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主動出擊（38）
樂聲自穹頂傳來，說明穹頂之上還有空間，那即便不是出口，也多半是更接近出口的地方。
楊凌抬頭望向穹頂，分辨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蛇群掉落的地方——表面上看，那裏和周圍沒什麼區別，也是黑黢黢的，但那裏沒有鐘乳石，只有聚成了一團疙瘩的蛇。
楊凌手中的匕首果斷向那個位置甩了出去，鋒利的匕首挾着他五六成的內力，瞬間就把那個蛇疙瘩給轟得血肉橫飛，他藉著機會，以內力結出個屏障，抱着曲小白縱向那個黑窟窿。
那裏果然是個洞口，只是洞口以石板封着，只露出幾個手掌寬的縫隙，蛇就是從那個縫隙里源源不斷地往下涌去。
楊凌以內力推開石板，一躍而上。
上面點了許多火把，要比底下明亮些，但空間相對狹小了些，一眼可以看見山洞的情形。
楊凌帶曲小白越過蛇窟——一個裝滿了蛇的碩大石缸，飛掠幾步，離蛇窟遠一些了，才停下身形。
山洞中間一張石床之上，站立着一個黑衣蒙面的人，手中還拿着一支竹笛，顯然，剛才驅蛇的樂聲就是這個人吹奏出來的。
楊凌把曲小白放下，把罩在她頭上的衣裳拿了過去，迅疾地穿在身上，曲小白眼前驟亮，先就看見了正在系扣子的楊凌，“你沒事吧？”她急忙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口。所幸身上並沒有傷口，連一滴蛇血也沒濺上。
楊凌搖搖頭：“沒事。”
他抬頭看向那名黑衣人。身形瘦削，擱女人堆里，他算是高的，擱男人堆里，他算是矮的，辨不清雌雄。
曲小白生平怕蛇，此時心裏頭還翻江倒海惴惴不安，看見御蛇的人，就分外眼紅，怒道：“你是什麼人？在這裏裝神弄鬼！”
“我倒是要問問你們，你們又是什麼人，敢擅闖本座的領地！”
黑衣人說話用了假聲，讓人辨不清他是男是女。
楊凌冷冷嗤笑，道：“你的領地？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及翠峰何時成了你的領地了？”
曲小白道：“你以為你是狗嗎？”
楊凌瞥向她：“不要辱狗。”
曲小白道：“狗子一出門就滿地撒.尿做記號，他這種行為跟狗差不多嘛。”
黑衣人怒道：“污言穢語！果然是蠻夷之邦，上不得檯面！”
楊凌涼聲：“哦？這麼說，你是知道我們的身份了？既然知道，想來也不是個沒頭沒臉的角色。私自藏兵，還是在天子腳下，你膽量也夠可以的。不過，讓我算算，這京中到底有哪位敢藏兵謀逆……”
楊凌做出一副掐指計算的模樣，不緊不慢悠哉游哉的，曲小白瞧着他，心裏莫名就安定下來。
黑衣人嘲笑道：“裝模作樣！橫豎今天是你們的死期，算出來本座是誰又如何？”
“鹿死誰手，不到最後又怎麼能見分曉呢？你說是不是，司道長。”
楊凌輕飄飄吐出“司道長”三個字，不但曲小白吃了一驚，連對面的黑衣人也頗是吃驚，恍了一下神，才桀桀而笑，：“竟然能猜到這個地步，果然是一人就能退了狄夷幾十萬大軍的人！本座小看你了！”
楊凌悠悠然理了理衣袖，“我倒沒有小看你。早就聽聞了司道長的名頭，這些日子以來，見了幾面，讓我感覺司道長做事夠謹慎，夠低調。但我沒有一刻敢小覷了司道長，畢竟，五公主那一身極好的功夫可是司道長親授。”
“那又如何？今天既然撞破了本座的好事，我豈能容你走出這山洞！”
司道風掂着竹笛，在掌心裏敲打了幾下。
曲小白道：“你真的是司道風？那你既然被我們認出來了，還包着那勞什子破布幹嘛？不嫌憋的慌啊？”
楊凌瞥了她一眼。
他家小妻子這是又要胡攪蠻纏了，也罷，由着她玩鬧吧。
司道風輕嗤一聲，“本座要如何，還輪不到你個番邦丫頭來置喙！”
“你以為我願意管你啊？還不是因為你把自己搞得不男不女不陰不陽的，我連你性別都沒認出來，又怎麼敢把你當成是司道長呢？我覺得你是在騙我們，楊凌把你誤認成了司道風，你就將計就計，讓我們把你當成是司道風，其實你就是想栽贓五公主對不對？更甚者，你可能就是扮作了她的模樣給我們下套的！”
曲小白語速極快，容不得別人插嘴，等她把話講完了，楊凌點頭稱是：“你說的這個可能性似乎也合理。”
合理個頭啊。他是根據事實細緻推敲出眼前的人就是司道風的，哪裏是把她給認出來了？
但媳婦說一就是一，不合理也合理。
黑衣人一雙眼睛露出凶光，惡狠狠盯着曲小白，“番邦女子，不識禮數，真是愚蠢至極！”
曲小白打斷他的話：“禮數？跟一個要殺我們的人講禮數？你覺得是我腦子有毛病，還是你自己腦子被門擠了了？”
黑衣人見說不過曲小白，便懶得跟她廢話，身形一動，往洞外掠去，楊凌手抱着曲小白急忙也跟着往外掠，但終究因為隔着一段距離，沒能夠追得上，黑衣人一出洞口，就啟動機關，沉重的石門緩緩落下。
曲小白嚇得閉上了眼睛，“完了，又……”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楊凌身體猛然倒下，平貼地面，在石門落到底的那一刻，遁出了山洞。
身體剛剛出了山洞，後面的石門緊跟着落下，只差分毫。
曲小白不由猛拍胸脯，“萬幸萬幸。”
黑衣人站在不遠處，眼睛裏的驚訝藏都藏不住，“凌皇子果然是好功夫，這都能逃出來，佩服佩服！”黑衣人咬着牙說道。
說著，不等楊凌和曲小白做什麼反應，就橫笛嘴邊，吹出了幾個音符，刺耳的聲音響過，緊接着，山林四處都涌動起一股暗流，沙沙簌簌的聲音響成一片，速度極快，一大批黑衣蒙面訓練有素的人出現在了兩個人的周圍。
曲小白往楊凌身邊靠了靠。
這個陣仗，她還是有些擔憂的，畢竟她們這邊只有她和楊凌兩個人，對面除了司道風之外，還有那麼一大批訓練有素的士兵呢。
楊凌把她往身邊攏了攏，輕聲問她：“怕嗎？”
曲小白仰起臉給他一個笑容，“怕到時不怕的，就是有點擔心打不過。我現在後悔沒有好好跟你學武功了。”
“有我在的時候，你倒是不用擔憂自己不會武功。”
“凈說大話。他們那麼多人呢。”
楊凌眯眼笑了笑，“論人頭么，咱們倒也不是那麼遜色的。”
對面的司道風眼睛一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凌冷然一笑，“字面意思。”
他說完，打了一聲唿哨，唿哨聲落，山林里又響起了和剛才一般無二的聲音，在那些黑衣人的背後，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士兵，士兵們張弓搭箭，嚴陣以待。
司道風往四周一看，眸子一眯，“楊凌，你居然……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什麼？”
楊凌淡聲道：“倒也沒有太早，一直就覺得司道長你是個人物，所以就多注意了些，多日以前，司道長夜會江南的呂吾魏高，被我撞見，我就更加留意了一些。至於發現這座山的奧秘，不過是昨晚長樂提出想要爬山，我才注意到的。”
曲小白驚詫地看向楊凌，“這麼說，我一句無意的話，竟然打開了魔鬼世界的大門？”她本想說“潘多拉魔盒”，話到嘴邊趕緊改口。
楊凌寵溺地笑着點點頭：“嗯，你隨隨便便一句話，就救了大涼，可見你是大涼的福星，大涼與狄夷交好，乃是天意。”
曲小白：“……”這話聽着，怎麼帽子給戴那麼高？實在不像是楊凌的風格啊。說給她聽的？未必吧。她目光掃向遠處的那些弓箭手，恍悟了，一定是說給那些兵將們聽的，他這是在給狄夷與大涼交好鋪路呢。
司道風冷笑道：“以為帶了兵來就能夠從我的手心裏逃出去了嗎？楊凌，你休想！”
楊凌淡淡的：“你錯了，我沒有想過要逃。拆穿了你，不把你給抓起來又怎麼算是成功了呢？”
“那你也要有本事抓住我才行！”
司道風咬牙的聲音清晰可聞。其實她心裏很明白，即便今天能夠走脫，或者能把楊凌給搞定，那也不算她贏了。因為她的身份已經暴露。
“行不行，試過了才知道。”
楊凌語氣極淡，偏過頭，對曲小白道：“小白，你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要亂動。”又喊了一聲“阿二”，阿二從一棵大樹上跳了下來，“主上。”
“照顧她。”
“是。”
阿二走上前，拉住了曲小白的胳膊，道了一聲“失禮”，拉着她縱身掠向遠處的一株高樹，距離既能看清這邊的情況，又不至於被這邊給誤傷。
曲小白離開身邊，楊凌身上藏起來的冷冽之氣便不復隱藏，連目光都冷了三分，“司道風，開始吧。”
兩個人一個武器為匕首，一個武器為竹笛，頃刻間打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