事情可能看得反而不如你們清楚，你們倆呢，說說你們的意見。”李瑛指着李白、王縉二人說道。
“殿下，宮中失火一事剛才薛大人.已經說了，臣也認為還是先取得一定的證據再行事也不遲，謀定而後動也可以後發制人。至於後來的那個校尉李林甫，殿下今天招攬他是否想讓他去調查此事？”李白眼睛一轉，便猜到了問題的關鍵。
“不錯，本王想讓他出任宗人府.的副管事一職，有這個職位的便利，調查宮中失火一事應該說不是什麼難事。”李瑛想當然的說道，他又看了眾人兩眼，說道：“依你們看此人如何？是否可堪重用？”
“此人機警、圓滑，治理部下有方，待人接物也算得體，.去調查宮中失火之事應該是不成問題。”薛綉向李瑛說道。
“臣不贊同薛大人的意見！”沒有發言的王縉也說話.了：“臣看此人圓滑有餘，但不知辦事能力如何，如果他確有真才實幹，怎麼會到現在還是一個普通的校尉？”
“王小兄，不是人人都像你這般少年得意的。”李白.見二人說的熱鬧，也接了一句：“也有懷才不遇的人，臣贊同殿下的觀點，李林甫雖然看起來圓滑，但是在宮中行事，圓滑一些總要方便一點。再加上宗人府副管事，也不是特別正式的官職，因為必須是由李氏宗族的人來擔任的，現如今皇家大部分有能力已經在朝中任職，要不然就是像太子殿下這樣避嫌不領實權的，在剩下的人里，李林甫應該算不錯的了。”
“嗯！”李瑛滿意地.點點頭：“幾位卿家說的都有道理，人有高低貴賤之分，但是工作沒有。有的事情，君子去做未必有小人做的好，本王看出來李林甫的人品只算一般，他的地位與你們當然不能比，但是，這件事情他去做比你們做的要好。因為他長期生活在底層，知道如何與下層的人物打交道。從他現在的境遇來看，還沒有人賞識他，不管他日後發跡會怎樣，但是就現在來說，他還是想做出點成績給本王看的。”
李瑛當然不會看人，但是前世的歷史不是白學的，平心而論上李瑛樹立李林甫這樣一個陰險的敵人，倒不如在他未發跡之前將他收為部下，有自己鉗制他，諒他再怎麼樣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的。
“殿下，這話您說的就不對！”王縉理直氣壯的向李瑛頂牛道。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本王到底什麼地方不對？”李瑛微微一笑，想看看王二公子到底有何見解。
“殿下身為一國之儲君，應當親賢臣，遠小人，怎麼可以君子、小人不分的去作用呢？就像剛才殿下也說了，李林甫此人人品一般，但是殿下對他的提撥甚至超過了其他人，這樣會給殿下的追隨者們帶來一個錯誤的信號，以為殿下只欣賞那樣的人，豈不是與殿下原來的初衷背道而馳？”王縉侃侃而談，對李林甫他真是沒有什麼好感，要不然也不會在這裏據理力爭了。
‘何為賢臣？何為小人？王卿家，看事情不要太簡單化了。君子以厚德載物，君子以自強不息，君子之於社稷，於水對於人，雖然不是十分珍貴，但是卻是必需品，少了不行。而小人，則因為其行事不拘一格，往往不會像君子可能會拘泥於形勢，在處理許多特殊的問題上有特殊的手段，雖然不一定都是光明正大，諸如雞鳴狗盜之流，但都是十分有效的，就像吃飯菜里的油，雖然沒有油不會少點什麼，但是嘗過後再失去就會覺得索然無味。舉個簡單的例子吧，宗人府副管事，聽起來是不大的官，而且頂頭上司還是個太監，你們這些讀書人，肯定是不會去給一個閹人當副手的。所以即使那是個從五品的官職，你們也不會屈就的，本王說的可對？”李瑛一席話，引用了後世聽說過的君子小人的比喻，當時就將三人聽的不住點頭。
說完話，窗外傳來雄雞報曉聲，李瑛站起身，來到窗，雙手推開窗戶，窗外的微風輕輕的拂過李瑛的臉，李瑛望着遠處淡淡地說道：“新的一年，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