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章
「你還想趴在爺的胸口多久?」烏黑的發黑得發亮,光可監人,這是段玉聿見到的第一眼。
聽見頭頂上方傳來男子調笑的聲音,她倒抽了一口氣,面色一紅,兩手一撐,先讓自己站直。
可是再一瞧,她的手放的位置似乎不對,那是男人的胸膛……
夏若和巴掌大的小臉整個漲紅,羞得沒臉見人。
「你這樣算不算調戲爺呀?對爺尊貴的身軀又摸又碰。」嘖!臉紅得真快,一眨眼就紅成煮熟的蝦子。
「我……我不是故意的,一時不小心撞了你……」她的臉好燙,都快可以蒸蛋了。
「誰曉得是不是你們主僕合謀,看誰出手闊綽又貌若潘安,便存心訛上爺。」他第一次見到這麼有趣的人,未見人先面紅耳赤,一張臉紅得勻稱,像抹上一層硃砂。
「我沒有。」她驟地抬頭,急於解釋,但在看到他的臉后,不自覺一怔,口中低喃,「白的……」
「什麼白的?」他一身白衣。
「白光……」好亮的白芒,中間閃着金光,幾乎令人無法逼視。
「爺身上有白光?」段玉聿嘴角一揚。
「還有紅光,在眉眼之間,近期內有血光之災……啊!我說了什麼,呃,我胡說的,你別信……」一回過神她才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出言補救。
「爺近期內有血光之災?你瞧見了?」他說得很淡很輕,卻有一種莫名的壓力,壓得人喘不過氣。
「沒瞧見。」她說得很快,反而給人慾蓋彌彰的意味。
段玉聿一手往她耳垂輕撫,「爺不喜歡有人騙爺,說實話,不許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她的心跳得很快,被嚇的。「我……我說的是實話,剛剛大概是中了暑氣,有些頭暈目眩,所以說了胡話。」
前一世夏和若死在二十六歲,無兒無女,無任何挂念,死時在一間偏僻小屋,身上蓋了一件破被,渾身瘦得幾可見骨。
死前她已經很多天未進食了,她被夫家的人所遺忘,在他們得到想要的東西后,她的死活便沒那麼重要了。
在幽草餵了她一口稀得全是水的薄粥后,她終於吐出最後一口氣,離開人世間。
她沒有見到所謂的鬼差、十殿閻王,當她離開肉體后,在原處逗留了數月,她可以在夫家、娘家之間來回,聽到以前不知道卻令人震驚的事。
原來她的死是別人刻意安排的。
驚聞此事的她頓時覺得天地間無容身之處,她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是不是要為自己的死報仇。
就在這時候,自稱「夏爺爺」的老者出現了,他讓她跟他走,並用三年的時間教她釀酒,而後送她回魂。
臨別時「夏爺爺」說要送她一份禮,她以為是酒方之類的饋贈,怕她背不住上百種釀酒方子。
可是她從十六歲的身子醒來以後,手上空無一物,那時她有點失落,好像眼前有一杯水,口渴了卻喝不到。
等過了一陣子后,她才發現她能看見別人身上的光,有的在頭頂,有的在背後,成霧狀或光線模樣。
藍色代表此人是好人,足以相信;綠光是綠雲罩頂,家中妻妾有人偷漢子;紅光主血,這人會受傷;黑霧是大難臨頭,大限將至,最好離他遠一點;而灰色表示這個人心思詭詐,狡猾又陰險,不可信任。
她反覆地試了好幾回才確定,證實無誤方依此為判斷。
原來「夏爺爺」送她的大禮是讓她能分辨人的好壞,以免她老是被騙。
而白光她是第一次見到,千百人中她只看過眼前這男人身上有,她不能確定是好是壞,但絕對貴氣。
段玉聿目光如炬,盯着閃爍不安的眸子看了一會兒,撫着她耳朵的手移至下巴,輕輕一挑。「你說爺信不信你?」
「我是好人。」她看不見自己的光,但肯定是藍光。
「爺也是好人,好得讓人跪求爺讓他早入輪迴。」多高貴的人品,功德多到堆積成塔。
聞言,夏和若的面色由紅艷轉為雪白。「那是……閻羅王做的事。」
「爺就是閻羅王。」他在笑,卻有股森森寒意透出,百步以內的百姓都感到透骨森寒。
可此時明明是盛夏,外頭熱得叫人直冒汗,汗水滴在地上一下子就幹了,怎麼會有寒冬的感覺?
「公……公子真是愛開玩笑,小女子膽小,聽不得鬼怪之說,請你讓讓,我要入內。」新酒釀成,她想在自家酒樓試手。
「不讓。」
段玉聿話落,身後出現四名神色冷峻的玄衣人擋在酒樓門口,連只蚊子也飛不進去。
「公子這是何意?」生性平和的她都有點火大了,覺得此人太蠻橫,不近人情。
「你輕薄了我就該有所賠償。」他指指自己的胸,一臉「我是債主,快還債」的模樣。
「我賠償?」她張大嘴,難以置信。
這是遇到鬼擋牆了嗎?怎麼繞也繞不過去。
「爺心腸好,不要銀子,就拿那罈子酒來抵。」那味道真香醇,酒氣足,看在酒的分上,他大發慈悲放她一馬。
「不行。」怕酒被搶走,夏和若連忙取過幽草抱着的小酒罈子,抱在懷中緊緊不放。
「你敢不給?」吃了熊心豹子膽是吧!
「這是我的酒,不給人。」她少說了一個字,是她釀的酒。有着前一世的殷監,她不敢隨意說出她會釀酒的事。
重生前的那一世她根本不會釀酒,也沒有遇到「夏爺爺」,她是在第四次被退婚前救了一位在街頭流浪的老頭,他是一名釀酒師,她買了一座酒坊安置他,他為她釀酒,釀出的酒提供給酒樓販售。
這批酒大賣,造成一陣搶購,價格居高不下,想謀取暴利的兩位嫂子擔心她將酒方子帶去夫家,壞了她們的生財大計,於是壞心眼一使,居然四處散佈她已非完璧的謠言,因此她又被退婚。
為了這件事,她着實傷心了大半年,猜不透是誰惡意毀謗,從未與人結仇的她怎麼會陷入無底深淵。
直到死後魂回夏府,她才無意間聽見兩位嫂子洋洋得意的提起當初的陰謀,兩人不僅毫無悔意,還埋怨酒方子分得的太少。
【訂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