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開堪折
此時的四海樓甲字號樓里靜的落針可聞，不論是樓上樓下亦或是侍女小廝都靜悄悄的，無人說話。每一個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靠近舞台旁站着的四人。
“王志明，現在給少爺我賠禮道歉還來得及。不然一會丟人了不要怪本少沒有提醒你。”謝賓白一臉傲然的看着王志明道，甚至他都不屑於去看王志明身邊的蕭莫。
王志明哼了一聲沒有搭理謝賓白，雖然王志明見識過蕭莫的神奇，但那算是奇淫巧技。對於蕭莫是否真的擅長詩詞，王志明的心裏也沒底。
蕭飛揚正色的從頭到腳看了一眼蕭莫，微笑着和煦的對蕭莫道：“四弟，多日不見過得可好？沒想到四弟離了蕭家卻是與以前大不相同了，要不是為兄仔細打量了四弟一番，恐怕都會以為在為兄面前的不是我那四弟呢。”
蕭飛揚一口一個四弟，為兄，語氣溫和面帶笑容，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關心弟弟的兄長。蕭莫不由的暗道一聲好城府。
雖然蕭莫不想承認和蕭飛揚的關係，但是蕭莫從血脈上來說確實是蕭家的嫡系子弟，不論如何血脈這東西卻是改變不了的。表面工作還是要做足的，蕭莫也一拱手，微笑道：“小弟最近過的挺好，勞堂兄掛懷了。”
蕭飛揚哈哈一笑道：“不錯不錯，想不到我這木訥的四弟也開竅了，為兄很是高興啊。不過為兄卻未聽過四弟也會詩文，為兄也很是好奇四弟的詩詞做的如何。正好今日由為兄考校考校四弟。”
甲字號樓里的人見此也都不由得為蕭飛揚叫了聲好。似乎這樓里的人們對於蕭莫並不看好。
此刻雲雨涵也翩翩然的下了樓，不過卻是沒有到蕭莫四人這邊來，而是徑直的向著舞台上走去，只見她上了舞台拱手對着四周一禮道：“雨涵慚愧，今日之事都是因雨涵而起，雨涵沒什麼能做的，就由雨涵來研墨，希望不要因此傷了和氣。”
雲雨涵說完這句話，蕭莫明顯的感覺到周圍人，只要是個男人眼睛都紅了，似乎恨不得都想自己衝上去作詩一首。蕭飛揚也是面露驚喜，聲音有些激動的道：“這真是仙子研墨，紅袖添香啊。飛揚着實驚喜！”說著便一扶長袍，瀟洒的上了台。
蕭飛揚對着四周道：“在下不才，今日便起個頭，希望諸位莫要嫌棄飛揚才疏學淺。”又對着一旁的雲雨涵微笑道：“有雨涵仙子研墨，飛揚相信定如有神助。”
只見蕭飛揚拿起狼毫筆，極為細膩的在雲雨涵研的墨汁中沾了沾，揮了一下袖子，提筆思慮了一會，便在面前的白紙上開始書寫。只見一行頗為剛健的隸書字便出現在了紙上：“綉面芙蓉一笑開。斜飛寶鴨襯香腮。”
一個小廝已候在一旁，蕭飛揚剛寫出，小廝便大聲的讀了出來。四周的人聽了都是大聲的叫好。連蕭莫都是愣了一下，看來這蕭飛揚確實是真有才學，就這第一句，便誇雲雨涵光艷明麗，天生麗質，卻沒有不和諧的感覺。一旁的雲雨涵看了這一句，也不由得臉色微紅了一下。
蕭飛揚似乎是受到了鼓勵，深吸一口氣，提筆不停地揮舞，不一會便收筆駕在了筆架紙上。
“綉面芙蓉一笑開。斜飛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一面風情深有韻，半箋嬌恨寄幽懷。月移花影約重來。”
這是一首小調，極力的讚美了女子的美麗，又說這秀外慧中的少女多麼可愛，她對幸福、自由的追求又是多麼真摯、熾烈、大膽。
蕭莫對於歷史是比較了解的，在大隋，此時對於詩詞還沒有嚴格的要求，也沒有統一的韻律。這首小調寫的算是極好的了。
周圍人不住的讚歎蕭飛揚寫的好，蕭飛揚也是一臉的笑意拱手十分客氣的道：“在下獻醜了。”又偏過頭對着蕭莫道：“四弟，接下來看你的了。”
蕭莫也沒有多說什麼，施了一禮便一步步上了台。蕭莫穿的極為普通的麻衣長袍，上面能清晰的看到幾個補丁，一雙泛白的布鞋看樣子也是穿了很久。不過此時蕭莫一臉自然，自信滿滿，加上蕭莫絕佳的樣貌，又不失清秀氣質。周圍人都是讚歎好一個少年郎。
蕭莫上了台，也不多說什麼，拿起筆就是筆走龍蛇的在紙上寫了三個大字。蕭莫前世可是真正的高材生，主修考古的他，繁體字可是難不倒他。後世的教育注重興趣素質，蕭莫也是從小就上各種興趣班，書法也是寫的不錯。
雲雨涵好奇的向著紙上望去，只見紙上寫着《金縷衣》三個大字，字體俊逸，但云雨涵卻不明白是個什麼意思。蕭莫也沒有管其他什麼，繼續在紙上筆走龍蛇。當蕭莫把狼毫筆放到筆架上的時候，全場的人都愣住了，原因就是蕭莫寫的太快了，從上台到寫完連半盞茶時間都沒有。
等到小廝將蕭莫寫的詩讀出來以後，整個甲字樓里落針可聞，而蕭飛揚微笑的面孔也閃過了一絲的鐵青。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詩句不長，卻是讓在場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這首詩算是寫絕了。蕭莫今日本就是陪着王志明前來，與蕭飛揚對賭的人本來也應該是王志明，只不過王志明不擅長詩詞才由蕭莫代替他參與對賭。這首詩既不喧賓奪主，又意義非凡。
所有人都知道王志明是王家獨子，王家未來的繼承人。也都知道王志明是個典型的紈絝子弟，對什麼事情都是無所謂，性格又偏向懦弱。對於王志明來說有一番作為是必須的事情，因為他的身份擺在那裏，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王志明是不可能有一番作為的。
蕭莫的這首詩乍一看絕沒有讚美雲雨涵的意思，但是在這個時候卻顯得一語雙關。“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兩句很明顯的能看出來是在勸誡王志明要珍惜年少時光好好的努力奮鬥，有一番作為，而不要和別人爭風吃醋，白白浪費時光。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兩句又有兩層含義，一方面告訴王志明懦弱是不可取的，既然要直面爭奪，就不能退退縮縮的。另一方面卻是側面的讚歎了雲雨涵的美麗，要王志明珍惜，不要等別人摘了這樣一朵美麗的花朵后才對着空枝頭後悔。
這首詩無論是格式韻律，還是對仗立意都明顯要勝過蕭飛揚。不用說也知道這場比試的結果了。
謝賓白此時面色鐵青，而王志明則不斷的哈哈大笑，不時的說蕭兄你真厲害之類的話。
“哼，王志明，今日算你走運，咱們走着瞧。”謝賓白板著臉對着王志明說了一句，便轉身一揮袖子向著門外走去。
蕭飛揚見謝賓白轉身就走，面露稍許的尷尬，對着蕭莫溫和的笑了一聲道：“為兄着實沒想到四弟你有如此的才學，為兄心服口服，今日看來是不能聽雨涵仙子一曲了，多有遺憾，為兄這就告辭了。”說著便瀟洒的向著門外走去。
無論是誰都能看出來這次對賭是蕭莫贏了。
不過在場的誰也不知道一個隱蔽的角落中，一個四十多歲面容奇特的中年男人正饒有興趣的看着蕭莫等人，不知道是自語還是對着身後的老僕人說道：“這蕭家的小子倒是有趣。”然後又低聲問道：“那所謂的雲仙子就是阿祗喜歡的那個雲家丫頭？”
身後老僕聲音有些沙啞尖銳道：“確是雲家遭貶後送入教坊司的雲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