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一封書信,引火上身
“近日噩夢糾纏,心神空蕩,夢裏墮入阿鼻地獄,歷百千劫難,萬死萬生,無休無止...”吳淑媛搖頭哀嘆道,“自即日起,老身便往鏡台寺參禪禮佛,靜性修心,中秋方回。”
堂下,蕭綜與鄭世傑相視一眼並未搭話。
“鄭大人這段時日擅離職守,疏理轄下事務,如此散漫輕法該當何罪?”
“哦!稟老夫人,卑職離郡時已將治下一應公務權責託付都郵董辟..董辟向來兢兢業業,恪盡職守,有他代理郡下事務大可安心..”鄭世傑愣了一眼道,“董辟每隔半月便會向卑職呈奏書文,若夫人放心不下,卑職這便差人將書文取來..”
“罷了罷了,倘若鄭大人月底前再抓不到賊人,便請回你的廣陵去吧!”吳淑媛一臉煩躁地責怪道。
“是...”
打理好一應物什,別過子英蕭寍,吳淑媛當日下午便乘着馬車趕去鏡台寺。
夜裏,廂房中。
“夫人,老夫人往鏡台寺禮佛修禪去了,中秋佳節才歸。”婢女小聲稟道。
“這事兒誰人不知,還用你說?”鄭小喬起身打量着婢女蔑然一笑,“你近些日子不似往日那般勤快了...”婢女聞之神色惶惶,低着頭不敢言喘。
“府上眾多婢子中屬你最聰慧智謀,也正因此深得我心,然事有兩立,人有二心,智而擇利,利而無忠,無忠則自取滅亡...你可懂得內中道理?”鄭小喬緩緩說道。
“賤婢對夫人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婢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起來吧~”
起身後鄭小喬又問近況,婢女小聲稟告,隨後又密報一事,鄭小喬聽罷驚神而立,踱來踱去焦思苦想,“不殺之我鄭錦之命休矣!”隨即道出心中算計。
婢女聽罷眉頭一緊忙忙勸道,“夫人萬萬不可,寺內殺人一來有犯當朝律法,二來老夫人已在寺內落身,倘若行事敗露豈不是罪上加罪,夫人恐...”
鄭小喬聽罷木木坐定,“這該如何是好...”婢女卻眼珠一轉計上心頭,看上去不慌不燥胸有成竹,隨後便湊到近前獻上計謀,鄭小喬聽罷神色稍定,細細囑咐后叫她去了。
卻說七日前,晴霞外出置辦玩物,回府的路上遇一孩童,孩童將一封書信遞給她,然未等她細問便又笑嘻嘻地跑開了,懵神的晴霞翻看信封卻不見一字一句,這令她愈加奇怪,思忖片刻后揣好書信快步返回府中。
回府交罷一應物什,晴霞趁四下無人躲進一處小房,惴惴不安地將那封書信拆開,讀罷后神色悲傷,情緒激動,眨眼間竟又低聲啜泣,口中不住地念叨着她的好姐妹央汐。原來,這封書信正是皈依佛門的央汐寫給她的。
無世俗之雜念,無凡塵之情慾,如此方得空門之悟,否則身入空門,心卻留在俗門,相違相悖難有大悟,倒不如入於世而悟於世,悟於世而佛法自在心中。
得難,舍更難,潛心修佛悟道的央汐已經放下了諸多雜念,割捨了諸多情愁愛恨,然她的心中始終還殘留着一抹眷戀揮之不去,或許是離別之情,或許是姐妹情意,更或是濃濃的主僕恩情。
也許,當收到晴霞報安的書信時,或許她就真正地放下了。
有時,放下僅在一念,一瞬,一眨眼間。
晴霞將書信捧在懷裏啜泣漣漣,思緒久久難以平復,正當時忽聞屋外傳來侍衛巡查的聲音,急促的腳步愈來愈近,晴霞一時慌張胡亂地將書信塞在枕下,抹抹眼淚后佯作打掃,幾個侍衛緊着便推門而入。
侍衛盤問幾句后仍是一臉狐疑,晴霞急中生智,壯着膽子臉色一橫,“罷了罷了!我一個婢子說的話你們定是信不過的,還不如報了俟娘知道,倘若誤了事也好叫爾等擔待着!”說罷拉下臉憤憤離去。
幾個侍衛聞言面面相覷,神色惶惶,議論幾句后便忙忙閉緊房門往別處查去了,躲在暗處的晴霞見侍衛走了長舒一口氣,正要回屋取書信時卻被一婢子叫住,這婢子是吳淑媛差到子英房裏搭手的。
“好阿姐,俟娘叫你去呢。”
晴霞思量這處廂房向來冷清,無人進出,書信暫且放在屋中並無大礙,待一會子忙活完再來取也不遲,想到這裏遂同婢子一塊離開了。
然明裡人怎知暗處深,二人走後長廊處又拐出一婢女,趁着四下無人推門而入,不大一會便出來了,懷中藏着那份書信匆匆而去。更可怕的是,偷走書信的婢子正是鄭小喬的人。
晴霞並未將央汐出家的事告知子英,丟了書信后更是憂心如焚,坐立難安,幾日來茶飯不思,夜裏難寐,子英問她何事煩惱她也吱唔不言。
得知央汐出家鏡台寺后鄭小喬便已殺意已決,又依婢子所獻妙計行事,次日即差人喬裝打扮,將撰好的假書信送往鏡台寺。央汐看過書信后喜不自禁,渾然不知自己已陷入歹毒的圈套之中,性命攸關。
兩日後的夜裏,子英哄蕭寍睡着後步入臨側廂房,稍時晴霞端着粥盤進來,無精打采面容憔悴,神思恍惚間竟失手摔碎了粥碗,子英見狀亦是一怔。
回神后的晴霞忙忙跪地賠罪,撿拾碎片,子英卻叫她住了手,“晴霞,你可曾把我當阿姐對待?”晴霞忙言,“蒙阿姐不嫌不棄,待晴霞情同姐妹,恩深似海,怎不是晴霞幾世修來的福分!”說著竟似哭將起來。
“既如此,卻又為何瞞着心事不與阿姐說。”
“阿姐為治公主的病勞心費神,日夜憂心,晴霞又怎忍再添煩事...”
“莫言其它,今日倘再隱瞞不言,往後便別再叫我阿姐了...”
連日來飽受折磨的晴霞聞言再也綳不住心頭的苦愁聲淚俱下,子英忙忙走到跟前將她扶起來,安撫着她的情緒。
哭罷一場,晴霞將書信之事坦言相告,子英聽罷淚光盈目,木在一旁半晌說不出話來。
“倘若此事被鄭錦之知曉,央汐恐怕在劫難逃了...”晴霞哭道。
“不管那天殺的惡婦知道與否,當務之急還是儘快告知央汐離開鏡台寺為妙。”
一番盤計后子英急撰書信,差侍衛連夜奔赴鏡台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