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有雜念的開始
言夏被驚醒時,發現自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而寢室里一個人都沒有了。
她偏頭,發現枕頭邊有一張字條:言夏,你醒了就趕緊給你家老公打個電話吧!!!
三個感嘆號是幾個意思?言夏也不知道是不是傅墨森煮的薑茶起了作用,昨晚她雖然有點發燒,但意識還是清楚的,所以江桃提議了五次要通知傅墨森,都被她阻止了。
難道江桃這叛徒早上趁她睡着打電話給傅墨森了?
言夏拿起手機,卻沒看到傅墨森的瘋狂連環call。
她狐疑地撥了一個電話給傅墨森,但他不接。
言夏皺眉,把手機丟到床上,翻身下床,洗漱完再換了一身衣服,終於感覺活了過來,她拿上包,準備去吃點東西。
這時手機響了,言夏沒瞅來電顯示,接起就說:“傅墨森,你是不是故意的?剛才打給你你不接……”
“這位小姐,你能不能來我們店裏一趟?”
言夏愣住了,迅速看了一眼手機,再迅速貼回耳邊:“你好,請問你是……”
掛完電話言夏就怒了,一大清早,韓式餐館的老闆打電話過來說傅墨森喝多了,現在在他們店裏躺屍,需要人去接。
大清早的,他居然喝了個爛醉如泥?!
她低燒了一晚,卻還要跑去接他!
可言夏沒辦法置之不理,因為當她冷冷地拋出另請他人的推辭時,那邊說:“可是我按的一號鍵就是存的你的號碼呀。”
因為這句話,言夏咬唇,怒氣仍在,卻消了一半。
十分鐘后,言夏打車來到該餐館。
透着落地窗,她竟看到傅墨森和許木坐在同一張桌子旁,還都軟軟地趴在桌上,一大堆瓶子東倒西歪。
他們兩個怎麼會混在一起的?
言夏走進店裏,拍了拍傅墨森的臉,他緩緩睜開眼睛,笑得像個孩子:“小夏?你來了?”
言夏見他喝醉酒的模樣,覺得好笑,便點點頭:“嗯,我來了,來接你這個大酒鬼。”
傅墨森直起身往椅背上靠去,目光緩緩落在對面的許木身上,笑得越發甜了:“你看到了沒有?我把他給喝趴下了。”
言夏睨他:“沒想到你這麼幼稚。”
“幼稚嗎?這是男人之間的鬥爭。我贏了。”傅墨森踉蹌地站起身,指了指自己,重複鬥爭結果。
言夏剛燒了一場,還沒吃早飯呢,體力虛弱,不想和他糾結這樣的問題,敷衍地附和,順便想把許木給叫起來。
不知道傅墨森到底灌了許木多少酒,弄得他根本醒不來。
沒辦法,言夏只得一個一個運送。
她扶着傅墨森往自己胳膊上抬,並囑咐他自己使點勁,可他就是往她身上黏。
“傅墨森!你這個家……”
言夏瞪大眼睛,他轉頭湊過來的嘴唇帶着濃濃的酒氣,堵上她的嘴唇。
他的眼像招魂幡,他的嘴唇溫軟如玉……她怎麼一大早也醉了呢……
因為這個吻,言夏總覺得他是在裝醉,可他的嘴唇像蝴蝶飛過一般迅速挪開了。
言夏決定不主動提,免得讓他覺得她很在意這個吻。
當她氣喘吁吁地把傅墨森送進出租車,再折回來搬運許木時,許木竟不見了。
這下言夏徹底不知道是哪個在裝醉了。
折騰半天,言夏終於在傅墨森家吃上今天的第一頓飯。
傅墨森眯了一會兒后聞着香味坐起來,言夏正在吃炸醬麵,瞟了他一眼,繼續吃:“你不要再多睡一會兒嗎?”
“餓了。”傅墨森在沙發上坐下,搶過言夏手裏的筷子,端着她的麵條就接力了。
言夏紅了臉:“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講究啊!”
傅墨森頭也不抬:“我們就要訂婚了,講究什麼。”
言夏嘟囔:“我們又不是真情侶……”
當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她說得極小聲,連自己都聽不清。
看着某人酒氣慢慢散去,言夏問他:“為什麼會和許木一起喝酒?”
傅墨森吸溜着麵條:“知道你發燒了,昨晚我來到你宿舍樓下,看到了許木,我就約他一起去喝酒了。”
某人的寥寥幾句便描繪出無數爆炸性畫面,言夏完全沒想到自己昨晚發燒睡在床上,樓下居然發生了世紀大對決。
傅墨森放下見底的碗:“未來夫人的追求者太多,我表示很有壓力。”
言夏習慣了不動聲色,聽到這話,她頗為得意:“怎麼,萬花叢中過的傅大少也會有壓力嗎?”
傅墨森微微一笑,邪魅勾唇,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道:“我喝醉酒後有對你做什麼事嗎?”
言夏臉頰緋紅,沉默三秒后說:“沒有。”
傅墨森湊近:“真的沒有?”
“沒有。”
“那你臉紅什麼?”
“哦,可能燒還沒退。”言夏起身,迅速撤離危險地帶。
傅墨森眼底浮起撩撥的笑意,他其實沒有醉。誰都不知道他從小跟着父親在酒桌上歷練,練就了千杯不醉的技能。只要他不想醉,沒人能讓他醉。
看到言夏來接,他忽然很想逗逗她。
那個醉意之吻,是騙來的。
他第一次騙一個姑娘,只為一親芳澤,騙得很開心。
傅墨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連馮東他們幾個人都發現他不對勁,挑眉道:“要訂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樣啊,這一臉的春風得意是怎麼個意思啊?”
馮東一說完,夏褚褚噘嘴,一副失戀的模樣:“難怪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是遇到真愛了?”
冷冷的張然點頭,嘴裏吐出一個字:“嗯。”
彼時在宿舍,傅墨森正坐在電腦面前處理公司文件,聽到旁邊的三個人輪番轟炸,悠悠道:“你們三個單身漢是不會懂的,這是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馮東捂胸口吐血,無語凝噎。
夏褚褚眨眼求安慰:“我們不是單身漢,我們還有彼此,張然你說對嗎?”
張然:“嗯。”
好友太八卦就會變成損友。
言夏和傅墨森無端端鬧了個彆扭,就是因為馮東、夏褚褚和張然。
江桃是個網購狂魔,這天言夏陪她又去傳達室拿快遞,就遇到了馮東他們幾個。
江桃正饒有興緻地邊走邊扭頭沖言夏討論下午茶到底去吃什麼,一下子沒注意就撞到了一堵軟綿綿的牆。
江桃被彈回到言夏身上,捂着額頭定睛一看:“馮東!”
馮東笑嘻嘻地挑眉,目光迅速掃過江桃,落在言夏身上:“我說嫂子,你最近挺有能耐啊。”
言夏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江桃討厭馮東這種陰陽怪氣的口吻,說:“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哎,我說你這個小個子,怎麼分貝這麼高呢?”馮東伸手撩了撩她的頭髮。
言夏打掉他不安分的手:“有話快說。”
“嘿嘿,嫂子,是這樣的。傅墨森最近電腦里的DG女郎都不見了,也不和我們一起去酒吧玩了。你說他這麼大的人轉了性,是不是你管得太嚴了點?”
夏褚褚捏着鼻子,尖聲道:“老虎變小兔,我們不習慣。”
張然冷到掉渣,依然只是在鼻子裏“嗯”了一下。
言夏聽到這話,第一反應不是歡喜,而是警惕地皺起眉:“傅墨森要你們跟我說的?”
馮東一愣,和自己的兄弟相視一愣:“不是啊。”
言夏看着他們尷尬的表情,自以為看穿了一切:“哦,如果是這樣,那他轉了性子,我可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江桃瞭然一哼:“你們這種方式也太小兒科了,我們家言夏可是有腦子的美女好嗎?!”
“嘿!你這個傢伙……”馮東急脾氣上來,伸手又要抓她的小辮子。這回江桃不用言夏幫忙,來了一記左勾拳直接打中他的腋下。
“啊……”馮東瞪眼,沒想到這個高分貝的小個子還會耍陰招,“你!”
江桃用力地哼了一聲,轉身挽着言夏就走出了傳達室。
只剩下閨密兩個人了,江桃看出言夏雖然不相信馮東的話,可是臉上在斟酌的神情已經出賣了她心思:“想要知道花心大少是不是真的被你套牢了,其實很簡單啊。”
言夏側目,眼裏寫滿好奇。
江桃傲嬌地挑眉,攤手示意她把手機拿過來。
只見江桃飛快地發送了一條微信,然後丟回給她,語氣輕快:“好了,搞定。”
言夏拿過來一瞧,只見江桃用她的微信給馮東發了一條消息:既然你說傅墨森不和你們去酒吧玩了,那我們一起去吧。
馮東秒回:好。
言夏蒙了:“這怎麼查?”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花心大少真的改邪歸正,那他就不會出現在酒吧門口。”
言夏垂眸,感覺有道理。
晚上,high酒吧。
言夏和江桃跟兩個神經兮兮的女探子一樣,縮在酒吧對面的灌木叢下,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前面。
很快,目標人物出現。
馮東、夏褚褚、張然全部到齊,沒有傅墨森。
就在言夏心裏泛起一絲甜蜜的小得意時,身後有個聲音悠悠響起:“你在這裏做什麼?”
言夏扭頭,竟是傅墨森。
他彎腰湊到她旁邊,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自己約了馮東他們,卻躲在這裏。難道說……你在等我?”
言夏繃著臉,看向江桃。江桃見行事敗露,覺悟很高地往旁邊移動,逃離戰場。
“還是說你在捉姦?”傅墨森的這句話徹底讓言夏尷尬得一屁股往地上坐去。
傅墨森友善地伸出手,扶她起來。
言夏繃緊臉,強撐道:“我……其實是剛好經過。”
傅墨森不動聲色地挑眉:“哦,我是來接你回去的。即將訂婚的人晚上甩下未婚夫來這種地方不太好。”
“……”
後來的時間裏,言夏都覺得自己是被豬一樣的朋友和隊友坑了。
但在更後來的時間裏,言夏發現終極坑她的人其實還是傅墨森。
離訂婚宴還有一個星期,按理說應該是最忙的時候才對,可是言夏發現傅墨森沒來找她。
食堂里,江桃咬着筷子看言夏盤子裏一口沒動的雞湯,說:“你說你就感冒了一下,發燒了一下,人家傅大少就給你連續訂了一星期的雞湯讓你進補,如果你哪兒磕着碰着,那還不是要吃一整年的雞湯?”
言夏皺眉:“為什麼我只能喝雞湯,不能吃點別的?”
江桃連聲嘖嘖:“看你這一臉的幸福模樣。話說回來,傅少爺對你是真的好,看來訂婚以後,你要直接搬出我們女生宿舍了。”
言夏警惕地看向她:“是傅墨森的意思嗎?”
江桃一愣,趕忙擺手:“我就那麼一說。”
沒辦法,江桃狗腿地給傅墨森幫過兩次忙,她都還沒找江桃算賬,現在江桃忽然這麼一說,她理所當然就會懷疑這是傅墨森的意思了。不過傅墨森一連三天都沒打電話給她,也沒發過短訊,連個身影都沒有露過,她發現自己竟有點介意,居然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又去找哪個小女生去了。
她正在出神間,一大束玫瑰花擋住了她的筷子。
言夏抬頭,是許木。
“言夏,送給你。”他好像是跑過來的,滿頭大汗。
言夏滿臉尷尬,食堂里眾目睽睽,上次因為他在樓下和傅墨森一起爭着要宿舍阿姨開門,全校的人再一次見證了她的魅力極限。
咪咪狗樂呵呵地把這些都搬到學校論壇,還頗有心機地開設打賞功能讓大家來看最後的結局,賺了個盆滿缽滿。
“許木你別這樣,我都要訂婚了。”言夏捂着額頭,她其實想說,就算她不和傅墨森訂婚,也不會喜歡他。
許木垂眸,又飛快地抬起:“我也想過不要喜歡你的,可是聽到你生病我就擔心,看不到你我就會想念。或許只有真的看到你穿上婚紗那天,我才會死心吧。”
他的固執,言夏算是服了。
江桃見慣了言夏的追求者,可像許木這麼執着的還是第一次看到,不禁嘆了口氣:“這位少年,你到底喜歡言夏什麼呢?純因美色?”
許木漲紅臉,把玫瑰花塞給言夏:“我喜歡她的全部。”
言夏愣住了,全部?他不過是看到她的皮囊,頂多是一見鍾情,又怎麼可能了解她的全部?
這時,馮東和夏褚褚還有張然出現了,他們眼尖地看到女神和自家兄弟的競爭者在一起,立刻怒了,就要衝過來,言夏幾乎是下意識地拉着許木從另一邊跑走。
跑到操場,言夏心有餘悸地往後看,見他們沒追上來,這才鬆開許木的手:“我說……”
她扭頭間,看到許木一雙眼佈滿星光。
“言夏你擔心我?”
“我是擔心我們倆。”言夏無奈解釋,“他們幾個可都是衝動的傢伙,逮住你送我花我又收了,還不連我一塊兒打了啊?”
許木望着言夏笑了:“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就當你是擔心我了。”
言夏翻白眼。
“言夏,你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呢?我看得出來,你並不是真的喜歡傅墨森。”
言夏真心好奇他最後一句話是從何而來。
“在山頂的時候,當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和別的女人出軌的直接證據時,正常人的第一反應是憤怒,而不是你那樣寬容大度的表情。”
言夏這會兒發現他倒不是看上去的那樣蠢萌。
風輕輕吹過操場上的小草尖尖,路燈到時間全部亮了,紅色塑膠上有了他們兩個人交疊的影子。
“那你呢,你又何嘗是真的喜歡我?”言夏望着他的英俊眉眼,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根本不了解我,和其他男生一樣,喜歡的都只是我的外表。”
許木張了張嘴,咬着牙沒說話。
言夏轉身,聽到身後的他沖她喊:“那傅墨森呢?他就和我不一樣了嗎—”
言夏望向前方,關於這個問題,她也沒有答案,而她要去尋找這個答案。
她走過操場,在許木看不到的地方把玫瑰花束放進垃圾桶里,迎面看到幾個曾經送過她情書的男生用一種得不到又自我安慰的眼神望向她,其中還有人大膽地沖她吹口哨。
言夏突然覺得很沒趣,見過萬千風景,也不過是為了最後停靠,更何況那些風景從來都不是為了她而存在。
她忽然想知道傅墨森這個時候在幹嗎。
這個念頭讓言夏在心裏嗤笑了一下,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邪了。
言夏掏出手機想打給傅墨森,結果手機先響了。
是老媽來的電話:“小夏啊,今天能回家吃飯嗎?”
言夏頓了一下,應聲說:“好。”
一般周末她都會回家吃飯,母親大人忽然打電話來應該是有什麼事。
見傅墨森還沒動靜,言夏索性把手機丟回口袋。
晚上言夏回到言家,言媽媽笑眯眯地迎出來,挽着女兒的手往裏走:“怎麼沒帶墨森一起?”
“他忙。”她都不知道他在哪兒。
“也好,正好我們一家三口聚聚。”
言夏往裏走,言爸爸已經坐好在倒紅酒了。
飯桌上,言爸爸給言夏夾她最喜歡吃的獅子頭:“女兒啊,這幾天功課忙嗎?”
言夏立刻意識到父母有事:“爸爸,你特意找我回來吃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吧?”
言媽媽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言爸爸,他微微一笑:“我女兒就是冰雪聰明。”
言夏吸吸鼻子:“說吧,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你能替爸爸去H市出差幾天嗎?”言爸爸直入正題。
H市離W市不遠,來回只需要三四個小時。只是平時父親大人公司里的事情全都是他自己親力親為的,雖然說之前她也有幫忙辦過事,但他的意思是她現在還小,不用親自上陣,等畢業以後再慢慢接手家族生意,為什麼現在又……
“爸爸的風濕犯了,這幾天有點難受。H市那筆單子又挺重要的,你也知道爸爸這個人,什麼事情都喜歡親力親為。之前讓你辦過的幾件事都辦得挺漂亮,所以我不能動,只有拜託給你才放心。”
“爸爸謬讚了。”
“傻女兒,上次和張家談生意,從吳家奪過五千萬的那筆生意,不就是你促成的嗎?”
說到那筆生意,言夏是驕傲的。
言夏十八歲那年剛過完生日,爸爸因為出差沒能及時送她禮物,所以那天帶她去商場買東西,結果遇到了張叔叔。
都輪不到爸爸出手,這位張叔叔非常熱情,出手闊綽地給她買了很多最新款的奢侈品服裝,左一個“小夏”,右一個“小夏”。
言夏卻看到爸爸的臉色不是很好。
果然晚上的時候,張叔叔強邀他們吃飯卻又不說是什麼事,很明顯是想要拖住他們。
她利用手機微信,當著張叔叔的面問爸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爸爸告訴她,這位張叔叔最近在和他們家爭搶吳家的生意,所以今天他的突然出現絕對不是巧合。
她看着面前的張叔叔不停地勸她吃,意識到不對勁,借故上廁所跑出包廂,去向服務生打聽了一下,得知原來吳家正巧也在這家飯店吃飯。
她主動去了吳家的包廂敲門,發現表面熱情的張叔叔實則是拿自己當誘餌,搶先一步派手下和吳家接觸,想拿下訂單后直接到他們面前給以重重一擊。
她阻止了吳家和張家簽約,一屁股坐下來,先代表父親表明言氏的誠心以及合作的誠意。
爸爸放在書房的合作起草書她有看過,所以直接對吳家爺爺口述。
吳家爺爺佩服她寵辱不驚的態度和滿滿的智慧,就憑着言家有女如此,毅然改變了主意。
後來,言夏自己回想起那天在包廂里的一番言論,感覺訝異非常。
言爸爸的解釋合情合理,言夏沒多想,囑咐媽媽好好照顧爸爸,便把出差的事情應承下來。
晚飯後,言夏拿着資料回到學校,路過操場,看到許木又在發了瘋一樣地跑着。
她低着頭迅速回到宿舍。
江桃沒在,其他人也沒在。
言夏本來想讓江桃去操場看看許木,現在也只能作罷。許木的倔強讓她想起了之前的自己。
在高中的時候,她和趙熙因為一點小事鬧了彆扭,她不想去道歉,趙熙也沒有來找過她。只是隔了一個樓層的距離,年少氣盛的兩個人誰也沒有找過對方。
從最初的生氣,到後來因為思念而泄氣,她最後絞盡腦汁決定去跑圈。晚自習的時候,她繞着操場一遍又一遍地跑着,目光始終都望着五樓的同一個方向。
她知道趙熙一定能看到,她就是想讓他看到。彷彿只要看到,她和他之間就沒有全然的斷掉。
那時候趙熙坐在窗邊,認真看書的樣子落在她的眼裏就是又愛又恨的畫面。他故意不去看她,她就一直跑。
直到她終於跑不動了,氣喘吁吁地抬眸,終於看到他扭過頭。
那一刻的對視,她始終忘不掉。
一眼萬年,趙熙目光里的心疼和自責,在他清冷的面容上蕩漾開來;她有想過終於引得他注意時,一定要狠狠地瞪他。
可真的望見他時,她只知委屈地笑,號啕地哭。
那一刻,她很青澀。
愛情就像高溫燙過的鐵烙,烙進她的血肉里。
烙印太深,以至於後來不管出現了多少好男兒,她都自動視而不見了。所以許木的心思她很清楚。
言夏回神,勾唇苦笑,如果不是和傅墨森的意外,到現在她生命里男生這一塊依然還是一潭死水吧。
言夏瞟了一眼手機,依然沒有某人的任何消息。
訂婚在即,他或許是後悔了?
也對,剛開始他改變心意就透着詭秘!
言夏打開從家裏帶來的資料,開始為第二天的出差做準備。看着看着,她又合上了資料。
她心有雜念,無法投入。
為了忘記趙熙,她才會那麼爽快地答應了傅墨森的訂婚。
她有那個自信,不會對萬人迷傅墨森動心,只是逢場作戲而已。
可是現在,她想起了傅墨森。
趙熙,這是不是代表,我終於要開始忘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