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偶然相遇
醫院門前，一輛限量版賓利緩緩地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個身着西裝，身形筆挺高大的男人從慢慢走下。
他俊朗的容貌和貴族的身份，一下子吸引了往來人群的目光。可微皺的眉宇，卻說明他對這樣崇拜艷羨的目光，有着難以掩飾的反感。
這時，一隻柔嫩的小手從車裏伸出來，“行川，你不扶我一下嗎？”
男人再次皺眉，終於還是不情願地轉身，握住她的手。女人彷彿沒有看到他的面無表情一般，臉上依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行川，謝謝你來陪我做產檢，有你在，我和寶寶安心多了。”
陸行川被高珊珊炙熱的眼神看得更不自在了，冷聲催促道：“我很忙，動作快一點。”
說完，撥開她的手快步向醫院裏走去。
高珊珊站在原地，不滿地嘟着小嘴，和她預想的一樣，他不會轉身再次拉住她。她深愛的這個男人，一向對她冷淡，她早就習以為常了的。
想到這裏，她只好和從前一樣，小步追上前去，努力擠出笑容：“好嘛好嘛，我知道要媽媽催你賠我產檢，耽誤了你休息，可是上次產檢，醫生說寶寶可能有問題，我們的寶寶有問題哎，我都要嚇死了……行川，行川你等等我嘛……”
顧琛的錢很快到賬了，安曉染接到銀行的短訊，就立刻去取了一些錢，一次性結清了看護未來三個月的工資，又額外加了一個月的撫恤金。
看護收了錢，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對於辭職這件事也就絕口不提了。處理好這一切，安曉染又接到段秘書的電話，說顧琛派遣來的醫生明天會到醫院報道，他已經知會了院方，為這次手術提供全綠色通道。
一切的一切，有了顧琛，都變得順利了起來。
買了一些日用品和營養品，安曉染快步跑上電梯，剛想關電梯，忽然，一隻大手攔在了外面，一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就這樣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孕婦。
陸行川！竟然是陸行川！
安曉染錯愕在原地。她曾經想像過無數種他們再見面的場景，卻怎麼也沒想到，會再這樣的地方，在這種情形之下。
看着高珊珊緊緊挽着陸行川的手，安曉染一瞬間整個大腦都是空白的。她沒有辦法思考，沒有辦法逃離，甚至沒有辦法呼吸。
狹小的空間裏，只有他們三人，空氣一下子陷入了極其尷尬的冰點。
高珊珊並不認識安曉染，還在那裏滔滔不絕地講着。
“醫生說，我這個月份啊就可以看出孩子的性別了呢。可是我怎麼問她都不說，我想這也是對孩子的一種保護吧。現在重男輕女的家庭太多了，萬一真的有人狠心打掉孩子那就糟糕了。不過話說回來行川，你比較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啊，爸爸媽媽更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呀？”
“其實我覺得男孩兒女孩兒都是一樣的，如果是女孩子呢，一定像你多一點兒，以後一定迷死很多男孩子，如果孩子呢，那就更好了，頭腦像你一樣聰明，學做生意，繼承我們的家業，我倆就可以到處去玩啦。”
直到看到陸行川慘白的臉色，高珊珊才察覺到不對。
“行川，你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哪裏不舒服嗎？不如，我先陪你去看醫生吧，行川，你說話啊。”
陸行川也同樣，大腦一片空白。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錯了人。太多次，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她的身影，瘋狂地跑過去確認，卻發現根本不是安曉染。這樣的幻覺，每天都在上演。
有的時候，他會在夢中溫習和她過去的點滴。可笑的是，隨着時間的推移，記憶中的她，越來越模糊了，從前，他還能畫上幾張寄託思念，後來就只能憑藉虛無縹緲的幻想。
他從不敢奢求還能再見到她，這個他恨不得用一輩子，傾盡所有去愛的女人。卻不想，在他即將要放棄時，在這個無比熟悉的城市，在一座醫院的電梯裏，就這樣相遇了。
陸行川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生怕一眨眼睛，如此清晰的‘幻象’又消失了。
就在這時，“叮——”電梯門開，是重症監護的樓層。
安曉染還在發愣，還是高珊珊提醒‘你的樓層是不是到了’，她才反應過來，拿起袋子近似乎狼狽地逃下了電梯。
因為她的延遲，電梯門提前關閉，金屬門磕碰到她的肩膀，安曉染也沒有任何感覺。
一路狂奔，直到陪護病房，她才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臉上一陣冰涼，安曉染用手擦了擦臉頰，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滿是淚水。
她為什麼要哭？她為什麼還會哭？
那個曾經莫名其妙逃走的男人，那個拋棄她於不顧，從她的世界裏消失了整整七年的男人，還有什麼值得她眷戀的？！
無比悲哀的是，這些道理她都懂，可她還是情不自禁地為了見到他而感到欣喜，因為他身旁的妻子感到嫉妒。
想起那個女人圓潤隆起的肚子，想起她拉着他甜言蜜語的模樣，安曉染終於忍不住心中的酸澀。
靠在牆角，她無聲地哭泣了起來……
看到安曉染跑出電梯，陸行川恨不得立刻把她拽回來，摟在懷裏，一字一句地告訴她，他有多麼想念她。但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他迅速記下她的樓層，然後看着她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行川，你到底怎麼啦？那個女孩兒，你認識她嗎？”
“不認識。”陸行川仍舊冰冷地說道。
高珊珊不解：“不認識嗎？可是你剛剛看她的眼神好可怕，好像要吃掉人家一樣。行川，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連着出差這麼多天，還要你來陪我，是我不對啦。我發誓，這是人家最後一次任性了，下回，我讓劉媽陪我就是了。”
陸行川不冷不淡地應了一句“嗯”，電梯的門再次打開，他快速走出電梯，一眼都未曾看過高珊珊。
高珊珊還抱着他的手臂，沒有防備，被抻拽得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陸行川的冷漠，早成了家常便飯，這是她想盡各種方法追到手的男人，她有這樣的準備。
只是，這份冷漠在逐步摧毀着她的耐心。她沒有想到，陸行川會這樣冷血，甚至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在乎。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差在那裏，不論她怎麼卑微，不論她怎麼無微不至，他都不屑於和她多說一個字。
為什麼，她不論怎麼做，都比不上他心中的那個不知名的女人……
高珊珊不甘地咬起嘴唇，再次護着肚子追上前去，“行川，行川，你等等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