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錯成了一鍋粥

第一章 錯成了一鍋粥

言夏醒來時,一隻男人的手覆在她的胸上,她順着這隻手看過去—

手的主人的臉十分帥氣,粗黑筆直的眉毛下一雙眼睛的眼睫毛長長的,像MV里還沉浸在熟睡中的男主角,他的皮膚乾淨白皙,鼻子高挺,五官是無可挑剔的完美。

這幅美好的畫面,差點讓言夏忘掉他再帥也是流氓這回事!

言夏慍怒地推開他的手,伸腳踹他:“傅墨森,你給我起來!”

傅墨森是W大公認的王子,是王子自然有王子病,他最討厭別人吵醒他睡覺。

他皺眉,用手背擋住額頭:“誰啊?瘋了是不是!”

“你才瘋了呢,你給我起來,快一點!”言夏很努力地想要維持理智,可此刻他們衣衫不整的樣子,讓她的腦袋一下子就炸了。

傅墨森坐了起來。

他艱難地睜眼,眯着眼望着四周的情況,還有面前的女生,意識漸漸回歸。

這裏是學校體育館的器材室,踹他的瘋女人是言夏,學校里百分之九十九的男生都臆想過也試圖追過的高冷校花。之所以不是百分之百,因為剩下的百分之一就是他。

難追的女人,他很有興趣,但是太難追的,他就毫無興趣了。

傅墨森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言夏:“我們睡了?”

言夏掄起一旁的羽毛球拍,就往他頭上狠扣!

這時,本來關着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言夏還沒回過神來,閃光燈就對着他們“咔嚓咔嚓”地亮起。她本能地蹲回地上,撿起衣服擋住自己,一個踉蹌屁股蹲,就這樣靠在了傅墨森的懷裏。

他們甚至都沒看清對方是誰,就被閃光燈閃得睜不開眼。

門“砰”地被重新關上,言夏蒙了,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她直覺這是一個陷阱,關於昨晚的記憶洶湧而來—

昨天是校慶十周年,他們法語系和兩三個系的人在一起喝酒,其中也有計算機系的傅墨森。後來玩真心話大冒險時,她被推到最前面,對上傅墨森。之後的記憶就變得模糊了,她只知道他們喝了很多酒……

“你幹嗎?”言夏回頭,見傅墨森從地上站起來。

“先出去啊。”傅墨森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傻,“不然要一直待在這裏嗎?”

“可是……”第六感告訴言夏,門外面指不定有什麼豺狼惡犬在等着他們。

“反正呢,我是不會坐以待斃的。”比起面色凝重的言夏,傅墨森坦然很多,但穿衣服褲子時的動作也不免加快。

兩人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外邊貌似很安靜的樣子。傅墨森挑眉,回頭沖縮在身後的言夏說“沒事”,一扭頭,無數張臉堵在門口。

“天哪,找你們一個晚上,原來你們躲這兒來了呀?!”

“傅墨森你終於把最難搞的校花搞定,替我們男生出了一口氣啊—”

“言夏你怎麼可以把我們的王子吞下肚呀……可口嗎?能不能說一下用后感受?”

……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激動得噴口水,越噴內容越露骨。

所有人的目光簡直能把當事人給絞殺致死!

言夏萬萬沒想到,一朝醉酒,竟然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重點是她自己都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她感覺比剛才還要赤裸,瞪大眼睛,頓覺呼吸困難。

這時,一隻溫暖的大手抓過她衝破人牆,往外跑去。

他們身後傳來陣陣起鬨的尖叫聲。

言夏怔怔地抬眸,傅墨森帶着她跑,笑容燦爛。

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我們需要聯合發表聲明,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過。那是一個誤會。”脫離圍攻后,言夏和傅墨森坐在學校對街的咖啡館裏,開始處理這個大烏龍。

“不要。”傅墨森言簡意賅地拒絕了言夏。

“為什麼?”言夏錯愕。

傅墨森從服務生手裏接過咖啡,還不忘沖人家妹子拋個媚眼:“第一,眾口鑠金,你說沒有就沒有了?只能是越描越黑;第二,這很顯然是別人精心佈置好的陷阱,人家肯定還有后招;第三……”

“對啊,是陷阱,所以我們更要自救,難道你就甘心往裏跳?”言夏立刻打斷他,意識到他還有話沒說完,捂了一把臉,“第三是什麼?”

“第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整整一夜,還喝了酒,如果說出去什麼事都沒發生,別人會以為我不行。”傅墨森歪頭,目光流轉,“這樣我會很沒面子。”

言夏一口血堵在喉嚨處,差點噴出來:“那我的清譽怎麼辦?”

“你酒後亂性的對象是我,並不吃虧啊。”傅墨森聳肩,一副萬事好解決的悠閑姿態。

言夏盯着他,反而慢慢歸於平靜。她實在是被一大早的情況給氣昏頭了,才會拖着傅墨森坐下來商量。

要知道傅墨森是出了名的花心,他怎麼會在乎一個女生的清譽,又怎麼會真的對一個女生負責?

言夏收回目光,起身:“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解釋清楚,這杯咖啡我請了。再見。”說著她放下一百塊錢,推椅離開。

話說得豪氣,可做起來實在難於上青天。

學校的論壇火速傳播他們在器材室里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照片,轉載量驚人,評論量不斷攀升。不過是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幾乎連W大的老鼠都知道了今天是個好日子,一對原本各自風光的男女神,一躍成為關注率最高的實戰情侶。

寢室里,江桃托着下巴,盯着正在換衣服的言夏,半晌沒說話。

言夏受不了那股灼熱的目光,關上衣櫃門轉身:“有話直說。”

江桃挑眉:“言夏,你就這麼栽了?”

言夏高冷,江桃能和她做朋友還要從大一剛入校時說起。那時江桃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吃力地一步一步往樓梯上走,言夏兩手空空地走在她身邊,上了兩層都沒有要幫忙的意思。江桃實在忍不住了,喊她:“這位美女,你能幫我一下嗎?”

她們的朋友之誼才這麼萌芽了。

所以作為朋友加旁觀者,江桃清楚言夏有多妖孽,被她拒絕的男生多到讓人懷疑她是同性戀。今天早上看到言夏鐵樹開花的爆炸性新聞,江桃才欣慰不已。

“我沒栽,只是誤會,一個天大的誤會。”言夏很認真地解釋,但江桃壓根就不信的敷衍表情讓她索性閉上嘴,拎起了包。

“喂,你去哪裏啊?”

去哪裏?她當然是去找發佈照片的“咪咪狗”。

“咪咪狗”原名苟棋,一個五大三粗的東北漢子,偏偏志願當狗仔,說畢業后要去娛記公司工作。於是才上大二,他成立狗仔社團卻有兩年了,還給自己起了一個“咪咪狗”的藝名。

言夏推開狗仔社團的大門,咪咪狗正蹺起二郎腿,吸着可樂,欣賞電腦上自己的成果。

“早上是你對吧?”言夏拿過筆記本電腦。

“哎,你幹嗎?”咪咪狗趕緊護住電腦,瞪着眼,“哎,你這可是干擾新聞自由!”

“刪掉。”言夏不怒自威,命令道。

“憑……憑什麼?”咪咪狗被第一校花的氣場給震到,沒出息地結巴了。

“因為這條新聞是假的,是污衊!”言夏說著就要和他搶電腦,卻被他一個假動作騙過,撲了個空。

“校花想低調處理這段感情,看來是真的墜入愛河了。”

“苟棋!”

“校花的秘戀被戳穿,她惱羞成怒,真誠值得肯定,但咪咪狗會堅守自己的原則,W大的莘莘學子有權利知道真相!”咪咪狗一隻手托着電腦,一隻手飛快地寫最新的報道,並警惕地看向言夏。

言夏服了,從體力來看,她無勝算;從專業程度來看,她更無勝算。

她目光流動,突然眯眼撫發,小蠻腰往左側一扭,朝咪咪狗勾了勾手指頭。

畫風突然一轉,咪咪狗顯然沒反應過來,他咽了咽口水,卻站着沒動。

言夏原地轉圈間將襯衫的下擺嫵媚地撩起,咪咪狗倒吸了口氣,眼珠子都快要飛出來了。

言夏踮着腳用貓步走過去,襯衫被她巧妙地系成一個蝴蝶結,露出沒有贅肉的性感蠻腰,手搭在他的肩膀,直接採取勾引的方式。

在他意亂情迷間,她迅速拿到筆記本電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鍵刪帖。

咪咪狗發現被騙,憤恨地奪回電腦:“言夏,你這麼做根本就是徒勞,我有無數備份,你刪不完的!”

“嗯,你說得對。但我馬上也可以發一個帖,你刪帖是因為收了賄賂,減少影響。到時候,你校園第一狗仔形象不全然塌陷也失了半身風光。”

言夏好整以暇地點頭,給出一個“你自己掂量着辦”的眼神,瀟洒離開。

刪了帖,完成第一步后,言夏決定找出昨晚把她和傅墨森關在器材室的兇手,來還她的清白。

可嫌疑人實在是太多了。三個系,坐滿飯店裏五張桌子,足足有五六十個人,他們每個人都勸過酒,玩起遊戲來一個個都很瘋狂,誰都有可能。

言夏走在去教室的路上,迎面走來的兩人,一看到是她,立刻掉頭。

“陸飛,張萌。”言夏喊住他們。

“言夏……”他們硬着頭皮回頭,賠着笑揮手。

“你們幹嗎一副看見我就心虛的樣子?”言夏皺眉,他們是班上一對沒心眼的活寶,問他們話最容易得到信息,“我問你們,昨晚聚餐的時候,誰送我出去的?”

“啊……昨晚……昨晚我們都喝醉了,沒看見呀。”張萌眨眨眼。

傻男友陸飛只知道附和:“是啊是啊。”

“難道不是你和傅墨森兩個人自己離開的嗎?”張萌狡黠地眨眨眼。

“是啊是啊。”陸飛也跟着偷笑。

言夏扯着嘴角,盯着他們倆難得的雞賊表情,突然覺得很奇怪:“他給了你們倆多少封口費?”

陸飛和張萌臉色一僵,笑得更心虛了:“言夏你在說什麼呀?我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呀?哈哈哈……該上課了,走吧走吧。”

他們顯然知道些什麼,可就是不肯說。

隨着調查的深入,言夏發現奇怪的不只是他們。

昨晚參加了聚餐的人好像都默契地達成共識一樣,不是說“不知道”就是說“喝醉了”,紛紛逃避她的追問。

言夏像是被放在一個誰都不願意交代始末的迷宮裏,道路難尋,迷霧重重。

沒能給自己洗白的時間裏,言夏都故意繞開傅墨森走。

他來食堂,她馬上就走;看好他課程的下課時間,她故意躲在教室里拖延十到二十分鐘再出去;她不路過籃球場,不去戀愛聖地—教學樓前的那塊大草地……諸如此類,總之言夏身體力行,想讓大家把這個新聞給忘掉。

江桃瞅某人忽然成了只知道悶頭讀書的主,渾身上下都不習慣:“你幹嗎呢?隨便念念都能考出全班第一的成績的人,現在在我等凡人面前裝什麼用功呢?”

言夏不搭理她。

“逛街去唄?”

“不去。”

“喝下午茶去唄?”

“不去。”

“晚上去酒吧跳舞唄?”

“不去。”

江桃怒了,上來就把她手裏的《法語語法總攻》給拍在桌上:“那去網吧打一下Boss總可以吧?不準拒絕!”

言夏瞄着牆上她收集的關於傅墨森的信息資料表,他不是那種會去網吧的男生,就算去,也只會和他的那幾個狐朋狗友去高級網吧。於是她點頭:“嗯,可以去。”

以防萬一,言夏還特意選了一間比較破舊的小網吧,她反戴着棒球帽,穿着長衣長褲,身邊的江桃狠狠地鄙視她:“言夏,你是早有預謀啊,居然不提醒我,虧我打扮得這麼好看,穿着短裙,你帶我來這種網吧,是想讓我被蚊子叮死是吧?!”

言夏徑直推門走進去:“誰讓你來網吧穿得跟去酒吧似的,怪得了誰?”

江桃閉眼深吸一口氣,心想:世界如此美妙,我一定不能如此暴躁。

因為不是周末,再加上還沒到上網高峰時間,網吧空座位有很多。

她們挑了中間靠左邊的位置坐下。

江桃盯着開啟的電腦雙眼冒光,將手腕上的頭繩拿下來隨便扎了一個馬尾,興奮地拍言夏的肩:“我們姐妹倆好久沒痛痛快快地干一場了!”

言夏點頭。

想當初,她們的革命友情就是在玩《夢幻西遊》時發展起來的。後來熱情過去后,再加上要背法語單詞背到天荒地老,她們好長一段時間都沒一起開黑了。

兩人登了賬號,“大世界”立刻熱鬧起來了,因為大神“夏蟲冰語”來了。

江桃的昵稱是“桃子夭夭”,她是夏蟲冰語的跟班,看到大家都在打言夏的名字表示歡迎,有些吃醋地狂敲鍵盤:“喂喂喂,你們都沒看到我嗎?”

吃醋歸吃醋,江桃還是很得意的,要說言夏真是極品中的極品。她的美貌和智商雙重在線,不管做什麼都透着一點就通的靈動,就比如說玩遊戲,她可不是什麼趁着暑假練出來的手速,就憑着小時候練過鋼琴十級的靈活手指,硬是比其他人多了點天賦,關鍵時刻大殺四方!

這樣的極品是自己的朋友,她江桃榮幸之至啊!

言夏可沒江桃那麼活潑,靜靜地看着他們打完招呼,直接加戰隊。

有人報告消息說最近出現了一個新的大神,不僅人民幣多,帶的戰隊彪悍,而且手速一流:“如果夏蟲冰語想要重掌大旗的話,直接找他PK唄!”

這樣的提議一出來,“大世界”就炸開鍋了。舊時大神對戰新晉大神的戰役,想想就很激動。

不等言夏表態,新晉大神的資料和戰績圖就被推送到頭條,她盯着這位新紅人的名字—“林下清風”。

言夏不禁蹙眉,這個名字……怎麼和她的名字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她的眼前不由得浮現傅墨森的臉。

“怎麼了?”江桃看見言夏一副抵觸的模樣,以為她被對方的戰績圖給嚇到了。

“沒事,眼緣不好。”

江桃緩緩轉過頭,繼續往下看,仔細分析對方的能力:“言夏啊,我覺得這個林下清風……”

話還沒說完,江桃就看到屏幕上夏蟲冰語發言了:好,我挑戰林下清風。

“喂!你都不帶商量一下的啊!”江桃的吼叫聲響徹網吧每一個角落,嚇跑了正要叮她的蚊子。

大家紛紛呈觀戰姿態,消息靈通的人說等一個小時,林下清風就會上線。

言夏想着這樣也好,趁這段時間熟悉熟悉回歸的感覺,便帶着江桃去跟其他人先打一會兒副本。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網吧里也熱鬧起來了,四周的空位都被各種胡楂滿面、戴着厚厚的眼鏡的宅男給佔了。

不知道是誰在“大世界”上吼了一句:林下清風來了。

言夏退出界面,回到“大世界”,便看到右下角彈出林下清風的私信框:聽說你給我下了戰書?

言夏也不廢話,回道:嗯,敢不敢接?

林下清風:美女下戰書,我哪有不接的道理。

言夏冷哼,這油腔滑調和她認識的某人簡直一模一樣。她突然想惡搞他一下: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人妖?

那邊立刻不說話了。

言夏笑了:“原來是個蛋。”

“啥蛋?”江桃聽到這話,側過臉,心下一沉,“我說言夏,你可別還沒開始就輕敵啊。”

“組隊,開打。”言夏將帽子戴好,目露殺氣。

林下清風加上戰友一共有四個人,言夏和江桃只有兩個人,其他人都只願意當看客,沒有真想加入的,而那些叫嚷着要言夏選的人,技術又太差了。

江桃提醒言夏:“我們從人數上來說,處於劣勢啊,老大。”

這時,林下清風的戰友里有兩人主動說為公平起見,他們不出手,只適當加血。

言夏酷酷地謝絕他們的好意:不用,我一個人對你們兩個。

兩人其中一個叫“夏天的小褲褲”,發過來一個驚訝的表情:牛!看來你真的是人妖!

言夏勾起嘴角,戰鬥欲徹底點燃。

比起信心十足的某人,江桃可是心虛得很,事實證明,她的心虛是對的—

林下清風太強,言夏和她聯合起來全力進攻都拿不下他,更別說言夏還要抽空去對付另外兩個人。

幾次正面交鋒下來,江桃原地“淌血”,言夏的生命值逼近百分之三十。就在言夏努力絕地反擊時,旁邊居然伸過來一隻咸豬手。

事實上,言夏在開打時就感覺到右手邊的男生不安分地把腳伸過來,有意無意地去蹭她。她將椅子挪開一點,強忍內心的不舒服,想說算了,沒想到他死性不改……

眼看着他就要襲到自己的胸了,言夏忍無可忍也無須再忍,推開他的手“噌”地站起來,掄起椅子就要往他頭上砸去。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快她一步,一記拳頭穩穩地落在那個色狼的臉上。色狼瞬間從椅子跌到地上,像一團爛肉噁心地滾動一番。

言夏定睛一看,不由得怔住。

“我傅墨森碰過的女人也是你可以碰的?”傅墨森沖他狠狠地低喝,“滾!”

對方雖然心有不甘,但看到傅墨森,到底還是捂着臉跑了。他還真跑對了,如果不跑,等待他的可就是花式暴擊。

要知道傅墨森可是跆拳道黑帶,曾經去日本參加比賽得過金獎,後來又練了一陣子的拳擊,可謂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帥哥,那架勢擺出來,即便肌肉不明顯,骨子裏的狠勁也足夠對付一幫地痞流氓。

“你沒事吧?”他的胳膊一直緊緊地擁着言夏。

言夏一直保持着掄椅子的姿勢沒有動,機械地搖頭。

傅墨森苦笑一聲,輕輕地接過椅腿示意她放手:“初次見你時,你好像就喜歡拿東西拍人家。”

他的目光柔和得像漫天飄落的蒲公英,又像陰了多日的冬天灑落的陽光,帶着綺麗般的寵溺,好像……她和他有多熟一樣!

言夏立刻把自己從這個溫柔陷阱里抽回來:“你怎麼會在這裏?”

傅墨森微怔,忍不住雙手叉腰,咬唇笑了。作為一個紳士,他搭救過別人很多回,每一個女孩對他不是崇拜就是青睞,就算矜持也會說一聲“謝謝”。沒有誰像言夏這樣,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像一隻刺蝟。

“我來這裏上網,有什麼問題嗎?”傅墨森眯眼。

“像你這樣的貴公子怎麼可能來這樣的破網吧?”言夏差點把他會去的網吧名字給說出來了。

“經常去的那家龍達網吧在裝修,朋友幾個來這附近吃燒烤,就來這裏上網了。有什麼問題嗎?”傅墨森不慌不忙地繼續回答。

“……”

“我……我有問題。”這時看呆的江桃弱弱舉手。

“你說。”傅墨森挑眉。

“這個……這個林下清風,該……該不會是你吧?”在旁邊的言夏有狀況之前的幾秒,正在全力出擊的林下清風突然停住了。剛才江桃默默看向對面站着的三個男生,他們一直眼神閃爍地看着這邊,而屏幕上林下清風的夥伴們也都不動了,這……也太巧了吧……

“是我。”

傅墨森淡淡的兩個字震住了言夏,把江桃雷得外焦里嫩的。

言夏右手邊三點鐘方向的三個人齊刷刷地喊道:“嫂子—”

言夏的腦袋瓜頓時嗡嗡作響!

要知道,那三個人分別是:馮東,夏褚褚,張然。

W大里的老鼠都知道他們三個和傅墨森是互稱“老鐵”的關係。女生們更是經常能看到他們四個成群結隊招搖過市的畫面,還煞有其事地稱呼他們是真實版的“F4”。

有一次,他們中間的一個忘了是誰,開着新車把校長的桑塔納給撞了,校長很生氣,罰肇事者把學校里裡外外全部打掃一遍,其他三個仗義幫忙,四個人拿着清潔工具,硬是把離潮流很遠的清潔行業走出了流動的時尚,引得女生爭相拍照不說,還把其他男生忽悠到清掃隊伍當中,集合眾人力量,結果只用了六個小時就把廣闊的校園給搞定了,氣得校長目瞪口呆卻毫無辦法。

馮東追求過言夏,夏褚褚寫過情書給她,張然曾經一段時間總是出現在她半徑一百米的周邊,目光牢牢地鎖定她。

可是現在,他們卻異口同聲地喊她嫂子……

言夏感覺自己半身不遂了,她僵硬地喚江桃的名字:“江桃,我……我們走。”

傅墨森抬手想要阻止她,不想她立刻拉過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上一口,然後落荒而逃。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過來。傅墨森目光失焦地看着自己手臂上深深的齒痕,最初的疼痛被灼熱代替。

原來刺蝟急了,是會咬人的。

馮東他們跑過來,七嘴八舌地問傅墨森有沒有事,卻看到他莫名揚起了嘴角。

“阿森,你傻了?嫂子咬你,你還笑?”馮東不解。

“這是情趣,你懂什麼。”傅墨森望向電腦屏幕,某人逃得太快,忘記退出遊戲界面了。

林下清風和夏蟲冰語相對而站,沉默不語。

兩個大神未決出勝負,“大世界”的看客紛紛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傅墨森親自打上一行字,然後退出了界面:和林下清風處理私事中,下次再戰,大家散了吧。

沉默的張然頂着灰色中分頭,簡明扼要地點評:“傅墨森你真陰險。”

傅墨森糾正:“我是實話實說。”

接下來的幾天,傅墨森都沒見到言夏。

他算是體會到什麼叫“一個人誠心想要躲你,即使範圍再小也能讓你找不到”。

有一次,傅墨森打聽到言夏的必修課,特地逃課去教室門口堵她,卻只堵到江桃。

“言夏這幾天病了,說是暫時不來上課了。”江桃說謊也不會說,眼睛亂瞟,連人都不敢看。

傅墨森也不為難她,直接放行了。

很快傅墨森看到“生病”的言夏晚上像做賊一樣,趁大家都睡著了,她才到操場上跑步,為了一個星期後的跑步測驗做練習。她白天還不死心地繼續追查當時參加過聚會的人。

傅墨森看不下去了,第四天在操場上攔住言夏。

“你就那麼想和我撇清關係?”他雙手插在口袋,水藍色的外套映襯着他比女生還要出眾的好皮膚。

“我只是想真相大白於天下。”

傅墨森被言夏的義正詞嚴給逗笑了,“撲哧”笑出聲:“搞得你比竇娥還冤一樣,這讓我的面子往哪兒放?這樣吧,我們讓天意決定怎麼樣?”

言夏皺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只見傅墨森拿出一枚硬幣:“如果是字,這件事決定權在我。如果是花,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沒有半點意見。”說著他就把硬幣拋上天空,硬幣在陽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線。

言夏盯着硬幣翻轉,怔住了。他憑什麼和她打賭?她又沒同意!

只聽“啪”的一聲,傅墨森右手蓋在左手手背上,已經有了結果。

是字。

言夏皺眉,她上前拿過硬幣試圖找出問題,可那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一元硬幣。如果這純屬運氣,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莫名其妙被決定了!

“言夏,我們正經地談一下戀愛吧。”

言夏猛地抬眸,近距離對上傅墨森好看的眸子,他眼底滿是詭譎的笑意,讓人不明就裏。

“然後我再把你甩了,或者你把我甩了,那都無所謂。時間也不要太久,一個月就好。”

言夏瞪大眼睛:“我為什麼要怎麼做?”

傅墨森深吸一口氣,一副無辜的模樣:“這是最簡單的方法啊,總比沒有戀愛關係的一夜情來得印象好吧?言大美女,我是在幫你解決問題。”

言夏被這邏輯給弄得苦笑三聲:“可問題是,我們根本就沒有一夜情啊!”

傅墨森也被她的一根筋給弄得皺眉苦笑:“當年武則天做過唐太宗的才人,唐高宗想要封她為後,長孫無忌提起此事,唐高宗爭辯武則天沒侍寢過,長孫無忌問如何向天下人解釋清楚,如何堵住眾人悠悠之口。很簡單的道理,你會不明白?”

人家都搬出歷史來了,言夏被噎得啞口無言。

看來事已至此,她不得不從。不過她可以先答應着,將計就計,看看把她和傅墨森關進器材室的人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她瞪着他,半晌后道:“好,就一個月。”

傅墨森上前一步,眯眼打量她精緻冰冷的容顏:“言夏,到時候你可別真的愛上我才好。”

言夏冷冷地睨他:“傅墨森,你想得美。”說著,她轉身甩髮,髮絲根根拍在他的臉上,帶着一股好聞的茉莉花香。

很快,兩人公開牽手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

W大的第一校草又交新女友了,對象是千年冰山言大美女。

關於他們談戀愛的帖子甚囂塵上,佔據學校論壇。

言夏刷着江桃遞過來的iPad,面無表情地又遞迴去。

江桃看她又專心地把目光投向前面講課的教授,往她身上靠:“別裝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暗戀他好久了,就等着他主動追你呢?”

言夏“唰”地投來一記充滿殺氣的目光。

“我甚至懷疑器材室的酒後亂性,壓根兒就是你的精心設計。”

言夏拿起書就朝她頭上拍,聲音響徹教室。

教授不滿地回頭:“言夏,你不能戀愛了就開始不專心上課了呀。現在才大二,你收斂點。”

連教授都知道這段桃色新聞,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言夏抿唇,強行逼自己淡定,豎起書本。

明明她是受害者,明明她之前那麼努力地去找加害者,現在倒好,怎麼成了她暗戀傅墨森,她設計傅墨森了呢?!到底誰在給誰下套?!

鬨笑聲過後,江桃又遞給言夏一張字條。字條上邊寫着:聽說傅墨森家裏富得流油,有傳聞說他其實是W市傅氏集團的公子,但很快被證實說不是。你到底有沒有打聽清楚啊?

言夏狠狠地白了一眼某個八婆。

打聽清楚?她去哪兒打聽清楚?

傅墨森對她來說就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沼澤,那雙總帶着笑意的眼睛裏不知道藏着多少秘密。

不過傅氏集團……

言夏默默地把手機放到書本下邊,打開百度。

傅氏集團作為W市的龍頭企業,董事長傅聞可是風雲人物,他上過各大商業刊封面,被封為最英俊的大叔級霸道總裁,不愛笑,接受採訪時說話利落且簡短。連採訪他的記者都說,會被這位董事長的超強氣場和個人魅力給吸引。

而這位傅董事長對自己的事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自己的家庭卻十分保護,越發勾起別人想要探尋的好奇心。

言夏盯着傅聞的照片,將其臉部放大,下意識地把他的五官和傅墨森的五官進行對比—

眉眼間好像有點像……

嗯,但是嘴巴不太像……

鼻子很像,一樣挺拔貴氣,不過……帥哥的鼻子好像都是這個樣子的吧……

就在言夏專註地要挖掘傅墨森的身世之謎時,只聽有人叩門,打斷了上課:“不好意思,請問言夏在嗎?”

是一個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的大叔,生有白鬢,頭髮抹了蠟整個往後梳,站在門口,特有氣質。

所有人回頭,意味深長地看向言夏。

江桃捂着腦袋看向言夏:“誰啊?”

言夏也想知道這是誰,她並不認識這位大叔。而他很快把目光鎖定在她身上,朝她走了過來。

“是言小姐嗎?我家老爺要見你。”大叔微微一笑,恭敬地將雙手垂於胸前,點頭致意,“現在請隨我移步外面好嗎?”

我家……老爺……要見你……

言夏整個人都僵住了,聽到四周的竊竊私語,她感覺血液從腳底瘋狂地往頭頂沖。四面涌動的壓力逼得她不得不站起身,提着包隨這位大叔出去。

有氣質的大叔領她到學校門口,指着一輛黑色奔馳,說要見她的人就在裏面。

隨着車門打開,言夏看到了一張認識的臉,是傅聞。

W市龍頭企業傅氏的老總,拒絕了五次上市要求的商業風雲人物,說一不二、做事雷厲風行的市場大鱷,近日多次出現在各大商業周刊和電視新聞上。

關於他的最新報道,還是他和他經常掛在嘴邊的太太第一次一起出鏡,出席了給西部小學捐贈棉衣棉褲的慈善活動現場,和太太恩愛之餘還和孩子們互動。嚴肅大氣的企業家也有溫柔和藹的一面,圈粉無數。一句話總結:那是響噹噹的人物。

他出現在W大,特地要見她……

言夏上了車,剛要問出自己的疑惑,只聽對方悠悠開口:“我是傅墨森的父親。”

言夏嚇得縮了縮脖子。她早就聽聞傅墨森是身價不菲的闊少,可是學校里沒有人知道他真實的背景。原來他……竟是傅聞的兒子。

“您好,傅伯父。”言夏保持冷靜,向對方問好。

“我今天來見你,是因為你和墨森的事,我知道了。”傅聞開門見山,也不繞圈子。

如果說領路的司機大叔是有氣質,那這位傅總就是有氣場。他穿着灰色的西裝,只是靜坐在車裏都能讓人感覺到那高處不勝寒的威嚴。

言夏想,他一定是來上演電視劇里富貴人家拆散小情侶的戲碼的。

幸好,她本來也就是趕鴨子上架,才成了傅墨森的女朋友。

“傅伯父,其實這完全是一個誤會,嗯……請您聽我解釋,那天……”

“誤會?你的意思是和墨森的交往是誤會,還是指你和墨森器材室一夜情是誤會?”

言夏沒想到傅聞說話這麼直白,頓時臉紅一陣白一陣,龍捲風在腦海中刮過,她只好艱難地把話繞回來:“我是說……我和傅墨森,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哈哈哈哈……”

“既然你們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我們傅家絕不推諉。你和我家墨森結婚吧。”威嚴的傅總繃著臉,眼底卻藏着笑意。

這……這怎麼和預想的不一樣呢?言夏傻了,她忽然發現這父子果然相像,在給人驚嚇這方面。

“不是,傅伯父……”

“怎麼,你不願意嫁給墨森?”傅聞挑眉。

這麼直接說不願意好像不太好,言夏想了想,委婉說道:“傅伯父,我們才大二……”

“大二怎麼了,都是成年人,談婚論嫁有何不可,我和你江伯母十八歲就私訂了終身,有了傅墨森。”傅聞一聽這話,眼底重新浮起笑意,“只要你願意,我們立刻就能準備起來。”

“這……這是大事,我想我需要和墨森商量一下。”言夏頭皮發麻,說話都不利索了。

“好。這是我的名片,有什麼事隨時可以打給我。”傅聞拿出一張精緻非凡的名片遞給言夏。

“謝謝傅伯父。”

言夏從車上下來后,感覺天旋地轉。

過了好久,她被包里振動的手機拉回魂來,是傅墨森,他的語氣有些責備之意:“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通電話,你怎麼不接?”

“傅墨森,你在哪裏?我想見你,還是之前的咖啡館。”

那頭微怔:“我馬上過去。”

言夏把傅聞的名片放在桌上,問傅墨森怎麼辦。

這回傅墨森沒有像上次那樣輕鬆,而是臉色沉了下來。

言夏捂着額頭:“是不是你爸以為我有了,想讓你重複他十八歲就有你的輝煌歷史啊?”

傅墨森犀利地抬眸,並沒覺得這個笑話有多好笑:“為什麼我爸偏偏看中了你?”

他風流那麼久,和辣妹進出迪廳甚至是酒店數不清楚有多少次,傅聞都知道,也都沒當回事,可為什麼這次會管,而且親自過來談婚事?傅墨森本來一直以為自己不過是被學校哪個人搞了個惡作劇,現在看來,事情好像真的沒有那麼簡單。

言夏被他的眼神給激怒了,她皺眉嗤笑:“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還想知道,為什麼說好的一個月戀愛,現在弄到了要結婚的地步呢!”

傅墨森側過臉,不屑地眺望窗外:“放心,我是不會和你結婚的。”

言夏喚他:“傅墨森。”

傅墨森扭頭,突然感覺到一陣冰冷從頭頂傳來—

言夏把手裏的冰咖啡倒在了他頭上。

“是我不會和你結婚。傅墨森,你就是個渣男。”

她霸氣地把空杯子往桌上一拍,推門離開。

她言夏只有拒絕男人的分,還輪不到一個花花公子拒絕她,傅墨森那種漫不經心的不屑眼神刺痛了她。她選擇奮起反抗而不是懦弱離開,留傅墨森一個人落湯雞一樣坐在椅子上,服務生驚恐地看着他。

傅墨森都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馮東他們趕來:“嗬,傅墨森,你這是怎麼了?校花嫂子那烈脾氣你到底搞沒搞定啊?怎麼你現在一副被搞定的模樣啊……”

夏褚褚雙手抱臂,和馮東一唱一和:“兄弟,我還是第一次看你這麼狼狽呢。”

“行了,擦擦吧。”只有張然扔過來新買的毛巾給傅墨森,又把手裏的袋子放在桌上,“喏,這是你叫我買的衣服,進去換一下吧。”

傅墨森一句話都沒說,拿過袋子撞開他們,徑直往裏走去。

馮東、夏褚褚,還有張然都是傅墨森的兄弟,和他是同一個系的,整天和他廝混在一起,他們也是真正知道他金湯匙含量有多重的知情人。

見傅墨森走開,馮東拍大腿,對另外兩個人開始抱怨起來:“你們說說看,我到底比傅墨森差在哪兒了?言夏居然跟了他,兩個人還那麼火速地……”

那天網吧匆匆一見,馮東是最接受不了現實的主,天天傷春悲秋的。

夏褚褚露出他招牌式的溫和笑容:“你和阿森差在這張臉上。”

馮東瞪眼:“夏褚褚,別以為我不敢揍你。”

夏褚褚繼續笑道:“你不會的,我們昨晚才在一張床上睡覺。”

馮東眼珠子都快要飛出來了:“我說你這頭豬,不要亂說話!別人還以為我們是那啥呢!”

一向沉默着玩深沉的張然悠悠地說了一句:“你們不是嗎?”

“……”

“……”

傅墨森出來了,無視他們如火如荼的鬥嘴,直接推門離開。

馮東和夏褚褚意識到傅墨森是真的發火了,趕緊追上去。

傅大公子輕易不發脾氣,一旦發起脾氣,那可是出了名的火暴。還記得那是在英國當交換生的一年,他們四個為了慶祝來到異國他鄉的自由時光,來到pub包下VIP座,要不醉不歸玩上一宿,沒想到沒坐一會兒,有一個洋妞看上了傅墨森,直接往他的大腿上坐,還沒調情多久就被她的正牌男友抓了個正着。對方是個文着文身的白人,他火冒三丈,當場就拽着洋妞的頭往茶几角上撞去。傅墨森看不慣,出手相助,結果直接把白人打趴下,之後被對方的兄弟圍在了中間。

為了救傅墨森,也為了自救,四個男生開始和對方火拚。

最後,他們有臉上掛了彩的,有胳膊受了傷的,但終歸在傅墨森的帶領下殺出重圍,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把刺激的兄弟情。

可從此,他們三個對傅墨森也是又愛又恨又怕了。

兩輛敞篷超跑,一紅一黃,一前一後張揚地奔馳在路上,大家注意到了車子,也注意到了坐在車子裏的帥哥們。

傅墨森坐在張然的車子裏,張然看了一眼後視鏡,默默地把油門踩到底。馮東後來居上,和他並駕齊驅:“張然,我們來飆一圈嗎?老規矩,誰輸了,晚上酒吧誰買單!”

張然做了一個“OK”的手勢。

隨着馮東的歡呼,兩輛車開始在馬路上狂飆。

傅墨森雖然一直不說話,坐在後頭,但狂飆的跑車帶起的大風狂拍在臉上,他陰沉的臉慢慢和緩不少。直到身後傳來警車的警笛聲,他不羈的神情徹底多雲轉晴了。

在學校食堂吃晚飯的言夏接到了來自警局的電話:“喂,請問是言夏言小姐嗎?這裏是W市交警大隊的。”

“是,請問有什麼事嗎?”言夏正在啃雞爪。

“你男朋友傅墨森飆車,被我們扣留了,請你過來辦理保釋手續。”

言夏含在嘴裏的雞骨頭“噌”地蹦在對面江桃的臉上。

“言夏!你惡不噁心啊!”江桃大叫。

言夏掛掉電話,面對盤子裏的飯菜只覺得索然無味。

江桃得知情況后,瞪眼:“那你還坐着幹什麼?還不快去找你未婚夫?”

“你給我閉嘴!”言夏惡狠狠地捂住她的嘴,“你信不信我把你嘴給縫上!”

江桃扯下她的手,賊兮兮地擠出笑容:“我不信。別人看你是高冷傲嬌小公主,可我知道,你的心比誰都軟。”

言夏翻白眼。

“好了,不和你瞎扯了,你趕緊去找傅墨森吧。他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不找別人,第一個想到的是你,可見他有多重視你啊。”江桃催促道。

言夏繼續翻白眼,哼,傅墨森不敢告訴傅聞那是他聰明,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儘管十萬個不情願,言夏還是硬着頭皮決定去把傅墨森撈出來。因為她還指望藉著這個恩情把扯淡的婚事先給退了呢。

只是言夏沒想到,自己是要撈四個公子哥兒。

當馮東、夏褚褚和張然在警局門口笑眯眯地沖她鞠躬,再一次異口同聲地喊“嫂子”時,她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她扯傅墨森的袖子,齜着牙:“你給解釋解釋。”

“解釋什麼?叫得沒錯啊。”傅墨森裝傻。

言夏惱了,索性攤手:“剛才交的保釋金,你還給我。”

傅墨森拉過她的手,整個人貼上去:“我整個人都是你的。”

旁邊的三個人一陣陣起鬨。

言夏的臉紅得像剛出爐的油燜大蝦,她在傅墨森的眼神里看到了“報復”兩個字。

馮東他們識趣地不當電燈泡,和傅墨森打招呼說他們先走一步。

旁觀者都走光了,言夏冷眼瞥傅墨森:“可以停止演戲了吧?”

傅墨森順勢摟過她的細腰,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言夏,你錯了,我沒有在演戲。”

言夏一怔,感覺到他的體溫,空氣里飄着曖昧的氣息。

“傅墨森,你什麼意思?”

“我改變主意了,我願意和你結婚。”傅墨森壞笑,深邃的眸子好似汪洋。

—一向嚴厲苛刻的父親為什麼這麼看重你,為了你還親自找來學校?言夏你到底是什麼人?

言夏沉默片刻,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傅墨森,你是不是被拘留,所以嚇傻了?”

傅墨森看着絲毫沒被自己散發的男性魅力給迷倒的言夏,又好氣又好笑。他扯下她的手,將其反扣在背後,收起笑容:“言夏,你敢不敢和我結婚?”

不是要不要,也不是願不願意,而是敢不敢。

好像和他結婚,是一個超級大冒險。

言夏本來想打哈哈糊弄過去,可不知為什麼,在他的眼神下,她就像被牢牢鎖定,只能認真思考他這個問題。

W市的秋夜,涼爽得像天宮仙女的羽衣拂過心田。街邊車水馬龍都和他們兩個人對視的世界無關。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傅墨森在等言夏的答案。

“敢。”

言夏內心深處的躁動不安,成功被他的這句話給挑起,她從來沒發現自己的勝負欲這麼強烈。又或者說,在他面前,她不想認。

既然他敢冒險,她又有什麼不敢的?何況她也想看看他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

傅墨森滿意地挑眉:“好。”

感覺到他雙手力道鬆弛,言夏立刻推開他往後退了兩步,保持安全距離后才緩緩說道:“但不是現在,怎麼著也要等到畢業以後吧。”

“我同意,老婆大人。”傅墨森點頭微笑,上前就牽起言夏的手,“有點餓了,你吃了嗎?”

言夏張張嘴,本來想說吃過了,但眼珠一轉,立刻搖頭:“沒有吃,我要吃大餐。”

“好,老婆大人辛苦地跑來一趟,應該的。”

“你可以不叫那個噁心的稱呼嗎?”言夏細眉顫抖。

“好的,親愛的。”

言夏恨恨地閉上嘴,餘光里,他的大手緊緊地牽着她,昏黃的路燈燈光下,他們的影子幾乎重疊在一起。

言夏很清楚傅墨森忽然改變心意一定有鬼,可此時此刻,他的溫暖卻真切得讓她不想拒絕。

忘了有多久,她沒有被這樣牽過。

已經好久好久,她的手心空到心底寒涼。

人人都道她言夏心寒如鐵,非常難相處,其實只是沒有人真正明白,她想要的溫暖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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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系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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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錯成了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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