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科學世界的魅力
沒過多久,凌凌和楊嵐航成了實驗室里被談論最多的熱門話題。當然,不是因為他們的關係,而是因為他們異常的行為舉止。
首先,大家一致認為:凌凌受了嚴重的刺激,十之八九失戀了!
因為一向喜歡泡在公寓自習室的凌凌從早到晚寄生在實驗室埋首苦讀,來得比任何人都早,走得比所有人都晚。T大評選最勤奮研究生,凌凌一定當之無愧。
其次,T大公認的“本世紀最佳老公”——楊嵐航,名花有主了!
這絕不是道聽途說的傳聞,而是經過當事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證實的。一周前,楊嵐航講完課,問大家是否還有問題要問。一個女生站起來,用英語問:“楊老師,聽說你有女朋友了,是不是真的?”
楊嵐航的反應出人意料地淡定,用英語回答:“謝謝!你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我剛好想和大家說一件事,我知道T大的學生都很有禮貌,但請大家遇到我時不要再向我問好,特別是美女。因為,我的女朋友很介意,後果很嚴重!”
可想而知,這句話丟出來,多麼有震撼力。就連經過他千錘百鍊心理素質超好的凌凌都被嚇得傻掉,她看看周圍議論紛紛的女學生,再瞧瞧前面鎮定自若地收拾好東西離開的楊嵐航,欲哭無淚!
她很想告訴大家,其實她沒有那麼小氣的。可惜,她有口難言,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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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科學世界的魅力299
她只能默默承受着女生們長篇大論的指責和臆測。
當天下午,她衝進楊嵐航的實驗室,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楊嵐航,你把我說得那麼小心眼,是什麼意思?”
他正在為衛星那個項目的研究進展寫報告,抬頭看着她,嘴角掛着清淡的淺笑:“我不能光明正大跟你走在一起,也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很在乎我的女朋友。”
“啊?哦!”凌凌扯扯頭髮,看看地板,看看牆壁,“你忙吧,我沒事了。”
比來的時候更快速地消失。
話題的熱度一日日降溫,他們的感情以每天一百度的速率持續升溫。不管什麼材料都能熔化,更何況是人。凌凌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樣品,在他這個“超高溫加熱爐”中逐漸氧化,熔化。
有一天她心血來潮,趁着夜深人靜,溜到他的辦公室,合上他的百葉窗。
從背後抱住他的頸項,趴在他的耳邊說:“我想……”
她故意不說下去,看到他卸下“莊嚴”的外衣,呼吸中一片荼蘼的罪孽,她笑着說下去:“讓你幫我看看我寫的專利說明書有沒有問題。”
他似有若無地嘆息,說:“打印一份給我吧。”
“是!楊老師……”她故意把聲音拖得長長的,手臂遲遲不從他身上拿開。
“凌凌,”他問,“周末有時間嗎?”
“做實驗,還是討論問題?”
“都不是,我表弟借給我一艘遊艇,我想帶你出海。”
出海?!坐船?!
兩個人在海上約會,浮浮沉沉的遊艇上,浮浮,沉沉……
“你想去嗎?”
她還沉浸在浮浮沉沉的遐想里。
“凌凌?”
“想!”說完,她紅着臉跑出辦公室。300
遇上科學家
當愛情
回到實驗室,她早把專利申請書的事情忘在腦後,整個晚上都咬着鉛筆發獃,尤其是想起去他家喝茶的那個夜晚,她的雙頰又開始發燙。然後,她開始翻日曆,偷偷盼望着時間早點過去。
日盼夜盼,她終於盼到了周五下午,課題組例行組內會議的日子。
每逢組會,學生們必然提心弔膽,今日更甚。因為不僅組內的教授都來了,連事務繁忙的李校長也到場了。
作為材料界的權威,李校長對待自己的學生十分嚴格。他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刻,批評學生的話一句比一句無情。看到每個學生都是提心弔膽上去,被批得體無完膚才下來。凌凌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她畢業答辯沒有通過,不是因為她遇到楊嵐航,而是遇到李校長。
今天,輪到凌凌上去,她站在電腦前,偷偷看一眼楊嵐航。他微笑着對她點點頭。幻燈片的藍光下,她的眼中只剩下他一個人。她不再緊張,不再慌亂,一個字一個字講述着她的課題,只對着他一個人講。
講完之後,有幾個老師問了一些問題,她都一一回答。
其他人都問完了,李校長用手中的紅外線筆指指幻燈片上的圖片,聲音讓人不寒而慄:“你為什麼說樣品表面那一層薄膜是緻密的陶瓷層?從它的形態看,它很有可能是氧化層!”
權威不愧是權威,這個問題剛好是一周前她跟楊嵐航討論到十點多的問題。
“我認為它不可能是氧化層,因為……”她詳細地說了她的觀點。
誰知李校長毫不客氣地說:“這只是你主觀的猜測,實驗結果才是最客觀的!除非你拿出實驗依據,否則你的結論就是錯的!”
“我……”凌凌不敢頂撞李校長,更不敢班門弄斧。她看向楊嵐航,他也在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回答。似曾相識的一幕,帶她回到了多年前她被楊嵐航問得啞口無言的那天。
她罵他變態,他卻告訴她:“學生和老師各持己見、針鋒相對的情況很正常。他否定你,代表他的觀點,並不代表你要否定自己,是你對自己太沒信心!”
是的,科學沒有權威,任何人都可以否定你,你自己不能否定自己。301
凌凌站直,目光堅定地看向李校長:“我相信我的結論是對的,我會想辦法證實。”
“大逆不道”的話從凌凌口中說出,下面的老師面露異色,學生有的驚訝,有的竊笑,而李校長嚴陣以待的臉上並沒有她所預想的難堪。
凌凌深吸口氣,穩了穩懸空的魂魄,強裝鎮定地陳述她的理由。二十分鐘后,她聽到李校長說:“嗯,如果要證實,SEM的結果不夠準確,你需要用高分辨的TEM來做分析。”
凌凌怔住了,她以為李校長至少該在課題組的師生面前維護一下自己的面子,把她駁得無言以對,可他沒有。
他轉過身,問坐在他後面的楊嵐航:“你怎麼看?”
“理論上成立,確實還需要用TEM驗證一下。”楊嵐航說。
“製備樣品的難度會很大。”
“是的。她製備了很多樣品,沒有找到想觀察的區域。”
凌凌接著說:“我會再多試幾次,我相信一定能找到。”
楊嵐航笑着對她點頭,閃亮的眼眸似乎在對她說:你終於讓我看見了我心目中的白凌凌。
她也終於懂了他的良苦用心,懂了出身不凡的楊嵐航為何放棄奢華的生活,選擇學術這條看似清苦的道路。因為科學有着它獨特的魅力,這片天地里,存在着兩個早已被人遺忘的字:公正!在學術界,你真的可以看到一方凈土、一泉清流。
這個世界裏沒有懸殊的身份地位差異,沒有虛偽的曲意逢迎,更沒有卑微的退讓。只要你付出努力,你相信自己的目標,你堅持不懈,對方是校長也好,權威也好,都會尊重你。
因為科研的世界裏,即使偉大如愛因斯坦,也會尊重一樣東西——事實。
凌凌在走下台之前,深深地向楊嵐航鞠了一個躬。假如這個世界沒有楊嵐航,她將只是個平凡的女人,畢業,嫁人,過着朝九晚五、庸庸碌碌的生活。茫茫人海,她遇上了他,因為他,她領會到了工程材料的魅力,對科研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興趣和愛情一樣,需要時間去了解,去領悟。302
遇上科學家
當愛情
等到讀懂了,自然就有興趣。只是科學不是有興趣就足夠的,想要做出點有價值的東西,還需要付出無人想像的心血。
夜深了,空曠的材料樓又剩下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腳步聲。
凌凌喜歡這樣走在楊嵐航的背後,因為看着那張俊美的臉,她眼中看到的是楊嵐航;看着他的背影,她才會感覺到“永遠有多遠”的影子。
“凌凌?”他緩了腳步,“你為什麼總走在我後面?”
“因為我喜歡你的背影。”
“背影?”楊嵐航十分不解,“為什麼?”
他垂首看着她,陷入思索,凌凌也半仰起頭看着他,被他迷人的臉勾去了心神。
她現在決定收回剛剛的話,他的臉絕對比背影迷人。
一聲刻意的輕咳打斷了他們忘乎所以的對視,凌凌看向聲音的來處,心陡然一沉。
李校長正走過來,邊走邊打量着他們。
凌凌急忙躬身行禮:“李校長。”
楊嵐航跟着說:“李校長,您這麼晚還沒回去?”
“我剛才跟朱老師討論了一下你們的實驗結果。我聽說,中科院有一台聚焦離子束的制樣設備,你們可以嘗試一下。”李校長想了想,又說,“但那台設備不對外開放。你去一趟中科院,好好跟他們談談。只要能做出好結果,經費不是問題。”
楊嵐航點點頭:“嗯,我下周一就去。”
“好。”李校長拍拍楊嵐航的肩,看了一眼白凌凌,那一眼並沒有苛責,更多的是憂慮,“航,很快要評國家傑出青年了,有些事……要注意點影響。”
“我……明白。”
“明白就好!你還年輕,評完了傑青,你還要爭取評科技進步獎,你還要接替我……航,你記住,不只你爸爸對你期望很高,我也是一直對你寄予厚望。”
凌凌聽得出,李校長這番話並非說給楊嵐航聽的,他是有意在提醒303
她:楊嵐航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的人生將被冠以種種殊榮,這些殊榮自然容不下任何污點。愛他,就不要成為他人生抹不去的污點,斷送他唾手可得的榮譽。
李校長走後,凌凌說:“以後,你不用再送我回公寓了。萬一讓人知道我們的關係,你會很麻煩。”
他已經為她放棄了在美國的一切,她不能再讓他“身敗名裂”。
“這種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別人早晚會知道。”
“但不是現在。”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真的!”他告訴她,“最多我不做教授,不做老師。”
“可我在乎!楊老師,我是你的學生,你至少該對我負責任。”她笑了,笑得極美,“等我博士畢業,我就不再是你的學生了。我還年輕,我可以等。”
“凌凌……”
她打斷他,笑得更美:“等有一天我足以配得上你,我一定會讓所有人知道,我愛你!”
楊嵐航忘情地抱住她。這樣的女孩,值得他用全身心的力量去保護她,儘管她並不需要。
“楊老師,你的自制力越來越差了!”她笑着推開他,調皮地眨眨眼睛,洋溢着快樂的臉上沒有一點無奈和委屈。
他知道,她受過太多委屈,多得讓她已經習慣獨自去承受。她笑得越燦爛,代表她越想去掩飾內心的空茫。
“凌凌,我能為你做什麼?”
“我想去網吧,我們聊聊天吧!”
很久以前,凌凌一直夢想着有一天能親眼見見他聊天時的表情,今天終於實現了。
走進網吧,一打開電腦,她看見熟悉的頭像閃動,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呼吸也變得通暢。
“好久沒見了,最近好嗎?”凌凌發送完消息,偷偷看他的表情,他曲着食指放在唇邊掩住嘴角的笑意,臉上展露出最優美的弧線。304
遇上科學家
當愛情
她經常見楊嵐航笑,卻是第一次見他笑得這麼快樂。
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指才蜻蜓點水般敲打鍵盤:“很好,非常好,從沒這麼好過。”
“為什麼?”
“因為,擁有的感覺實在太美好了!”
凌凌心中一動,想起激情澎湃的擁吻,翻滾的情潮又在身體裏涌動,她有些慌亂地打字,刪了幾次才發出一條消息:“你很喜歡我嗎?”
一條消息很快發過來:“是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你讓我抬頭看看天空的時候,那天你告訴我:感謝天,感謝地,感謝陽光照射着大地!”
凌凌偷偷瞥他一眼,笑着打字:“那不是第一天認識的時候嗎?你都不認識我,喜歡我什麼?”
楊嵐航側身看看她,然後低頭緩緩打字:“喜歡你很多地方,最喜歡的是……在你面前,我發覺自己是個普通人。”
凌凌驚訝地看着他。
他繼續打字。
凌凌等了很久,電腦上才顯示出一條消息:“你讓一個十六歲考上MIT的男人變成了白痴,你讓我連上課都會忍不住笑出聲,笑得被老師趕出去。你害得我做實驗的時候,怎麼都啟動不了設備,修設備修了一個通宵。”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因為我忘了插電源。”
“不會吧!”她忘了打字,直接問他。
她簡直不敢相信楊嵐航這樣的男人會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他伸手摸過她的臉、她的唇,用聲音告訴她:“你把我拖進黑名單之後,我在圖書館看了一個通宵的書,離開時,才發現自己把書放倒了;我的電腦硬盤壞了,我抱着電腦跑到維修站時,只有一個念頭:我什麼資料都可以不要,無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把聊天記錄找回來。”
凌凌什麼都說不出,面對這樣一份深情,她不知該回報他什麼。305
他轉過身,在電腦上打字:“我每天都在幻想着你的臉、你的眼睛、你的嘴唇,甚至,你的身材。我總覺得自己已經把你幻想得很美,可第一眼見到你穿着潔白的長裙,帶着純凈的笑容從我對面走過,我才發現你比我想的還要美,美得我遠遠欣賞一下都覺得很滿足。”
“你怎麼會認出我?”
“我請人幫我在學籍科找到你的資料,上面有你的照片。”見凌凌瞪眼,他解釋說,“你說過見面免談,可沒說過不許調查你。”
“那是因為,我以為人海茫茫想查到一個人很難。”
“你千萬別跟一個搞科研的人說難,我的思維里根本就沒這個概念。”
是啊,恐怕也就是他這種不知難為何物的人,才會在她身邊默默等了她這麼久。
凌凌想了想,又說:“你該早點告訴我。”
“我不認為你會為了一個‘全世界最變態的男人’,跟相愛的男朋友分手。”
“誰跟你說我們相愛了?”
他臉上的笑容僵硬一下,怪異地看看她。不知為什麼,她在他的目光里看到了稍縱即逝的心痛與傷害。
她說:“你既然能回來,為什麼不能再爭取一下?你就這麼甘心把我拱手讓人?”
“你有男朋友,他還是你喜歡的類型,我只能祝福你,然後在心裏偷偷期待着有一天,你會發現他不適合你,你能明白,安全感不是男人給你的,是你自己給自己的。”
她再也沒有興緻玩浪漫,她仰起頭看着他,問:“假如我沒有和他分手呢?你就一直沉默下去?”
“假如你覺得他比我更適合你,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他說,“而且,我絕對不會讓你知道我為你做過什麼。”
“為什麼?”
“我怕你為我內疚。”
熱淚落在鍵盤上,沒有任何距離的相對,這一次,她再也無法掩飾她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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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愛情
的眼淚:“對不起!對不起……”
他皺着眉,拭去她眼角的淚:“凌凌,我最怕你哭着跟我說‘對不起’。”
她努力笑出來:“我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第二天清晨,楊嵐航在歐陽伊凡的引領下,走上一艘極盡奢華的休閒遊艇。遊艇共有三層,頂層除了駕駛室,還有一個露天的游泳池,游泳池邊都是細膩的白沙。
歐陽伊凡坐在旁邊的藤椅上,迎着強烈的日光,半眯着狹長的眼睛看向楊嵐航,問:“我的遊艇怎麼樣?”
“你越來越會糟蹋東西了。”楊嵐航揉揉緊鎖的眉峰,搖頭,“好好的商務遊艇怎麼讓你弄成這樣?!”
他本想給凌凌一個浪漫的約會,帶她在這個沒有人打擾的大海上共度周末。可這遊艇和他第一次見到的完全不同:從頭到尾,從上到下沒有一點休閑可言,到處充斥着——慾望!
他非常擔心凌凌一上船就會被嚇到。
“我說表哥啊,你有沒有良心?”歐陽伊凡滿臉不以為然,起身從旁邊的冰箱裏拿出兩瓶冰飲,一瓶丟給楊嵐航,“這也就是你開尊口,換了別人我才不捨得借呢!”
“算了!你自己享受吧,我借別人的。”
“你!”歐陽伊凡站起來,勾勾手指,“我帶你參觀一下,我今天必須讓你知道什麼叫‘情調’。”
歐陽伊凡帶他來到中層,一扇落地的玻璃拉門將甲板和豪華的客廳分隔開來。室內,家一般的溫馨,考究的沙發、茶几、吧枱、酒櫃,還有擺放着香檳、白蠟燭的餐桌。室外,兩張米白色的沙發躺椅。
歐陽伊凡走到甲板上,伸手一拉,上空有個藍色的軟棚撐過來,遮住炎炎烈日。
“這裏可以釣魚,可以看星星,也可以……”歐陽伊凡輕咳一聲,沒有說下去。
楊嵐航垂首看着兩張簡潔舒適的躺椅,若真能與凌凌躺在上面,一同307
感受着漂泊於一望無際大海中的浮沉感,看着日落日升,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他這個表弟不愧是信步花叢的花花公子,能把色情與浪漫融為一體。
“我帶你去底層看看。”說著,歐陽伊凡又順着樓梯走到底層。
底層是一間寬敞的卧室,一進門,寬大的床首先映入眼帘,紫色的真絲薄被一直垂落在白色的長毛地毯上。
更為引人注目的就是浴室了。確切地說,全透明的弧形玻璃房,裏面的景物一覽無遺,讓人想不遐想萬千都難!
“楊教授,作為你的親表弟,我給你一個最中肯的意見:到時候,你別管她願不願意,也別管什麼紳士風度,直接把她抱進來往床上一推。這裏是漫無邊際的大海,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就不信她能跳海自盡!”
歐陽伊凡順手拉開床頭的抽屜,斜着眼睛笑笑:“別說我不夠兄弟,我連安全套都給你準備了,全世界最薄的一款,一盒夠不夠?”
楊嵐航面無表情看着他:“地毯、床、沙發、沙發躺椅和藤椅能不能換成新的?”
歐陽伊凡無可奈何地點頭:“行!誰讓你是我表哥!我連餐具都給你換新的。還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
“還有,”楊嵐航從他身邊走過去,淡淡地問了一句:“一盒,多少個?”
歐陽伊凡:“十個……”
陽光明媚的午後,楊嵐航帶着凌凌登上了這艘極盡奢華的休閒遊艇。
遊艇駛入茫茫大海,凌凌站在甲板的圍欄邊,置身於浩瀚的汪洋,眼前只剩下被衝散的魚群,看着沉淪的夕陽,她明白,今夜他是打算與她在海上度過。
她不止一次在楊嵐航的眼中看到期待,也不吝惜把自己交給他。只是,把一切給了他,換來的會是怎樣的結局?她仍然不確定。
從駕駛室里走出的楊嵐航,站在凌凌的身後,沉浮的遊艇承載着他內心的激蕩,海風掀起的裙擺挑撥着他內心的渴望。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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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過去,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凌凌的肩上:“這裏風大,我們去裏面吧。”
她轉過身,雙臂伸過他的腰,在他背後收緊。茉莉的清香和少女獨有的芬芳混合在一起,隨着海風盪過,他一時心馳神往,托起她的臉,側過臉含住她小巧的耳唇。
凌凌渾身一顫,一陣酥軟從耳後最敏感的神經傳遍全身。她極力控制住即將出口的呻吟,閉上眼睛,任由他的吻在她每一寸裸露的肌膚上遊走。他的吻漸漸不受控制,手探到她柔軟的胸口,指尖輕撫揉捏着她敏感的神經。
“別……”她實在無法忍耐這樣的挑逗,捉住他的手,喘息着哀求。
他立刻停住手,不敢再褻瀆:“對不起!”
凌凌在心中嘆息不已!她知道楊嵐航受的是西方文化熏陶,外國人做這種事情都講究兩廂情願。女人想要就會主動提出來,不要也不能強求,這是尊重。問題是這是在中國,她可是受了五千年儒家文化熏陶的傳統女性,讓她主動要求,她寧願跳海自盡!
“聽說美國的女人都很開放。她們欣賞你就會主動要求,有沒有女人邀請過你?”她縮在他的懷中小聲問。
“有……過……”
“那你有沒有答應?”
他搖頭,很認真地回答:“以前一心做實驗,沒有心思想其他的,認識你之後,就只想和你……”
見凌凌雙頰漲紅,他意識到自己冒犯,趕緊解釋說:“對不起!在美國這是對女人的讚美,我忘了在中國這是對女人最大的褻瀆。”
“沒關係!”她又問,“在美國,女人會說‘不’嗎?”
她沒別的意思,純粹是對文化方面的探討和思考,大家千萬不要誤會。
“會,她們非常反感的時候。”
崇尚自然科學的楊教授顯然對文化的差異沒有什麼“興緻”,摟着她的肩膀說:“走吧,進去吃點東西。”
“在中國……”凌凌說,“女人很少說‘行’,除非她是出於別的309
目的。”
楊嵐航收回正欲邁出的腿,站住:“什麼目的?”
“勾引,或者交易。”
“哦?”他看着她,夕陽把他的黑眸染成深紅。
“呃,”凌凌被他看得不知所措,徑直向樓梯的方向走,“進去吃東西吧。”
誰知她剛走兩步,背後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住她的手,她的腳下失去平衡,整個人跌入他的懷抱。他的吻罩下來,漫長而輾轉的深吻,久得晚霞散,潮汐落。
他的外衣在風中滑下,溫度流失,涼意襲來。凌凌閉上眼睛,感覺到腰間的裙帶鬆開,背後的拉鏈落下,單薄的衣裙如葉子般飄落。
她緊緊閉着眼睛,不敢去看已經發生的和即將發生的事。遊艇載着激情在海中揚帆起航,愛情不再虛無,夢想就在身旁。
“我……有點冷……”宛轉的海浪打破細碎的低吟。
他抱起她,快步走向艙內,輕輕放在柔軟的床上,深紫色的被子襯得她肌膚雪白,寸寸柔滑。
甲板上,海風捲起裙子,帶入大海,船艙內的人已經顧不上其他。
深紫色的窗帘遮住緋色的霞光,以及蕩漾的波瀾。透過窗帘的薄光,浸染了一室浪漫神秘的絳紫色。某花花公子說“紫色最易勾起人的遐想”,殊不知,在某一特定時刻,純潔無瑕的白色也同樣妖冶撩人。
他半跪在床上,抬起她的小腿,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條銀白色的鏈子,上面綴着幾顆水滴形潔白的珍珠。
“這是我多年前買的。”他托起凌凌的小腿,一邊將那聖潔的珍珠腳鏈系在她纖細的腳踝上,一邊低聲說,“每次看見它,總會幻想它戴在你腳踝上晃動的樣子。”
在紫色的光暈中她的腿圓潤無瑕,一如那美麗的珍珠。他的手指輕輕撫摸着珍珠,撫摸着她圓潤的腿,感嘆着:“真的很美,比我想的還要美。”
這麼多年,他習慣了隔着虛幻的網絡去猜測她每一句話的深意,也習慣了謹慎地觀察她的眼神,揣摩她的內心世界。他對自己說過無數遍:我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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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愛情
不在乎是否擁有,只要想見她時能夠看得見。
事實上,是男人,誰能真正做到“無欲無求”?他何嘗不是寂寞時在心中默念過她的名字無數遍,幻想着這一天。現在,擁着真實的她,觸摸到她的體溫與柔軟,他才明白那自以為滿足的精神戀愛有多麼諷刺。
凌凌睜開眼,分明再熟悉不過的臉,現在變得好陌生。
他是楊嵐航嗎?
那個喜歡漠然淺笑、清高淡定的楊老師?那個在課堂上,一臉不容侵犯的凜然正氣的楊老師?那個指導她課題時,與她鄭重其事討論問題的楊老師?
不是!絕對不是!
眼前,抱着她的男人,明眸迷離,半啟的薄唇異常性感。光線更暗了,海浪聲更洶湧了。些許顛簸的船上,即將發生的一場風花雪月,讓她有了蕩漾,有了期待……
一切安靜下來時,楊嵐航看見床單上殘留的一點嬌艷殷紅,滿臉驚異之色:“你,你是第一次!”
凌凌呆住了。難道她不應該是第一次?他的表情怎麼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可理解的事情?
他當她是什麼女人?隨隨便便就可以跟男人上床?別人怎麼看她無所謂,可是她愛的人不該這麼看她。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伸手扯過襯衫,為她擦去眼淚。見她的淚流不絕,他有些手忙腳亂,不停地道歉,“對不起,我以為你男朋友……我以為你……”
最後,他用力抱住她,緊緊擁在懷中。
他告訴她一件事,一件凌凌一直不知道的事。
那是楊嵐航第二次見到凌凌,距離初見僅僅兩天。他去T大辦理一些手續,剛好在T大側門遇見汪濤牽着凌凌的手,走進一家簡陋的招待所,簡陋得一夜頂多二十塊錢。
楊嵐航看着他們,看着凌凌淺笑着跟汪濤走進去,也看着她掛着甜笑跟他走出來。那是他一生中最漫長的兩個小時,等待耗盡了他一生的311
驕傲。
他差一點就衝進去阻止,如果他能有一點點資格,他都不會那麼看着。但他沒有資格,凌凌身邊那個男人是她的戀人,而他什麼都不是!
那是他始終不願再去回味的兩個小時,錐心刺骨的痛磨盡了他全部的愛戀。
“我沒有。那天,汪濤帶我去見他媽媽……”凌凌急切地解釋。
人的眼睛看不見太多東西,當你歡笑時,你根本看不見別人眼底的淚。當她跟汪濤的媽媽聊着家長里短時,她怎麼可能想到,她最愛的人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為她心如刀割。
“航,自從認識你,我也只想跟你在一起。”其實,她沒有刻意想為他保留什麼,僅僅是不想與他以外的男人有任何身體接觸。那好像是女人的一種本能的抗拒。
他抱着她的身體,托起她的下頜,深情而細碎的吻落在她唇上,呢喃:“不管在哪個國度,哪個時代,你這句話都是對男人最大的讚美。”
“因為,我愛你!”
這醞釀了多年的陳酒,今日終於散發出醉人的香氣。
這磨人的愛情啊,今天終於修成正果。
那一夜,楊嵐航的身上沒有了茉莉花淡淡的清香,他由內向外散發著一種最原始的氣味,那種氣味融進她的體內,再也磨滅不去。
那一夜,他聞着她的發香,吻着她的唇,對她說:他不想承諾海枯石爛,天荒地老的愛情,但他能答應她,會盡最大努力去照顧好她,做好每一件事情,不論是小事還是大事。她對他說:“你已經做得很好!”
那一夜,灑在她身上的暗光,充滿妖嬈的絕艷,他說她是他慾望升起時,唯一想要佔有的女人。她的身體是他通往地獄的路,無論她穿着什麼樣的衣服,身上都帶着罪惡的誘惑,激起他本能的慾念。
那一夜,波濤悠揚,他的眼波蕩漾,她腳踝上潔白的珍珠在淡紫色的世界裏劇烈地振蕩,搖晃。那是凌凌見過的,最美的景緻。
那一夜,他們相擁着沉沉睡去,夢裏還在幸福地笑着。
那一夜……那一夜……
太多唯美的記憶,讓凌凌永生難忘。312
遇上科學家
當愛情
海上出現第一輪紅日時,映過紫色的窗帘,灑落滿室的緋色。凌凌枕着楊嵐航的胸口,偷偷欣賞着愛人安然熟睡的臉。
幸福就在他們相扣的手指間綻放!
比起一生,四十八小時很短暫。但四十八小時的快樂,遠勝於一生。
這兩天兩夜裏,他們一起釣魚,釣了整整一下午,才釣上來一條小魚。小魚垂死掙扎的樣子讓凌凌動了惻隱之心,趁楊嵐航不注意,她把魚丟回海里。
當楊嵐航發現魚不見了,問她是否看見時,她裝作非常驚訝地左顧右盼:“咦!怎麼不見了?它該不會是條鯉魚精吧?”
“鯉魚精?”他突然捉住她,手臂強硬有力,“依我看你就是條鯉魚精,這回我看你往哪兒跑。”
“救命啊!”
他笑着橫抱起她:“沒用了,今晚就吃你了!是清蒸呢,還是紅燒呢?”
“不如……”她好心地提建議,“生……吃吧?”
“好啊!生魚……片!”
“救命啊!”她凄慘的叫聲被海浪湮沒。
夜晚,他們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楊嵐航不僅給她講愛因斯坦的相對論,還講了愛因斯坦的一生,她聽得津津有味,也開始崇拜起愛因斯坦。
他還告訴她,有一次愛因斯坦從梯子上掉下去,他想到的不是身體的疼,卻是自己為什麼會筆直地落到地面。
她好奇地問:“為什麼?”
“因為物體總是沿着阻力最小的線路運動。”
“噢!他真是個偉大的物理學家。”
楊嵐航搖搖頭,嘆息說:“不過,他的老婆受不了他的乏味,和他離婚了。”
凌凌對他眨眨眼,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更璀璨:“那是他老婆不懂欣賞他。”313
“那麼,我是你欣賞的人嗎?”
她笑着吻吻他的面頰:“我不只欣賞你,還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楊教授,如果你要做居里先生,我願意努力成為你的居里夫人!”
他深深把她抱在懷裏:“有你這句話,我此生別無所求!”
他們聊到接近午夜時分,凌凌有些困意,打了個哈欠:“很晚了。”
“等一等,好不好?”他拉着她的手走到客廳,從冰箱裏拿出一塊精緻的水果蛋糕放在桌上。她心中一驚,暗暗回憶楊嵐航的出生日期,她記得在網上看見過,好像是秋季,具體日子有點記不清。
她悄悄蹭過去,瞥了一眼蛋糕上的圖案,果然寫着“生日快樂”。天哪!看她這個石頭做的迷糊腦袋。
她正沮喪得想去跳海,楊嵐航從背後摟住她的肩,無所謂地笑笑:“要不是我表弟把蛋糕放在冰箱裏,我自己都忘記了今天是我生日。”
忘記?!
別人這麼說她或許還信,楊嵐航那個堪比電腦的腦子要是能忘,她立刻去跳海。
“你不用安慰我了,你借遊艇帶我出海,一定是希望和我一起共度一個難忘的生日。”她垂頭喪氣,沮喪萬分。楊嵐航一番良苦用心,她連生日禮物都沒準備。
本來還有點東西可以送——自己,可惜提前一天送出去了。
“今天是我三十一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本來可以更開心的。”凌凌只覺腦中靈光一現,想到了一個最好的生日禮物:“你等一下啊!我很快就來。”
她跑去拿出自己的包包,從裏面找出一張寫過字的紙,用力地展平,在背後認認真真地寫着:
航:
拆開這封信的時候,我一定還在你身邊,不曾離開。
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很愛你,很愛!很愛!
對你,我什麼都不奢求,只希望你能多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愛你!
讓我每天早上比你早起三十分鐘,為你做好早餐等着你起床;314
遇上科學家
當愛情
讓我每天在你懷中睡下,半夜醒來時,靜靜看着你的臉,尋找着你臉上細微的變化;
讓我為你洗衣服,熨衣服,在你衣服上留下我的味道;
讓我在你工作時陪着你,幫你準備資料,整理實驗數據;
讓我一直陪着你老去……
——愛你的凌凌
寫完之後,凌凌按照小時候爺爺教她的方法,把信整整齊齊地折成一艘小船,寫上四個字——揚帆遠航。
她跑到楊嵐航身邊,把折好的小船放在他的手心裏:“送你的,生日快樂!”
“謝謝!”他反覆看了看,“很精緻。”
她說:“裏面有很重要的秘密,等明年你過生日,你再打開來看。”
“哦?這麼說,這也包括明年的生日禮物?”
“嗯!”她點點頭,連明年的一起送了,省得她記性不好忘了準備禮物。
楊嵐航把小船小心地夾在錢夾里:“好,明年我們一起拆開。”
兩天兩夜的時間,眨眼即逝。凌凌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風,看着遊艇靠近港口,已是周一的午後。
她以為以楊嵐航的敬業風格,會迫不及待趕往實驗室,繼續他的研究工作。
“走吧。”楊嵐航看看手錶,牽着她的手,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實驗室,還是回家?”她問。四十八小時發生的一幕不停在腦海中旋轉,帶着羞恥的甜蜜,現在分開,她有一點空虛和失落。
“我們先去超市買點日用品。”楊嵐航說。
“買日用品?!”凌凌怎麼永遠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速度,永遠猜不出他下一步會做什麼,“今天周一,你不是要去出差嗎?”
“已經晚了,今天不去了。”
“楊老師,你墮落嘍!”
“你才知道?”他摟住她的肩,走向停車場的方向,“從遇見你,我315
就已經墮落了。”
他們走進人來人往的超市,楊嵐航推着購物車邊走邊往裏面裝着牙刷、毛巾,凌凌茫然望着他的背影。
“你用什麼牌子?”
太虛神遊的凌凌被嚇了一跳,定定神才看見他正拿着一瓶洗髮水在她面前晃動。
“潘婷。”
“沐浴露呢?”
“用你的就好,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化妝品,”他看看周圍說,“一會兒陪你去商場買。”
這狀況,是不是要……凌凌咽咽口水,拉住他的購物車,小聲問:“你不是要跟我……同居吧?”
“如果你想結婚,我也沒有意見。”
“我們是不是發展太快了?”
“我不認為六年時間很短。”
也是,不算短,可是……
“可是我們在一起交往才不到半個月。”
“就已經發生關係了!”他笑着看她,“很多次!”
凌凌徹底啞口無言了。
看來早在第一次答辯時,她就該清楚地認識到,她的口才根本沒法和他相提並論,以後完全可以放棄跟他爭論的想法。
逛完超市,楊嵐航帶凌凌去了對面的商場,他家的商場。她什麼都沒問,他也什麼都沒提。買完化妝品,楊嵐航又帶着凌凌上到六樓,這一層滿目都是非常尷尬的床上用品。
“兩位需要些什麼?”美女店員問。
“隨便看看!”楊嵐航隨口說。
美女店員相當客氣地鞠躬,然後退到一邊:“請您隨便看!”
凌凌還是第一次見到店員如此有禮貌。在凌凌的印象中她們就分成兩種:一種是擺出一副“買不起就別看”的表情,愛搭不理;一種就是不停地推銷,說到她不好意思不買為止。所以她很少逛街,能在網上買的東西316
遇上科學家
當愛情
全部都在網上買,頂多去超市轉轉,有時候連零食凌凌都會網購。
“你喜歡哪張床?”
楊嵐航這個問題實在是……凌凌偷偷瞄了一眼後面一臉職業笑容的售貨小姐,裝作沒聽見他的問題,指指不遠處的一個床單說:“那個床單挺漂亮!”
誰知楊嵐航轉頭便說:“那一套,包起來。”
那床單?凌凌還沒看清什麼顏色呢!再看一眼,是紅色,滿商場就這個最俗。
“你覺得這個床怎麼樣?”
他又問了一遍,這次旁邊的店員替凌凌回答說:“先生您真有眼光,這款是磁動力懸浮床,被稱為最舒適的床。可以前後、左右運動,還有磁療功能。不但能解除疲勞、恢復精力,還能促進消化,增強血液循環,另外,還配有MP3,裏面存有各種風格的音樂。”
“控制器是哪裏產的?運動速度和方向可以調解嗎?”
楊教授就是楊教授,買個床也要討論這麼專業的問題,臉都讓他丟盡了!凌凌埋頭溜到一邊去。
“可以調節速度和方向。不過很抱歉,這款床是我們商場的展示品,廠家暫時還沒有供貨,您需要等。”
“凌凌,你覺得怎麼樣?”
見他徵求的目光看向她,她只好說:“既然展示品不能賣,我們再去看看別的傢具吧?”
楊嵐航立刻轉頭看向一臉歉意的店員:“麻煩你叫一下你們經理。”
“對不起先生,這是廠家的貨,我們經理也沒有權力售出。”
“那總經理在嗎?”
售貨小姐遲疑一下,見楊嵐航的口吻很堅持,有點不敢怠慢:“請您等等,我過去請他過來。”
早聽說這家商場服務好,果然不錯。售貨小姐沒走幾步,一個看起來最多四十歲的氣質美婦從對面迎過來。精心描繪的五官,名牌時裝烘托出的氣質,絲毫不給人堆砌美麗的感覺,反而讓她美得很高雅,又不是那種高不可攀的高貴。317
她有一雙非常精明的眼睛,不過笑起來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很真誠,親切。女人看上去很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凌凌一時想不起來。
人未近,歡聲笑語已至:“剛才聽一樓的經理說你帶個女孩子來買化妝品,我還說她肯定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
楊嵐航上前給她一個西式的擁抱,恰到好處的親密:“我帶凌凌過來買點東西,沒想到您會在。凌凌,這是我媽媽。”
楊嵐航的媽媽看過來,眼光里意興盎然。細看之下,凌凌終於想起她是誰了。
好久之前,凌凌在材料樓的電梯裏遇見過她,那天凌凌好像還說了一點不該說的。不多,兩句而已。
當時,肖肖跟她說:“女人要嫁,一定嫁楊教授這種男人。”
凌凌不以為然地撇嘴:“要讓我嫁給楊嵐航這麼變態的男人,我寧願跟豬過一輩子!”
楊嵐航的媽媽一聽這話,詫異地把她從頭打量到腳,她的眼神也是這麼意興盎然。尤其是當她聽見肖肖說:“白凌凌,你這個沒長眼睛的女人,早晚遇到一頭豬!”
凌凌自然不服氣,義正詞嚴地對肖肖說:“你太不了解他了,你想想,他要是不變態能三十多歲還找不到女朋友嗎?”
凌凌剛說完,電梯到了一樓。楊嵐航的媽媽離開時,特意回頭看了一眼,嘴角噙着一種玩味的笑意。當時她還覺得那種笑容特別熟悉,和楊嵐航隱晦的笑意如出一轍。
此時此刻,凌凌想起自己在電梯裏說過的話,真後悔昨天沒跳海!
“我當是誰,原來是凌凌啊!”楊嵐航的媽媽走上前,笑着拉過凌凌的手,比她的親媽還要親切幾分。凌凌有種想逃跑的衝動,可惜手被人扯着,逃不了了。
“聽說你喜歡這張床,沒問題,伯母一會兒就讓人給你送過去。”
還好楊嵐航的媽媽說的是“你”,如果她說的是“你們”,凌凌真就抬不起頭了。
凌凌厚着臉皮,賠上笑臉:“伯母,我只是隨便看看。”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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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愛情
楊嵐航見她臉都紅透了,適時解圍:“媽,是我覺得不錯,一會兒讓人送我公寓去。”
“沒問題!兩個小時就到。”然後,楊嵐航的媽媽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凌凌雖然聽不見,但那笑意就讓她有點毛骨悚然。楊嵐航笑得也有些隱晦,低聲說:“我知道了。我還有事,過幾天回去看您。”
凌凌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臉,正聽見背後幾個店員在竊竊私語,滿臉傾慕地說著:“是董事長的兒子,天哪!真看不出來。”
“我說他怎麼明知是展示品,還要買。”
“我還第一次見到他,真帥啊!”凌凌轉眼再看看他那張沒有安全感的臉,忽然想給他毀容。
兩人走到電梯口的時候,凌凌問楊嵐航:“伯母剛剛和你說了什麼?”
“你不會想知道的。”他極力壓抑着笑意說。
“是不是說我不好?”
“不是!她說……”他輕輕乾咳了一下,說,“現在的女人要懷了孩子才跑不掉。”
凌凌嚇得差點跌下滾梯,還好他及時扶住了。
離開了商場,他們又去了燈飾城,忙碌了大半天,他們的“新家”總算多了幾分浪漫的氣息。客廳里裝了壁燈和落地燈,窗子上換了新窗帘,還有,廚房裏多了許多餐具,冰箱裏放滿了新鮮的蔬菜。
洗完澡,凌凌披着新買的睡衣出來時,客廳的燈已經換成橘黃色的壁燈和暗紅色的地燈。楊嵐航半倚着沙發扶手,坐在沙發上安靜地喝着咖啡,Latte的味道濃郁而幽深,就像是沐浴后的他散發的味道。
“想喝嗎?”
凌凌坐在沙發上,接過咖啡喝了一口,真實體驗到那種被Latte的濃香灌醉的感覺。
浪漫的氣氛,朦朧的光線,充滿激情的同居生活就這樣拉開了序幕。他抱抱她,不帶任何情慾地擁抱。
“你一定累了,先睡吧。我還有點工作要做。”319
她搖頭:“我要陪你。”
他想了一下:“也好,我前天剛好查到一篇文獻,你可以看看。”
文獻?凌凌端起咖啡杯,一口氣喝了大半。看文獻,她必須用咖啡提提神才行!
同居的第一夜,他認真地修改基金申請書,她埋頭於桌上的英文字母,時而抬眼看看眼前的人,即便近在咫尺看上去都完美得如同虛幻。他是楊嵐航,他是“永遠有多遠”,一切好像夢境一樣美好。
“嗯,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凌凌小聲說。
楊嵐航將目光從報告移到她臉上:“有什麼地方不懂嗎?”
她搖搖頭,一隻手撐着下頜,含笑看着他:“你做四級題真的沒及格?”
楊嵐航被她問得啞然失笑:“是真的,不過我沒下載到聽力音頻,也沒時間寫作文。”
他果然在安慰她。
“那你答辯的時候為什麼故意為難我?因為生我的氣嗎?”
楊嵐航伸手揉揉她的頭髮:“我發誓,我確實沒有為難你的意思,我純粹在跟你討論你的畢業設計。不過,我倒是對你的導師有點意見,他怎麼能讓你花費一年的時間去做那個毫無價值的課題?”
“你以為誰都像你呀?”凌凌瞄了一眼他正在寫的報告,撇撇嘴,“天天造宇宙飛船。”
“……我們也可以造點別的。”
凌凌立刻埋頭看文獻,裝作聽不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