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軍令狀
廚房內鴉雀無聲，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動靜都能夠聽的清清楚楚。
在場的所有人目瞪口呆，臉上的表情可以用震慌來形容。
他們瞪直眼珠子，死死盯住案板。
“你……你這個廢物幹了什麼？”
“混賬東西，誰讓你把魚殺死的。”
“反了，反了天了！我們方家怎麼會養你這種廢物。”
“……”
林北這一刀下去，砍斷的可不僅僅是一條魚。
活着，值一千萬。
死了，毛線都不值。
每個人的心都在滴血，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衝上去把林北抽筋扒皮。
“瘋子，你這個瘋子。”
方凝冰眼珠子充血，氣得當場抓狂。
要是這條魚能夠賣出去，自己可是能分得一百萬的。
現在，白花花的鈔票，就這樣飛了。
“奶奶，您都看到了，這廢物就是想讓您丟臉，想讓方家丟臉。”
方明遠在一旁冷笑。
原本他就覺得方老太太的分配方式很偏心，憑什麼給一個入贅的廢物那麼多錢？
現在好了，一拍兩散，正遂自己的心意。
“媽，明遠說的沒錯，這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裏。”
“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必須狠狠懲治。”
“真是無法無天，我看方家已經容不下這廢物了。”
“奶奶，今天可是您七十大壽，我們都想讓您開心，你再看看這傢伙。”
“……”
林北的這個行為，顯然是觸了眾怒。
方家人眾人劍拔弩張，開始口誅筆伐。
老太太面色鐵青，氣得渾身發抖，嘴角狠狠抽搐着，身子都有些站不穩。
自從老太爺去世后，方家大權就由她一手掌管。
十多年了，還從來沒像今天這樣被後輩當場忤逆，大丟臉面。
簡直，不可饒恕！
“奶奶，心怡身子不好，這條魚是買來給她煲湯喝，補身子的。別說是一千萬，就是一個億我也不會賣。”
林北面不改色，對周圍的那些聲音置若罔聞，絲毫未理睬眾人。
話音落下，引起軒然大波。
一千萬的魚，拿來煲湯喝？這是腦子壞了吧！
究竟是多蠢的人，才會做出這種事情。
“啊……”
方心怡微微一愣，表情木衲，她沒想到林北會突然講出這種話。
一時間，心情五味雜陳，相當複雜。
“呵呵，說得真好聽。”方凝冰一臉不屑，譏諷道：“當初你就是靠這些花言巧語，才把心怡騙到手的吧。”
當年那場婚事，無論誰來看都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眾人都不明白，方心怡為什麼執意要嫁給林北。
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林北用什麼不光彩的手段，把方心怡給騙了。
所以，老太太才會那麼厭惡林北，甚至不讓他進祖宅的門。
“真是蠢貨，想討好心怡，拿了一千萬什麼買不了？腦子怎麼想的。”
“這廢物要是稍微機靈的，也不會找不到工作，整天在家裏吃軟飯。”
“也就是心怡人傻，要是我老公這樣，第二天我就把他掃地出門。”
“廢物永遠是廢物，爛泥扶不上牆，朽木不可雕也。”
“……”
其他人對林北的話不屑一顧。
他們都覺得林北是腦子壞了，才會做出這種選擇。
廢物的名頭，在他們心中更加根深蒂固。
“方老太太，是我唐突了，不該奪人之美，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我不該參與，就先告辭了。”
魚既然已經死了，就失去了收購的價值。
再留下來只是白費功夫，李博士乾脆向方老太太辭行。
他前腳剛走，後腳人群就炸開鍋。
“完了，李博士這是生氣了。”
“都怪這個廢物，把李博士惹怒了。”
“聽說李博士這次來，是跟方家談合作的，現在看這情形，估計沒什麼希望了。”
“這廢物真是掃把星，自從他入贅后，方家就沒再好過。”
“……”
方家做的是器材生意，曾經是秦城的龍頭。
只是方老爺子去世后，家族企業日漸垂暮，不復往日光彩。
這一次，李博士來秦城。
一方面是為了給老太太祝壽，另一方面就是為了採購一批器材。
要是這筆訂單能夠談下來，那可是幾個億的買賣。
“奶奶，李博士的新能源項目，秦城好幾家企業都給盯着呢，我們好不容易才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現在全被這廢物給毀了。”
方明遠指着林北，破口大罵起來，“你這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看應該把你趕出方家才對。”
這個項目是由他負責的，本以為藉著老太太和李博士的交情，簽下訂單猶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一旦拿下合同，未來幾年裏，作為總負責人，絕對能撈不少油水。
區區一千萬，算得了什麼？
現在，李博士被氣走，計劃全泡湯了。
“媽，你今天必須處置林北，不能再放縱下去了。”
“是啊，奶奶。原本家裏的生意就不太好，如果拿不下這筆訂單，公司就完了。”
“掃把星，窩囊廢，你就是我們方家的煞星。”
“三年前就不應該讓你進我們方家，心怡真是瞎了眼，怎麼看上你這種狗東西。”
“……”
方家幾十號人的吃喝，都靠家族企業支撐着。
一旦生意出現問題，所有人都要跟着喝西北風。
原本他們就對林北今天的行為不滿，心裏有怨氣，再加上方明遠把事態說的如此嚴重，一時間都把怒火撒到林北身上。
“你聽清楚了嗎？現在已經不是一條魚的事情了。”方老太太臉色很不好看，她目不斜視，甚至懶得去正眼瞧林北。
“嗯。”
林北表現的很平淡，表情沒有絲毫波動。
從三年前入贅方家后，他就已經是方家眾人的眼中釘，對目前這種情況，早已習以為常。
“你要是現在低頭認錯，我可以對你從輕處罰。”
當初方老太太極力反對這門婚事，就是認為林北是覬覦方家的家產，所以這三年來她一直在提防林北。
可今天，他面對一千萬不為動的行為，確實讓老太太有所改觀。
“我又沒錯，認什麼錯？”林北一臉漠然。
“好！好！好！好一個沒錯！”方老太太連說了三個好字，臉色難看到極點，近乎扭曲。
她本想給林北一個機會，沒想到後者不珍惜。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切，死鴨子嘴硬，找死！”方凝冰知道老太太生氣了，不由得心中冷笑。
在方家，惹火老太太的人，下場都是很慘的。
“奶奶，林北他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原諒他這一次吧。”方心怡終於從彷徨中緩過神來，急忙向方老太太求情。
“說得輕巧，饒了他，方家的損失誰來負責？”方明遠陰陽怪氣道。
其他親戚也在一旁附議。
“心怡，方家目前形勢不好，這筆訂單可是救命的錢。”
“當年要不是你執意跟這傢伙結婚，會發生今天的事情嗎？還有臉跟奶奶求情。”
“呵呵，一刀毀了幾個億的訂單，你老公本事可真大。”
“今天必須給大家一個交代！否則我決不答應。”
“……”
方心怡很快被眾人的口水給淹沒了。
在眾矢之的下，她的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我……我可以把訂單拿下來。”
突然，方心怡抬起頭，對方老太太道：“奶奶，要是我能把這個訂單簽下來，你可不可以原諒林北這一次？”
此言一出，房間內一下靜下來。
任誰都沒想到，方心怡竟然會主動請纓。
要知道剛剛李博士可是黑着臉走的，顯然是相當不高興，現在去談合作無疑是自討沒趣，碰一鼻子灰。
“簽，你拿什麼簽？連公司的核心業務都沒接觸過，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大放厥詞。”方明遠簡直想笑。
自從三年前方心怡結婚後，就被排擠到方家管理層之外。
這幾年，一直都在分公司擔任文員的工作，清閑得很。
如此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別說是簽合同，恐怕連李博士的面都見不到，就會被趕回來吧。
“現在事已至此，不試試的話怎麼知道行不行呢？”方心怡有些着急，生怕這個機會再被攪黃。
“要是你做不到怎麼辦？我們總不能聽你信口雌黃吧？”
方明遠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今日雖然得罪了李博士，但作為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他肯定還要去爭取機會。
與其拿熱臉貼冷屁股，自找沒趣，倒不如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丟到方心怡手上。
到那時，奶奶就算懲罰，也不會怪到自己頭上。
方心怡心思單純，自然沒想到這其中的貓膩，她一臉認真，道：
“要是我不能簽下合同，我就跟林北一起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