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改頭換面

第9章 改頭換面

司露微從明月山回來,好幾天都在失眠。

有三件事讓她糟心。

第一是當初在明月山,她走出柴房,火光衝天裏,司露微看到滿地的屍體。

沈硯山果然依照計劃,摸到了大當家的住處。很巧,諸位當家的都在,他槍法極好,一槍一個全斃了。

剩下的人,果然是散沙,像山羊一樣毫無反抗之心,求他饒命。

司大庄他們也從後山爬了上來,殺掉了崗哨。

沈硯山帶過來的十幾人,把山寨里所有的土匪都綁到了一起,說是要帶着他們去官府投誠。

可當真綁到了一起時,沈硯山叫人拿槍掃射,男女老少一鍋端了。

他當時說:“土匪,留着是禍害,招安了也是流氓兵,不忠誠。咱們為民除害!”

司露微瞧見滿地屍體,嚇得渾身發抖;然後沈硯山摟着她往下走,剛走到了山寨門口,她又開始尖叫。

山寨門口掛了六個人,全是被砍掉了四肢,鮮血把地面染得發黑。

司露微嚇得要躲,沈硯山捏住她的下巴:“小鹿,看看是什麼字?”

她艱難睜開眼睛,發現被掛在山寨門口的六個當家的,胸口全部用刀滑出了字。

鮮血淌得到處都是,依稀能辨認:“沈。”

“對。”沈硯山聲音很淡,“這是我的姓。”

司露微牙關一直在打顫,她很艱難對他說:“你真的......很殘忍!沒有人性!”

沈硯山摟緊了她的肩頭,俯身親了下她的額角:“大丈夫不狠心,難成大事。”

第二件事,就是他不肯給她賣身契。

司露微去理論,他說:“我當時就說了,假如令我滿意......小鹿,這次我並不滿意,你做得馬馬虎虎。下次你如果表現得好,我再給你。”

他食言而肥了。

司露微才發現,他的話並沒有什麼可信的。

第三件事,就是他果然去當兵了,也把他自己手下那十幾個人都帶了去。

他從明月山的山寨里,搶回來很多好東西,有煙土、金條、大洋,八成的他都自己留了下來,連夜在自家房間裏挖了個地窖,又買了個保險柜。

剩下的兩成,也是非常豐厚的,連同那些槍支彈藥,他送給了駐軍一團的沈團長。

他繳了明月山的匪,也願意把功勞讓給一團長,自己不出頭,正好那個一團長也是姓沈。

一團長高興壞了,土匪的頭是戰績,槍是武器,這兩樣比什麼都重要,而且他正在和二團長內訌,很需要這些。

他當即封了沈硯山做一團第九營營長,給他做了一身特別漂亮的軍裝。

南昌督軍是個講究人,喜歡學德國,軍裝全部繁瑣漂亮得不行,稍微平頭正臉的軍官穿上了,就是威武霸氣,大放光彩。

沈硯山帶過去的其他人,全部當了小兵,只有司露微的哥哥做了他的副官。

司露微一點也沒覺得高興,因為小地痞只是欺負小商小販,而當兵的將來要殺人屠城,那是大罪孽。

槍炮無眼,她哥哥又傻,還不知能活多久。

沈硯山的狠辣、無信、自私,讓司露微很害怕。

她很茫然,比以前她那死鬼爹在的時候還要茫然。

沈硯山帶着手下小弟們去當兵,第二天他和司大庄回來了。

司露微很詫異:“不住營地嗎?”

“如果是戰前陣地,肯定要在營地的,但這是駐守。營長以上的軍官,都有自己的宅子,我也每天回家住。”沈硯山道。

他回家住,他的副官司大庄貼身服侍,也要回家。

怪不得沈硯山非要去土匪窩裏鋌而走險。

依照他的心機和槍法,哪怕去當普通兵,也會很快出頭。但是,普通兵行動不自由,他是捨不得這裏的好日子。

司露微徹底被他控制住。

她沉默着,心裏想起了她哥哥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錯他娘!”

此情此景,也只有這句話能表達心情。

沈硯山拿出一張房契,交給司露微:“這院子我買了下來,你收着,以後不用交租了。”

司露微蹙眉。

當初他們租下這房子,房東是一對只有個遠嫁女兒的五十多歲夫妻,本本分分的人。

司露微的爹是個地痞,時常交不上房租,房東老兩口也不敢來要。

她娘在世的時候,拼死拼活也要把錢湊上,所以街坊鄰居們都很敬佩她。後來娘去世了,司露微慢慢長大,也是每個月按時逼司大庄拿錢出來,再大一點,她自己也有錢了。

“你沒欺負人家吧?”司露微問。

“沒有,我給了好幾倍的價格。”沈硯山道。

司大庄在旁邊說:“給了三百大洋呢。就這破房子,一百大洋都不值。三百大洋咱們能買大宅子了。”

司露微舒了口氣:“他們一直對我們挺好,這是應該的。”

沈硯山頷首:“別說一棟大宅子,千八百棟咱們也買得起。不過,目前還是要混官位,生活低調一些。”

司大庄嘿嘿傻笑:“五哥,你要做團座嗎?”

“團座算個屁。”沈硯山慢慢點燃了一根煙,“我要做總統。”

司大庄傻傻的問:“什麼是總統?”

司露微:“......”

她默默走了出去,心裏再次覺得沈硯山可怕。

徐風清教過她“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如此有野心,又有手腕,還能不要命,將來會有多少生靈塗炭?

魔鬼原本是要回地獄的,是她和她哥哥一步步將他拉了回來。

一轉眼,就到了七月,天氣越發炎熱。

司露微每個月逢五要去飯館子,幫忙做幾道招牌菜,拿徐家給她的那份工錢,雖然五哥說不用她養家。

徐風清上次回來,住了兩天就回了南昌府。

路途遙遠,不知他下次何時回來。

到了七月初三,沈硯山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和軍營里幾個軍官去喝酒。

他喝醉了,回家坐在院子裏發獃。

司露微打水給他洗澡,他突然就拉住了司露微的手:“七月初七我過生日,二十三歲了!”

司大庄正好聽到了。

“五哥,你過生日咱們熱鬧熱鬧啊。”司大庄興緻勃勃搓手。

“是要熱鬧。”沈硯山聲音含混不清,“小鹿,你也要來!”

第二天早起,他就把這件事忘了。

司大庄特意問他:“五哥,過日子把酒宴擺在哪裏?”

沈硯山神色有點落寞。

假如沒有喝醉,他是斷乎不肯提的。可既然提了,他手下那些親信需要拉攏,正好借個名頭,請他們樂活一次。

“訂最好的酒樓和雅間。”沈硯山道,“小鹿,你也要去,到時候我專門叫人設個屏風,你坐在後面吃。”

“要去的。”沈硯山站起身走了,只丟下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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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大帥又在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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