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熟悉的陌生人
?修正人生無彈窗情似火的張爍,平靜如水的張爍,穿着籃球服揮灑青穿着T恤衫與明星私會的張爍,都是張爍。
可是眼前的這一位,眸子裏帶着冰冷般沉默的男子,已經不是他了。五年的時間過去,帶着前世記憶的他已經相當於三十五歲,不再年輕。他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一個軍人,一名特工,扮演了各種各樣的角色,卻獨獨不再是那個痴情的男兒。
他可以想面對任何一個陌生人一樣面對着自己從未想過會面對的女人,說出經久磨鍊后純熟自然而又口是心非的話來。
“很抱歉小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能說英文嗎?”他彬彬有禮地扼示意,坦然地表達着自己對她的陌生。在異國他鄉,突然遇到一張難忘的臉,的確讓蘇櫻震驚了一會兒。但僅僅是一會兒,她馬上想到了剛才那位張爍的姐姐所說的事情,猜想到了其中的不可能,繼而從他的問話里回過味來。
她又仔細地端詳了一下這個留着鬍子的男人,與印象中的那張臉對比了一番,暗想火樂的長相其實太過平凡,有人和他長得相像倒也不足為奇,大概自己真的是認錯了。
因為對真實的他太過陌生,讓她很快就放棄了自己的堅持,以為的確是錯認了。蘇櫻抱歉地一笑,又轉用英文與他對話:“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你跟我一個朋友長得很像。”
張爍沒有說什麼,只是聳聳肩做出個無謂的姿態然後讓開身子請她坐進去。從新加坡飛往雅加達的旅途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許是不想刻意表現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張爍沒有再戴上眼罩,而是翻開了一本雜誌,給身旁這位舊識預留了攀談的空間。
相近的相貌,不同的人,這個男人帶給蘇櫻的心理壓力大減,故而生出了幾分想要親近的念頭。
“你不是中國人嗎?”蘇蘇帶着一種明知故問的感覺試着與他搭話,張爍很簡短地答道:“不是。”“抱歉,能否問一下,你來自”蘇蘇懷揣着一份奇不由地試探道。
他側頭瞥了她一眼,頗為正式地伸手過去:“盧克,我來自悉尼。”她虛握住他地手,也自我介紹道:“蘇櫻,我從北京來。”
“很高興認識你。”兩人都是笑着點頭。顯出了足夠地生分。大概是因為他相貌地緣故。蘇蘇還是生出了幾分緊張。手心裏居然沁出汗來。之後他們開始自然地攀談。互相敘說著自己國家地風貌。蘇蘇沒有去過澳大利亞。“盧克”狀若沒有去過北京。都是聽得津津有味。
這場邂逅比張爍在韓國時遇到影壇三姐妹要意外地多。因為那時候他事先已經知道佳人組合為金尚集團做代言地事情早有準備。但這次。他地表現也是無懈可擊。甚至沒有像上次那樣引起了故交地懷。言談舉止之間。蘇櫻分明把他當成了一個陌生地華裔。話題終於扯到了他們地此行目地之上。
“我是因為工作緣故而飛來這裏地。”蘇蘇不厭其煩地向他解釋着。“幾天前地我地一位同事到這裏來和一家企業洽談合作業務。但是他把一部分文件遺落在公司了。所以公司指派我來遞送這些文件。”
“那位丟三落四地先生是個年輕人吧?”盧克貌似無意地問了一句。得到來她地肯定答覆。於是他沉吟了下后道:“你送完文件還有什麼事要忙嗎?”
蘇櫻想了一想后回答:“應該沒有吧不過我同事想邀我一起觀光。難得出差到國外。直接打道回府地確有點可惜”實際上她此前在公司已經事先請好了年假。加上預定地出差期。一共可以在印尼逗留長達一個月地時間。
他地眼睛細不可查地眯了眯。向其投去了一個無比真摯地眼神:“蘇小姐。請恕我冒昧。我是來這裏觀光地。但是孤身一人有些無趣。能否邀請您成為我地旅伴呢?”
這已經不是冒昧的邀請,而是一個曖昧地邀請了,蘇櫻很明顯地猶豫了一下,臉蛋微微一紅。自從那個男人消失在她的視野中后,她已經對所謂的愛情喪失了本能的興趣。但身處異國他鄉,讓她不免生出了一點荒唐的浪漫旖念,他們素未謀面萍水相逢,就算在這裏成為短時間地旅伴將來大可一拍兩散,不會有什麼瓜葛產生。而且他又與那個男人是那麼相像
“很榮幸能受到您的邀請,我想這下我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來討論剛才未完地話題了。”
女人接受了男人的邀請,心裏存着一種找到替代品地寬慰感覺,男人稍稍鬆了一
卻為自己多管閑事的業餘表現而有些自責,但旋即想面。有一個旅伴掩護的話,也許更方便自己行動。今天是四月八日,離情報中目標上岸的時間還有十七天,他有充足的時間去做前期準備。
但願他找的這個掩護不會給他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一見鍾情,這個故事當年生在張爍身上,這一世又轉到了蘇櫻身上。他們兩人之間總是有着令人扼嘆息的緣分牽絆,卻怎麼都走不到一起。
五年前,當他們分別時,本以為今生再也不會相見,誰知卻在這裏又一次重逢。只不過這一次,蘇櫻竟是連他的身份都不能確認,只將他視作了一個相似的人,寄託着暗懷的思念。
蘇櫻今年將將二十四歲,已經是一朵成熟綻放的花朵,但她身上流露的氣質卻與張爍記憶中熟悉的形象有着些許差異。高中時代那段傷心的經歷想必給她的大學生涯乃至整個人生都帶來了影響。至少,她看上去並不像表面上那麼開朗,雙眉之間總是不經意地表露出淡淡的哀傷。
心底的愛死去了,即使是再美麗的花朵,也無法與這個鮮艷的世界融合在一起。
她雖是答應了和“盧克”同行,但在下一刻又馬上開始滿懷戒備,想要尋機向他解釋自己並非其想像中那種隨便的女人
不過盧克讓她省去了解釋的必要,抵達雅加達后,他就輕車熟路地租了一輛豐田轎車代步,然後載着新旅伴去往東部的市中心,在一家舒適但不張揚的賓館訂下了兩個房間,安置好行李后再把她送到了她的同事那裏。
他在駕車時展現出的熟練姿態讓蘇櫻非常好奇,感覺他不像是澳籍華裔,倒像是印尼本地人。對於她的疑問,盧克告訴她自己喜歡開車,而且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再加上有gpss系統,找路並不是那麼難的事情。
有車又有一個好司機,對於觀光旅行而言的確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盧克與其說是旅伴,不如說更像是一個負責開車的護花使來得更妥當些。他的話不多,總是顯得很安靜神秘,視線也不會停留在蘇櫻身上很久,讓她漸漸地放下了戒備,卻又對自己的魅力生出一絲懷來。
盧克的英語非常好,比一向以這門語言自豪的蘇櫻還要好得多,他甚至還會幾句簡單的印尼語,因此在這裏可以暢通無阻。印尼人的英語口音很重,多虧他還能聽懂,否則若是讓蘇櫻一個人在這裏遊覽,交流起來也許就要藉助本子來書寫了。
在蘇櫻眼中,盧克與張爍長得很像,只是頭長了,又多了鬍子,同樣不是那種讓人驚艷的帥哥,只是一味的沉靜,尤其是眸子的那種靜然,細細看去,長久品味,會品出越來越多的魅惑味道。
少女時代的蘇櫻感觸還不會那麼深,但隨着年歲漸長閱歷豐富之後,單純的亮眼帥氣已經吸引不了她的目光,相反這種深層的味道卻更能讓她心折。
同行的旅客抑或擦身而過的路人們也是如此,年紀小的女孩子往往對高大粗獷的男人不屑一顧,恰恰是那些上了歲數的少婦阿姨們會不由地向其注目,尤其是看着他白色的襯衣下包裹着的健碩身軀,眼神汪汪地能滴出水來。
無論是對於蘇櫻越來越多的凝神關注,還是那些滿懷異國風情的秋波暗送,他都視而不見,只是規規矩矩地帶着所謂的旅伴,在這個城市的各個景點遊盪。不管去哪裏,他都會徵求蘇櫻的意見,而不是擅作主張,即使休息也是如此。
如此,平靜地渡過了五天,蘇櫻已經對這個可靠的旅伴格外信任,心血來潮地提出要跟他一起去海邊看日出。趕早起來也許會來不及,或會錯過最美麗的時刻,所以她選擇一夜都守在那裏。
她想怎樣便就怎樣,盧克從來不會反對,只是道了聲好,就駕車帶着她到了東部的沙灘,聆聽着收音機里的異國情調,在漫天星光下靜等着晨曦來臨的一剎那。
初時,蘇櫻還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後來漸漸乏了,便靠着真皮座椅安靜地睡去。一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盧克才從車裏出來,靠在車前蓋上,望着星光下的海面,聽着滔滔浪潮,他點燃了一支煙,回想起與車內人的那些過往,眉頭微微皺起。
另一扇車門被打開,蘇櫻從車內走出來,靠到他的身旁,緊了緊身上那件盧克替她披上的外套,輕輕地問了句:“能給我支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