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呆霸王送糖黃

第四章:呆霸王送糖黃

香菱湊近馮淵,對馮淵說道:“馮公子,請你千萬信我!”

“蓮兒姐姐有話只管說,馮淵信你便是。”馮淵回答道。

“我現在要給你檢查一下傷勢,你千萬信我,我略懂醫術!”香菱看着馮淵的眼睛,很認真地對馮淵說道。

其實香菱並沒有說謊,她的父母都是大醫院的醫生,自己從小耳濡目染,對常見病狀和外傷等處理方法都是懂的。

馮淵此時有點難為情,香菱並沒有顧慮那麼多,她伸手掀開馮淵的被褥,然後親自為馮淵脫掉衣服。

馮淵,未語先飛紅了臉。

香菱仔細查看着,傷勢不算太嚴重,背上和胳膊上有些瘀傷,腿上被什麼尖銳物划傷了好長一條口子,肉眼看上去很嚇人。

香菱伸手扒了一下馮淵的眼帘,查看了一下舌頭和嘴唇,然後轉身問及第:“馮公子現在吃什麼葯,拿來我看看。”

及第端來一個小盒子,盒子裏放有一個丸藥:“姑娘,公子現在喝參湯吃這個丸藥。”

“這是什麼丸藥,用什麼配的?”香菱急切問道。

“這丸藥是原先老太爺留下的,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去廟裏向一個煉丹的道士討的,老爺後來也迷上了煉製丸藥。”及第接著說,“聽人說這道士專門煉丹,吃了可以長生不老!”

我的天!又是煉丹!怎麼古人沒事就煉丹!寧國府有個賈敬,金陵有個馮老太爺!

香菱拿起那丸藥,放在手裏沉甸甸的,像一個小鉛球,黑乎乎的,一股鐵腥味。

沒有時間解釋,香菱對及第等僕人說:“絕對不能再給馮公子吃這丸藥了!”

“為什麼呀?那給公子吃什麼葯呢?”及第急切問道。

“馮公子的傷需要趕緊癒合。”香菱接着吩咐眾僕人,“你們快去找一壺酒來,及第,你趕緊去院子裏摘點百花蛇舌草,然後去藥鋪買點紅花回來!”

眾僕人愣在原地,不明白香菱到底要做什麼。

“還不快去!”香菱急切地大喊了一聲。

片刻,一個小丫頭拿來一壺酒,香菱揭開馮淵的被子,問小丫頭要了一團棉花,輕輕給馮淵擦洗傷口消毒。

雖然有點疼痛,馮淵卻面帶笑意。

不多時,及第買了紅花回來,香菱急忙吩咐道:“快去將這紅花與百花蛇舌草煎了來!”

一時間,屋子裏忙做一團,眾僕人只管聽后香菱的差遣和指揮。

一刻鐘的功夫,及第端着一碗葯過來,香菱湊道嘴邊嘗了一口,試了試溫度,服侍馮淵服下。

見馮淵服下了葯,香菱鬆了一口氣,吩咐及第道:“那參湯先別給公子喝了,這葯每隔兩個時辰給公子服一碗。”

看着比先前好些的馮淵,香菱開始了她的計劃,懇切說道:“公子可信得過我了?”

馮淵點點頭:“自此我只信姐姐一人,今身只盼與姐姐相守,如不能如願,馮淵立誓永不娶妻!”

嗨!現在不是說情話的時候,逃命要緊啦!

香菱看着痴痴的馮淵,她拉着馮淵的手說道:“既然公子信我,請公子依了我三件事。”

馮淵眨巴眼睛,說道:“姐姐請直言不諱。”

“第一件,請公子從此別再吃這丸藥了,會要了人的性命的!”香菱看了看馮淵,接著說,“第二件,請公子今晚無論如何需立刻離開金陵!”

馮淵有些納悶:“姐姐,為什麼今晚一定要離開金陵?”

香菱解釋道:“金陵薛家大爺看上了我,我必須在今日酉時之前回去,薛家大爺定是會再次找公子的麻煩,那時公子怕是有性命之憂。

公子今晚離開后,可留一眾僕人在家,明日夘時,請馮家僕人帶頭去應天府賈雨村堂上大鬧,僕人們定是要謊稱薛家打死了馮公子,讓應天府派人捉拿薛家大爺!”

馮淵聽后,頓時兩眼清淚縱橫:“馮淵明白姐姐的意思了,姐姐是想救馮淵呀!”

香菱點了點頭,馮淵哭得更傷心了:“如此一來,姐姐便入了狼窩,馮淵此生便再不能與姐姐相見…”

香菱拉着馮淵的手,說道:“公子記住,你我既有緣,他日定會再見。請公子移居他鄉后,將心思用在學問上才是正道。”

馮淵含淚點頭。

馮淵對香菱勸他用功讀書並沒有反感,香菱此時也放心不少,心想着這話要是對賈寶玉說,寶玉定會罵她一句:好好的一個清凈潔白女兒,也學的釣名沽譽,入了國賊祿鬼之流!或是惡狠狠啐一句:姑娘請別的姊妹屋裏坐坐,我這裏仔細污了你知經濟學問的!

幸好,馮淵不是寶玉!

馮淵讓及第扶起他坐着,眼淚汪汪看着香菱:“前面兩件事我都依了姐姐,姐姐說的第三件事是什麼?”

香菱頓了一下,說道:“這第三件事便是,從此不再沾染男風。”

馮淵略微有些尷尬,小聲道:“是。”

香菱轉頭對一小丫頭說:“記得每隔兩個時辰給公子服一碗葯。”

香菱打量了一番屋子,對一眾僕人問話:“這裏哪個是管家?”

此時一個有些年紀的男子站了出來,說道:“回姑娘的話,打從老太爺開始,我就是這裏的管家,老太爺過世后我們這裏的管事的是張清。”

這張清胖墩墩的,看上去有些老實。香菱細細打量了二人,說道:“張清,你今晚帶着公子離開,你現在去收拾行囊。”

“是!”張清像得了聖旨一般。

香菱接着對哪位年邁的老管家說:“老伯,請您明天帶着一眾僕人到應天府告狀,告薛蟠強搶民女,打死你家公子,一定要鬧着讓薛蟠償命。”

那老伯道:“是!”

香菱又環顧了一回屋裏的僕人,點了下數,正好二十個,香菱接下來發話了:“今天的事任何人都不可以對外講半個字!如有人對外講了,仔細扒了你的皮!”

眾僕人嚇得半跪在地。

香菱回頭拉住馮淵的手:“公子保重,後會有期!”

馮淵雙目含淚。

香菱自知,或許自此別後,馮淵就從此消失在她的生命軌跡中了。

馮公子,後會無期!

馮家的僕人套了馬車,帶着香菱飛速趕回薛家府邸。

西角門處,臻兒焦急的來回踱着步。一見香菱回來了,頓時鬆了一口氣:“我的好姑娘,你總算回來了,大爺已經回來一個時辰了,吵嚷着到處尋你!”

“他現在在哪?”香菱一邊走一邊問道。

臻兒急切說道:“大爺去你屋裏找了兩回了,我只說姑娘你去小廚房給他燉肘子了!”

“什麼?燉肘子?”香菱自己都懵了,“虧你小蹄子想得出來!”

“姑娘你別著急,肘子我已經替你燉好了!”臻兒眨巴着眼睛。

“你個機靈鬼,有你的好處!”香菱太感激這丫頭了。

臻兒領着香菱來到小廚房,灶上果然正燉着東西,揭開鍋一看,果真是薛蟠愛吃的燉肘子!

臻兒小心翼翼將肘子盛到碗中,香菱見小廚房外的池子邊正好開了一朵小荷花,令臻兒采了來放入剛才盛放肘子的碗中。

臻兒本來對幫助香菱出門見馮淵還有些自責,見香菱對她家大爺如此用心,心裏頓時欣喜。

正在此時,小廚房外傳來了薛蟠的聲音:“香菱美人,你給我做的肘子好了沒呀?”

香菱還沒回過神來,身後一雙大手環住了她的腰,薛蟠喘着粗氣。

薛蟠瞄了一眼灶台,青花瓷碗裏放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蓮花上正乘着熱氣騰騰的燉肘子。

男人的慾望值瞬間爆表,薛蟠喘着粗氣,香菱反抗,薛蟠只當是香菱嬌嗔。

香菱情急中給臻兒使了一個眼色,臻兒“啪”一聲將熱氣騰騰的燉肘子打翻在地,那熱湯濺了薛蟠一身:“你這個小蹄子,你怎麼回事,弄得爺一身湯水!”

臻兒趕緊俯下身收拾:“對不起大爺,都是臻兒笨手笨腳,都是臻兒的不是。”

薛蟠正要拿臻兒撒氣,香菱趕緊扶起臻兒,笑着對薛蟠說道:“大爺無需生氣,香菱明兒再給大爺做一碗便是。”

說完香菱拉着臻兒給薛蟠賠禮,薛蟠見自己的心上人為臻兒開脫,沒說什麼,氣哄哄地走了。

次日,薛蟠不知從哪裏得來一幅畫,興匆匆跑來送與香菱,進了屋,看見香菱正在梳妝,薛蟠打開那畫說道:

“香菱美人,我送你一樣東西,保管你見了歡喜!”

“什麼呀?”香菱忙站起身來。

“請看!”薛蟠將畫展開,樂得屁顛屁顛的,“昨兒我看人家一張春宮,畫的着實好。上面還有許多的字,也沒細看,只看落的款,是‘庚黃’畫的。真真的好的了不得!”

真真是一個好色無度的文盲粗人——薛大傻子!

香菱佯裝沒看見,繼續梳妝。

薛蟠着急了:“美人你看看,這真是唐黃的真跡!”

香菱有些忍不住了:“大爺,你再仔細瞧瞧看!”

薛蟠見香菱如此這般,臉上泛着紅暈,他猛地將香菱抱起:“我的美人,這明明就是唐黃的春宮圖,不信你來看。”

香菱道:“我才不看,你上哪裏弄來的這種東西,還不趕緊拿去燒了,要是太太知道了,仔細你的皮!”

薛蟠色眯眯地看着香菱:“我現在最怕的人就是美人你。”

香菱一把推開薛蟠:“嘻嘻,大爺你再好生看看,想必是大爺眼花了,怕是唐寅吧?”

“嗯”薛蟠略有點尷尬。

薛蟠咳嗽了一聲:“我管他是糖黃還是果銀,只要我的美人喜歡就好!”

後日便要進京,薛姨媽近日都忙着收拾行囊細軟,薛寶釵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好幾次香菱去跟薛姨媽請安,薛姨媽也不拿正眼瞧她,薛寶釵倒是和氣得很,她偶爾教香菱寫字。

香菱也漸漸學會了用毛筆書寫,寶釵驚訝香菱的學習能力,香菱本來說自己一個字不認識的,結果就這麼短短几天,寶釵既然發現香菱認的字比她都多。

這不得不讓寶釵對香菱刮目相看。

臻兒的針線做得極好,雖然香菱暫時還沒有見到晴雯,但她敢肯定,臻兒的針線功夫絕對在晴雯之上。

香菱對做針線實在沒啥興趣,臻兒說她家大爺經常出門,香菱需給大爺綉一個香囊荷包什麼的,大爺好隨身攜帶,香菱學着綉了半日,那針腳像蜈蚣一樣歪歪曲曲,薛蟠本來就是一個粗人,更不懂啥藝術鑒賞,但見是香菱親自繡的,也樂呵呵喜滋滋地戴在身上。

歷經了水路,然後輾轉馬車,昨日家廝又雇了轎輦,半月光景,終於到達京中。

轎輦行了半日,香菱聽見轎外有車水馬龍的聲音,打起紗窗向外望去,街道靠北的位置蹲着兩個大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角門處有三兩僕人進出,正門上懸挂着一個匾,匾上寫着“敕造寧國府”五個大字,轎輦西行,不遠處又出現三間大門,香菱想,這必定是榮國府了。

轎夫在正門口停下來,角門處湧出一眾小廝,帶頭的大喊了一聲:“姨太太來了!”

忽然,從正門口湧出一眾婆子,眾婆子上前打起轎簾,先是扶着薛姨媽下了轎,然後扶了寶釵下轎,最後扶香菱下轎。

此時,只見一眾女人涌了上來,前頭是一位鬢髮如銀的老太太,香菱想着必定是史老太君了。後面又是一個遍身綾羅的中年女人,那女人見了薛姨媽激動得很,顫抖着流着淚絮叨了一番,想必這定是薛姨媽的同胞姊妹王夫人了。

王夫人後面站着了一個高顴骨,水蛇腰,略有一絲嫵媚,穿着撒花青布襖的中年婦女,那婦女倒是很平靜,眼裏滿是蔑視。

不用猜,肯定是趙姨娘!

王夫人左邊站着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明目皓齒,插金戴銀,粉光脂艷,這女人伸手拉了寶釵,仔仔細細瞧了一番,笑道:

“哎喲喲,這世上既然還有更標誌的人兒!”

香菱聽着這話好熟悉,呵呵,這話不是黛玉進賈府時王熙鳳誇黛玉的么?王熙鳳當時是這樣說的:既不知這世上還有這麼標誌的人兒!

今天誇讚寶釵的時候她加了一個“更”字!

王熙鳳旁邊一個裝扮略顯樸素,幾乎全素顏的二十多歲的女人說道:“姨太太萬福,這寶姑娘出脫得跟天仙一樣。老太太今兒早上還念叨呢,不巧今天就到了!”

從裝扮上判斷,這人定是寡婦李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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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新夢之苦命裙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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