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庄非
孟古身子失去平衡,她整個身子就往前倒去。
“阿古。”凝玉失聲尖叫着,要是孟古這一撲撲到蛇身上,驚了蛇被蛇咬了,怕是又是一場禍事!
原本正盤旋的蛇感到了外界的侵擾,身子已經蠕動起來,有人都能瞧見蛇睜開了眼睛,朝孟古吐着蛇芯。
眼看着自己就要撲在蛇身上,孟古急中生智,把手裏的柴火直接扔到了床上。
‘哧溜’一聲,蛇快速的逃竄,沿着牆角,逃了出去。
眾人心有餘悸的撫着心口,轉身時又驚道:“走水了。”
柴火扔到被褥上,騰時着了起來,若不是在最後關頭,孟古選擇把雙手按到火中支撐着身體,怕是現在入火中的,就是她整張臉。
等凝玉把孟古給拉起來時,孟古的雙手已經血肉模糊,火燒皮膚是刺骨的疼痛,空氣里似乎都能聞到肉燒熟了的味道。
“阿古,你沒事吧。”凝玉看着她手上的傷,神情關切。
可是現在,孟古尚沒有心思關心自己手上的傷,看着一眾楞着的人,大聲道:“都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滅火?!”
眾人這才回神,忙跑出去提水滅火。
孟古的目光一直在忙碌的人群中來回注目,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阿秀的身上,帶着探究一眨不眨的牢牢盯着她看。
方才腰間那重重的一推,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而為之,為何會懷疑阿秀?因為當時她鼻尖嗅到的香味。
浣衣房的婢女們,除了阿秀沒有誰會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渾身香氣迷人招蜂引蝶。
似乎察覺到孟古的注視,阿秀不經意的抬眼,與她四目相對,卻連忙轉移了視線。
火撲的及時,很快就熄滅了,除卻那個宮女的被褥全部都燒壞外,只有鄰床的蘭梅被褥有些許燒毀。
這廂大的動靜,很快就引來了注目,季汝月匆忙趕來,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得知並未有多大的事情這也稍稍放下心來,只是在看到孟古手上的燒傷時,她眉頭緊蹙。
讓眾人都趕緊歇下,季汝月就折身離去了。
季汝月走後,眾人頓覺困意來襲,紛紛都上了各自的床歇息,只是蘭梅與那個宮女的床鋪都被燒了,無法上床睡覺,不過好在有與她們玩的較好的邀她們一起去睡,也暫時解決了這個問題。
不想凝玉再擔心,孟古瞞着凝玉,悄悄的去往了前院。
洗衣的池子前頭,推擠着晚上從各個宮裏羅列而來的臟衣服。
夾雜着風,一股子令人噁心的味道撲入口鼻。
孟古嘆了一口氣,走到洗衣池子前,彎身,藉著昏暗的點燈,清洗着手上的傷口。
痛楚這才襲遍渾身每一個細胞,她渾身直打顫,不知是冷的還是疼的。
季汝月去而復還歸來,看到這一幕嘆了口氣輕走上前,“先簡單的塗些葯吧,不然手真的是要廢了。”素手輕執,打開手中的青瓷瓶蓋子,執起孟古血肉模糊的手,輕輕的倒上白色的粉末。
“多謝嬤嬤。”孟古輕聲致謝,在這個浣衣房裏除卻凝玉之外,也唯有季汝月是真心的為人着想了。
忍着驚心把傷口處都倒上了葯,季汝月眉心緊蹙,滿目擔憂:“舊傷還未愈就又添了新傷,這麼嚴重還是要去太醫院吧,剛好今晚上太醫院有一個我認識的人當值,托他的關係,能夠請得值夜的太醫為你醫治。”
“多謝嬤嬤。”孟古再一次誠心致謝,身在浣衣房內這雙手就是她的工具,若是真的廢了,那麼她從今往後就真的是個廢人了。
季汝月帶着孟古到達太醫院門前,很快就有一個着葯童醫服的男子走了過來,他是季汝月的同鄉,名喚小五。在聽到季汝月的講述之後,他擰眉看了一眼孟古的傷,道:“你這傷的也不巧,今天是庄大人值夜。”
“庄大人?”季汝月問:“就是庄非庄大人么?”
小五點頭道:“正是他,剛來太醫院第一天就同院首大吵了一架,人家剛立了大功,太醫院上下也拿他沒轍,他那麼大的脾氣,想要請他看診,估計懸。”
“可這孩子傷得這麼嚴重,若是不及時醫治手廢了人也就廢了。”季汝月滿目擔憂:“醫者父母心,聽聞庄大人在民間的名聲很好,不如你帶着她去見見,萬一他瞧見這傷,願意醫治了呢?”
小五略顯躊躇,最後終是一咬牙,道:“隨我來吧,碰碰運氣。”
“好,快去吧。”季汝月眉峰舒展開來,推着孟古走了進去。
一踏入院子裏,濃重的草藥味道撲鼻而來,走過長長的青石地面上,隨着男子一同轉入看診的房間裏,屋子裏一應草藥齊全,琳琅滿目。
小五頓足,回頭對孟古吩咐道:“你且在此等一等,庄大人興許是在裏間看病例,我先去同他說一聲。”
“嗯。”
孟古並沒有等多久,就看到了庄非。
庄非以一人之力,入得趙國不費一兵一卒取得趙國五座城池,他的這件事早已傳遍了長安宮的每一個角落,這樣一個有着卓越成績的人,竟然會入太醫院為一個小小的太醫,是讓人驚訝的。
這是在高處人才有的抉擇,孟古不大去在意這些,然而讓她驚訝的是,庄非本人竟是今天遇到的那個樸素的男子。
一身樸素的灰衫長袍已經換成了刻板老舊的醫袍,但是穿在他的身上,卻依舊掩蓋不住那一身超凡脫俗的俊逸氣質。
就算不記得孟古的容貌,藉著臉上的傷,也足以讓庄非認出來她。
輕走到一旁的桌前盤腿坐下,示意孟古在對面落座,當一雙血淋淋的手攤在他的面前,他如墨的眸子詫異的抬起,冷聲問道:“怎麼傷的?”
臉上的傷口經過簡單的處理,還算可以,倒是這手上為何又會傷的這麼嚴重?
“燒的。”孟古低頭,如實回答。
他當然知道是燒傷的。
“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傻的把手按到火裏面去。”衛非低着頭,眸色微沉:“火裏面是有金子么?值得你廢了這雙手去撿?”
“不。”孟古搖頭:“火里有蛇。”
小五心尖一顫,能把這麼驚心動魄的畫面說得這麼清新脫俗,還真是頭遭見。
衛非微怔,未再說一字,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裏拿出一個酒罈,復又走到桌前坐下,酒罈蓋子打開,醇厚的酒香味道充滿整個房間。
他執碗,往碗中倒了滿了酒,“忍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