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指點
輾轉反側,既慶幸亦傷感,曾經的自己高高在上為何會跌落於此。頓覺世事無常,前路迷茫,華山奇險又何嘗不是真實映照?
看了看手機,兩點多了。清醒萬分的他下床走向廚房去拿啤酒,轉身踱向旁邊露台,一過門,便發覺雪泉不知何時已然坐在那裏。
司皿坐在旁邊打開啤酒喝了一口:“你也睡不着嗎?”
雪泉:“我無需睡眠。”
司皿:“那你在幹嘛?”
雪泉:“一邊欣賞月色,一邊給本體彙報。”
司皿不覺奇怪的喝了一口啤酒:“我跟你到底什麼關係?”
雪泉:“親近之人,本體給的記憶不多,大部分都關於修行法門,而我的使命也是指引你邁向修真之旅。”
司皿:“雖然也會為生活煩惱,但其實我更想在這裏快快樂樂的過完一生,真的不太想有什麼改變。無法預知的未來,無法預料的危險。”
雪泉溫婉的神情與謝君像極了:“可你終非凡人。”
司皿自嘲的笑了一聲:“之前公認的廢物,現在卻有一個人跑來跟我說,我命中注定大富大貴,不覺得可笑嗎?”
雪泉試着去解釋,卻發現想不出什麼有力的辯詞,只能默默望着他,微微一嘆后緩緩說到:“對於現在的你,或許現在的情形,加之先前的經歷讓你覺得匪夷所思,我知道你生性恬淡,也不覺得能說服你,只是先入為主的給了你一個選擇。”
司皿仍舊不以為然的喝着啤酒,沒去看她:“高處不勝寒,我相信這個道理,到時候或許能力很強,但總會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沒覺得以後我還能像現在這樣給她一個無憂無慮安心的家!”
司皿繼續說著:“或許早些時候我十分想通過什麼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可現在那種念想淡了,或者說你來晚了!”
雪泉望着固執的司皿無奈的說到:“那給我個機會將我記憶中的東西寫出,如何?”
司皿:“可以。”
雪泉:“我喜歡太陽,希望你允許我將書桌放在卧室的陽台邊。”
司皿有些疑惑:“喜歡太陽?”
雪泉微笑着反問:“晚上對於你們人來說能做什麼?”
司皿手裏握着易拉罐,有點摸不着頭腦:“睡覺啊,還能做什麼?”
雪泉依舊微笑:“靈魂害怕陽光只是由於人族恐懼夜晚而產生的謬誤。靈魂本身無懼什麼,脆弱的靈魂本就在不停消散,只是不想讓陽力過早的中和掉本身的陰性,但經過修鍊的靈魂相對強大,學會陰陽共濟后反而十分欣喜熾烈的陽光。”
司皿仍舊有很多很多疑問,心中也在不斷權衡,只是不知從何說起,煩悶的將手中的啤酒再一次倒入口中。
雪泉好似不像先前那般冰冷,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所有的答案需要你親自去尋找。雖然尚有諸多秘辛不便與你相知,但此界你口中的“繁華”在我看來不過爾爾,大能者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何愁其它。”
說話間雪泉握着一個空瓶,只見鋁製易拉罐表面從指間、從手掌慢慢向它處蔓延,由原先的銀白光澤一點一點全部轉變為了金黃色光澤。
司皿瞪大眼珠,不可思議看了看她,又拿起沉了幾分的易拉罐,“好一招點金之術!”
......
藉著酒勁,看了一眼略帶微笑沉睡中的女人,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倒下后鼾聲呼呼響起。敏感的女人沒有他怎能踏實,是時發覺枕邊空空,焦急的心情顧不得穿鞋,忙向外走去,剛出卧室便聽見那番談論,耳邊突然傳來雪泉的聲音,“不要讓他察覺”。就那樣靜悄悄的站在餐桌旁聽着二人的談話,隨後心滿意足的又躡手躡腳的回到床上。
司皿醒來,發覺女人不知何時已經上班走了。看着床頭柜上的紙條,“老頭子,飯在鍋里!”便提拉着拖鞋起身去洗臉、刷牙,看着斜靠在吧枱邊上的雪泉一根手指用絲縷炁力控制着輕飄飄的桌子躍躍欲試,被司皿連忙擺手同意。
早餐是兩個司皿最愛的雞蛋餅,吃飽喝足后,站在露台醒了醒神,繼而回到卧室。悠閑地看着她舉手抬足間輕飄飄的指揮着傢具,這些笨重的東西在她面前彷彿失去了重力。最後經過司皿多次指正,總算是看到了頗為滿意的佈局。
......
桌子緊緊挨着陽台垂直放置,本就不大的地方騰不出丁點空地,只好盤膝坐在床上,手握靈丹,插上銀針,一天之中漫長的打坐開始了。
炁力絲絲縷縷從靈丹中緩慢溢出,在經絡中快速的遊走。三天時間讓丹田中能量枯竭了不少,需要慢慢補回來。不知為何,周天速度加快了許多。司皿面無表情的緊閉雙目,心中卻興奮異常,沉浸在莫大的喜悅當中。
雪泉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沿着她完美的臉部輪廓散射着光芒,半長直發紮起了清爽的馬尾,周身依然散發的淡淡的裊裊瑞氣,手中的筆不停移動,或許寫字對於她很吃力?亦或在思考着組織語言?此時她更像一個仙氣十足的鄰家女孩,時不時咬一下筆頭。
沒過多久,只見雪泉肩膀上逐漸生出兩朵肩頭大小的白色透明蓮花,白色花蕊盡情的吸收着陽光。先是蕊頭,再是蕊絲,最後是花瓣,當通體變成粉色后,這些粉色褪去至亦是白色透明的花托上,這股粉色猶如“電能”,經由非常細短的白色透明的花梗之後,沿着體內某條管道被丹田處氣旋所吸收。走馬燈一般,非常迅速的過程不住循環。
而雪泉卻彷彿對此異象絲毫不見,好似身體自發而成,與己無關。
雪泉偶爾也會用霧光眼掃描下他經絡行炁有無不妥。
“氣海和下丹田到底有什麼區別啊?”
雪泉:“能者鑄身、先通經絡、次而血脈、再者骨肉、最後五感,至於特殊體質實則母胎孕育時契天地之機、得自然造化,萬中無一。氣海只是任脈一處穴位,丹田為泛指概念,也是無數前輩不斷探索時的遺留稱呼。現在常用於門外修士煉炁入體后,匯聚於關元、氣海附近的統稱。不過也不儘是,習慣自然,我也常常安於故俗的稱呼‘丹田’。”
司皿感覺遺漏了不少東西:“基因呢?細胞呢?還有神經系統,都哪去了?”
雪泉絕色的容顏莞爾微笑:“那是百物學非系概念,跟上炁修真系無關,然炁化萬物,無所不包,你大可寬心。”
雪泉繼而講到:“等到你一天能夠運轉三十六周天時,炁旋才會慢慢形成,屆時將無需銀針輔助,炁會受丹田牽引自發涌動。”
人總是這麼善變,昨晚還猶豫不決中打定主意不去聽她胡說八道,此刻卻津津有味的聆聽‘老師’的講解,若非雪泉自行留書,司皿一定會端起板凳坐在一旁親自動筆書寫她的一字一句。
宇宙浩渺、山河壯麗、以微知著、由小見大,萬物生靈雖血肉之本、濁骨凡胎,但精微之妙亦包羅萬象、應有盡有,七尺之軀含光微納,亦是如此。炁為根本、法效天道、天人相應、天人合一。
......
額為南嶽、頦為北嶽、鼻為中嶽、左顴為東嶽、右顴為西嶽......
雪泉明眸皓齒、不苟言笑、一板一眼在講述,也許新鮮感作祟,司皿難得聚精會神、心無旁騖的聽着,猶恐失之。時而明悟、時而困惑,語言簡明扼要,倒不難理解,只是頭次接觸,諸多名詞,再加上詭異的邏輯,一時半會着實難以消化。一路聽來,還算收穫良多,畢竟比物理、高數之類的簡單許多。
反正她也會把這些東西全部寫出來,倒不急於一時,慢慢來吧。雪泉見他有些厭煩,也不羞惱,只是嘆了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
絕色美女在旁,司皿還算鎮定,偶爾會心猿意馬,不過心中謝君的樣子立馬浮現,頓感十分禽獸,繼而迅速恢復。
上午的時光慢中有快,每行一周天司皿必會請教一番,除了切實困惑、大多情況只是心隨所想,十分好奇罷了。
中午的時候,一如往常的開門聲,只不過以前是司皿,後來換成了謝君,看着她疲憊的身影,司皿有些心疼,不知作何安慰,緩緩一句:“寶貝兒,回來了?”
看着一男一女,雖然絲毫不擔心會發生什麼,也相信他倆的人品,但女人的小脾氣實難預料,還好,沒有發作,只是......
裝模作樣的哭腔:“有了另一個人,居然連飯都不給我做了,司皿,你個花心大蘿蔔。”
司皿愣愣走過來拭着她沒有一滴眼淚的眼角:“老婆,我......”
謝君的哭聲戛然而止,陰晴不定的命令到:“我什麼我,愣着幹嘛,做飯去!”
司皿滿口回應:“奧...奧,”“寶貝兒,想吃什麼?”
謝君又是一幅嘴角略抬、微笑戲謔的表情,拉長聲音的輕問:“難道你忘了?”
司皿恐懼的眼神不再言語,立刻奔向廚房。淡藍色的天然氣灶火上燒着水,嘩嘩的流水聲昭示着廚台邊正在忙碌的是一枚家庭婦男。
而女人一改先前換做春風得意、端莊賢淑的神色走向雪泉:“仙女姐姐,在寫什麼呢?”
雪泉微笑到:“我想把我記憶中的所有見聞、功法全部默寫出來。以後你們在我消失后的日子也不至於管中窺豹了。”
接着又是謝君一聲驚訝:“你肩膀上的花好神奇呀,這是什麼法術啊?”
雪泉:“小伎爾,不足掛齒。”
謝君不依不撓的嗲聲到:“仙女姐姐,你就教教我嘛,你看我這麼天生麗質、根骨奇佳,肯定是一塊修仙的好材料,只要你說,保證一點就通。”
饒是文靜端莊的雪泉仙女也架不住這般攻勢,只好開口:“非常簡單,炁的靈活運用而已,將陽光轉化為炁,存於己身,以備不時之需,有點類似光合作用。荷花只是個形狀,只要喜歡,你可以擺出更多式樣。我會將其寫出,屆時你照着做即可。”
說著容易做起來難,殊不知這蓮合法雖不算無上法門,但也分外艱難,炁的精微控制是門高深學問,放眼九天十八界,有多少修士能達雪泉這般爐火純青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