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合歡花開

第八十二章 合歡花開

元黛打一進朗月齋的地界就開始拚命揮爪子,生怕別人不知道她來了:“大師!大師!我來了——”

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景雲扶了扶額:“嗯。”

元黛嘿嘿一笑,往景雲桌子跟前的位置一撲:“聽說您愛和嵐卿談人生談理想,您能不能跟我談談?”

“不能。”景雲冷冷瞥她一眼:“他是我徒弟,你是什麼?”

“我知道你原來是他師父,師父了不起啊!您還是我老公的師父呢!”

“……”

小亭四面一面植竹,臨着的另一面則對着旁屋的門,到底不如何透風,只是稍微涼快些。景雲收了手上的活兒,他嘆了口氣道:“你要談什麼?”

“唔,”元黛想了想道:“忘了。哎呀別介意,我就是來感謝你的,要不是你,我不在的時候元家根本沒法兒翻案。”

“這個倒沒什麼,借你殺人罷了,何談言謝。”

“哎呀,這披風真麻煩。”元黛十分不着調兒的來了一句:“都開春了,大熱天的,沒事系什麼披風。”她嘟囔:“那傢伙自己怕熱的要命,卻一天到晚往我身上加衣服!”

景云:“……”欺負我單身?低頭,他繼續自己和自己下棋。

“哎,”元黛嘿嘿一笑:“我不在那段時間回去了一趟……您那位,是不是一位姓羅的姑……姑奶奶?”

景雲點了下頭:“羅蘭。”

“我見到她了。”

手上一頓,他把指尖的白棋子慌亂放在了不該放的地方,匆忙間去拿又碰歪了其他的棋子。

一盤亂棋。

“她怎麼樣?”

“孤身一人住着,懷念着,還能怎樣。”

沉默良久,他道:“那她那裏的相好……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他沒幫她什麼嗎?我,我沒什麼想法就是,單純問問。”

“……”元黛無語:“有,人家幫着弄到了戶口,我們那兒沒戶口寸步難行。”

“那東西……不容易弄吧?”

“有錢能使鬼推磨。”

“那他倆沒……”

“沒。”

景雲沉吟:“可惜了。本以為他倆能好好的,我也就……”他想了想道:“你可能對我和慕容家的仇怨挺好奇的吧?就是因為……羅蘭嫁的人就是慕容允瀚,家族利益聯姻,她不快樂,後來,後來價值用盡,慕容允瀚就另娶她人了。”

“可慕容家沒有倒啊,你的心愿並未達成。”

“慕容氏自前朝始世代為宰為相,歷朝更迭亦未撼動其地位分毫,待我朝時雖盛名不如前,但其經百年之根基,又豈是一女兒家的狀訴、一樁被撇的乾淨的命案所能動搖的?我本也沒指望能傾倒慕容氏,而且,我恨的不過是慕容允瀚一人,牽連他的後代子孫作甚,何況,他的後代子孫有好幾個女兒家也是羅蘭的孩子。他的兒子接他的位,繼續延續那龐大家族的繁榮,接下來怎麼樣與我何干?”

景雲笑着搖了搖頭,道:“哎!不說那些了,丫頭,作為我的徒弟媳婦怎麼能不會下棋?來!陪我下盤棋。”

聳了聳肩,元黛硬着頭皮上啊!管他呢,臭棋簍子就臭棋簍子唄!不怕你笑,反正是你邀請我下的。

於是,還未到半刻鐘,元黛就雙手托着腮,絕望的望着這一盤迴天無力的破棋局,一摔耙子:“我棄權!”

景雲扶額。“好一個棄權,就差一步我就能贏,她這不是鐵了心要賴皮嗎?”

看着景雲老大個人了都算大師了,還一臉小孩子被欺負了之後的委屈巴巴,她哈哈笑起來:“我就耍賴皮!您這麼大人了,不得讓讓徒弟媳婦?”

“唔,”景雲點點頭:“也好吧,反正受折磨的也是子書家那臭小子,也算是有人治他了。”

書房內,子書嵐卿輕輕擱下狼毫,將竹簡拿起放於一旁晾着字跡,陽光透過油紙窗柔和的照進來,撒在竹簡之上,簡上未乾的字跡晶亮亮的,墨色中閃爍着幾彎銀白的光芒。

元黛抱胸看着他又取了新的竹簡來攤開,蘸墨,提筆。“新政?”

子書嵐卿“嗯”了一聲:“不然呢?新帝繼位沒有新政,在丘玥國根本就壓不住人。”

“這是什麼規矩?”元黛奇道。

“其實也沒有,”子書嵐卿嘆了口氣:“就是幼帝太小,我既然做了這攝政王,就不能讓人對新的政權有絲毫不滿。”又一卷寫完,他拉着元黛就往外跑:“我帶你去見個人。”

元黛給他跑的上氣兒不接下氣兒:“見,見,見什麼人啊?”

他眨眨眼:“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我要不要打扮一下?現在,現在蓬頭垢面還一臉喪氣樣兒的,多難看,沒的,怠慢了人家。”

“不會,你現在就很好看了。”他笑的好像逛花街的浪蕩子,隨即不顧正要臉紅的元黛,一把將她拉上了馬坐於身前,策馬而去。

元黛驚叫着反手死死拽住子書嵐卿的衣服:“他媽的你瘋了嗎?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媽媽哎我原來笑霸道總裁文里女主要跟着開二百碼車的男主玩兒命,然而我他媽現在也要這麼著嗎?”

“行了,別嚎了。”子書嵐卿摟住她的腰,他輕聲耳語,溫熱的氣息吹在她耳畔,不禁讓她想起前夜的洞房花燭……

緩過神兒來再四處看時,元黛發現人竟已到了軍營。雖然風吹的臉色已然正常,但耳朵還是猶如火一般紅,她以手作扇擱在耳邊扇了扇,道:“女人能進軍營嗎?”

“當然,”子書嵐卿一路熟門熟路的拉着她進了眾多營帳中的一個:“你可是昔日他們將軍的夫人,更何況,楚簌簌不是女人?”

元黛撓了撓頭:“也是哦……哦對了,你要帶我見什麼人?”

子書嵐卿回頭看她:“酥餅。”

元黛一頭霧水:“什麼酥餅?酥餅師傅?擅長做什麼餡兒的?”

子書嵐卿嘆了口氣,表示不想理她。

他駐足於外廳,沖屏風后的裏間喚了一聲,隨後,屏風那頭轉來了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

“這是……”酥餅師傅?長的真好看。元黛細看了看他,十五上下年紀,嘖嘖,怎麼這麼眼熟……

時間彷彿定格在了這一刻,兩個男人都很平靜很平靜的等待着,等待着她茅塞頓開給出回答,然而,時間過去了很久很久……元黛道:“這位小哥,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少年默了默,無奈開口,他虛拜了拜道:“在下蘇秉,見過姐姐!”

“蘇秉?蘇秉!”被眼前人一把抱住就差轉上幾個圈兒了,蘇秉滿頭黑線。

子書嵐卿微笑道:“蘇秉大難不死,被周大娘護着送了出來,他說他不想重蹈岳父大人後塵,選擇了從軍,正巧就到了我帳下。”

見蘇秉點頭,元黛覺着很滿意,自己不是蘇家血脈卻害得蘇家滅門,總感覺萬分愧疚,而現在蘇秉冒出來,蘇家還有后……雖然依舊愧疚,但至少對於元家蘇家兩家來說,就是黃泉之下也好放下芥蒂,相見暢聊了。但高興了半天,元黛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她怒目看向子書嵐卿:“我們倆天天在一起,你竟然瞞了我這麼久,居心叵測啊!”

子書嵐卿微微一笑。

明擺着就是——我就是居心叵測啊!

算了算了,顏控某黛挪開視線,心虛的摸了摸鼻子——你好看你說了算。不過,她心虛個啥啊啊喂!

她抬頭:“等等!你現在不是已經被奪了兵權嗎?那秉兒怎麼辦?”

“什麼叫奪了兵權?能不能說的好聽一些。”

“哦,好的。”她重新演繹了一遍方才的經過:“等等!你現在不是已經退居二線交了兵權了嗎?那秉兒怎麼辦?”

“……請問兩句有什麼區別?”

“怎麼沒有區別?第二個可是本小姐搜腸刮肚說出來的好聽話!”

“……”子書嵐卿嘆了口氣:“好吧。你放心,他跟着斐然,不會有差。”

“姐,”沉默許久的蘇秉忽然看向蘇願之道:“您什麼時候降低要求的?”

子書嵐卿瞟了一眼蘇秉,他幽幽道:“我覺得我可以把你昨夜劫囚車這件事,悄無聲息的抖落出去。”

“劫囚車?”元黛倒抽了口氣:“秉兒原來是個很好的孩子,還會給姐姐挑發簪,怎的跟你行軍了兩個月,就被帶壞了?”

涼涼的覷了蘇願之一眼,子書嵐卿一臉哀怨:“這件事明明與我無關,我卻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可惜我一世英名。”

“英名?你還有英名?跟着你,就怕被不正的上樑給帶歪了!”

“……”

蘇秉微笑着打圓場:“男人就該讓着些夫人,對吧姐夫。”

子書嵐卿喜上眉梢:“嗯。”

元黛:“……”誰來把這倆給我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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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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