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郎 第七章 短暫的戰鬥

白衣少年郎 第七章 短暫的戰鬥

荒蕪的野外,荒蕪的墳。沒有碑銘,沒有祭祀。甚至連枯墳上的墳土,也因為年經久遠,又加風吹如曬,而塌陷。

陳一劍可能覺得光嘴上罵,並不能發泄自己心裏的不滿。於是他邁開腳步走到墳前,看着那個塌陷出來的深坑,一腳將旁邊的一塊碎石踢入。

只聽碎石在坑內幾次碰撞,最後發出一聲輕響,掉落坑底。

然而碎石觸地的聲音,卻不由讓陳一劍皺起了眉頭。藉著明亮的月光,陳一劍眯眼向坑中看去。只見五六丈的坑內,層層疊疊,竟然全是森森白骨。有的白骨上,甚至依然殘存着殷紅血色。

陳一劍心裏確實從沒將自己當做好人,但看着滿坑的白骨,陳一劍心裏也不禁產生出一絲怒意。雖然不知道這個坑有多深,但就這些白骨。恐怕沒有個百來人,完全不夠填吧。

想起如今中土神洲的局勢,天下動蕩,戰火四起。無辜的百姓流離失所,終日徘徊在生死邊緣。陳一劍這心裏,就挺不是滋味的。再加上魑魅魍魎趁亂作祟,尤其還有那些所謂的神仙,不但不在乎百姓的苦難,反而還在那裏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百姓的香火。

更可恨的是,有些人還依舊將他們高高捧起在頭頂。

對於這些,陳一劍不想過多說話。也沒那個心思去說,更沒有那個必要去說。但若是有一天他們終於想明白,不再去信奉神明,被神明報復。陳一劍仍然會像在小鎮時那般,將所謂的神明狠狠踐踏在腳下。就如他家鄉的所有人,將那自以為高高在上的神權徹底推翻、摧毀。

腰間的長刀,再次被陳一劍握在手中。既然這裏的山水氣運能將一具屍體孕育成一個鬼魅,想必之後定能再孕育出第二個,第三個。自己終歸只是路過,不能時刻提醒世人不要將死屍下葬於此。那麼就用手中的長刀,徹底斬斷此處的氣運吧。

清輝,映着月色在狹長的刀身上流動。

就當陳一劍準備抬起手中長刀時,卻驀然被一個蒼老的嗓音打斷。

“年輕人,不要以為自己是個十三樓修士,就能在世上為所欲為。天地雖大,但很多事情可不是你能觸碰的。”

隨着這個聲音的落下,陳一劍就看到從墳坑中,那堆白骨上,悠悠然浮現出一名滿頭白髮的老者。一襲灰色長衫,臉上掛着儒雅的笑意。雙腳離地四五丈,懸停在半空看着陳一劍。

陳一劍也看着老者,同樣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陳一劍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的看着老者笑。手中的長刀,沒有因為老者的出現而收回刀鞘。雖然他看不出老者的修為境界,心裏也清楚自己的境界肯定在對方之下。但這卻並不妨礙,他能將老者給斬殺。

修練一途,雖然有境界劃分。卻並不能說明,兩個人不在同一境界上,或境界比對方低,就不能將對方擊殺。境界之分,只不過是世人為了能讓自己更加明確,在修練的大道上,到底走到哪一步而已。或許境界之分,對於只分勝負的人來說有用。但真當決生死的時候,那完全就是一個擺設。

畢竟境界是死的,人是活的。誰又能知道,一個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他將會展現出來何等恐怖的潛力呢?就陳一劍所知,百年前就有過一個類似的例子。

一名上六境巔峰的十八樓修士,因為某些原因,和一名中六境巔峰的十二樓修士展開了一場生死決戰。起初十八樓修士憑藉著高出對手太多的修為,一直在壓着那名十二樓修士暴打。可當他以為勝券在握,隨時都能輕易將其斬殺時,意外卻發生了。

那名從頭到尾,一直只能被動挨打的修士,不知道動用了什麼手段,最後竟然將那名十八樓修士給斬殺在了劍下。雖然,最後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相比起那名死在他劍下的修士,已經不知道好上多少了。

所以說,人的潛力才是世上最可怕的力量。

陳一劍這些年遊歷天下,雖說多是去往那些名山大川。但中途的窮山惡水,自然也沒少過。那麼生死存亡的時刻,就更不用提了。

看着不說話,只是盯着自己傻樂呵的陳一劍。老者心頭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冒出了不安的念頭。很奇怪,也很好笑。明知道自己的境界比少年高,但就是有這樣的念頭。

重新在陳一劍身上掃視一圈,仍是沒能找到緣由。這讓老者臉上的笑意有些不自然,心裏也跟着對陳一劍產生出了一絲反感。

一聲冷哼從老者鼻中傳出,只聽他語氣冷漠的說道:“我那徒兒雖說死在你手上,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可你要是想打我氣運的主意,那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陳一劍樂了,看着老者臉上嚴肅的表情說道:“我要是一定堅持呢?”

老者好像也被陳一劍這句話給說樂了:“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陳一劍哦了一聲,然後就看到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經出現在老者身後,抬起手中長刀,一刀便劈向老者後背。

老者沒有轉身,懸停在半空的身體迅速往左邊橫移去。同時手中多出一把長劍,在橫移的過程中,將身體轉向陳一劍,揮劍將他再次劈來的長刀擋下。

流轉着清輝的長刀,於長劍一觸即散。

騰空的身體,一腳踹向老者胸口,被老者橫劍在胸擋下。藉著反彈的力量,陳一劍迅速拉開於老者之間的距離。卻沒有再急於出手,而是雙腳落地,緊緊皺起了眉頭。

見陳一劍沒有再出手的意思,老者也同樣立劍身前,沒有對陳一劍出手。臉上則再次露出了儒雅的笑意,看着皺眉像是在做決定的陳一劍說道:“你我本就沒什麼過節,沒必要真分出個你死我活。你要是還有其它事情,可以直接走。剛才的出手,就當是不打不相識的緣分。”

陳一劍瞟了一眼老者,沒有說話。心裏卻在暗自叫苦:“早知道就不把鼎和石頭留在那裏了,真是冤魂不散的娘們啊。”

“今天打得不得勁,下次再找機會和你打。”驟然暴起的陳一劍,身影瞬間在原地消失,只留下這麼一句話,讓老者一臉苦笑。

老者卻忽然想起一事,對着早已消失的少年問道:“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陳一劍!”

少年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在這除老者外,便再無他人的荒郊野外久久回蕩。

抬頭看着頭頂那輪明月,老者嘴中默默念着陳一劍的名字。身影,卻逐漸從半空中消散。不似之前陳一劍一刀將女鬼和房屋斬碎的那種歸於死亡的消散,而是那種依舊能感受到老者存在的消散。

枯黃的野草,在夜風中,月光下,輕輕搖曳。

如同是那身姿曼秒的少女,輕輕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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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有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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