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消失的太空站
伽利略太空站中,布克和同事們正通過衛星傳輸,與地球人一起慶祝他的生日。突然信號中斷,太空站失去聯繫。人們在焦慮不安中搜尋了一個多月,伽利略太空研究中心,最後給出不自信的結論:太空站可能是被一股莫名的太空風暴捲走。
那麼,太空站到底遇到了什麼?在太空站中從事科學研究的專家們現在怎麼樣了呢?
正當布克通過衛星傳輸,與家在凱普敦的女兒和妻子開心互動的時候,突然,一片黑影罩住了太空站。緊接着,外顯示器猛地一亮,一幅遍地沙丘毫無生氣的荒漠畫面,出現在屏幕上。
外面艷陽高照,顯然仍在太陽系之中。那麼,太空站到底在哪裏呢?如果是地球,太空站不可能沒有信號。難道太空站已經到了太陽的系的其他星球嗎?
布克說:“如果大家就這樣一直呆在太空站中,肯定永遠都得不到答案。”
這時,溫控系統顯示,外面的氣溫高達五百多度。就連沙丘都好像被點燃了一樣,上面升騰着像火一樣的熱焰。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沒有人接話。可能是過度緊張,不一會兒空間站中的六個人都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布克一覺醒來,外面已經是傍晚時分,氣溫也下降到了五十多度。
布克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這可能是最適合外出散步的時間。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按現在這個速度,夜晚降到零下五百多度也是有可能的。”
空間站的專家學者分別來自不同的國家。大家相處時間不長,彼此不甚了解。見其他人都不接話,布克小心的閉上了嘴巴。
但丁開玩笑說:“地球人大概都認為我們已經死了,我們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為我們的新生慶祝。大家看,這裏陽光充沛,空間站的循環系統也運行良好。我們不僅活着,而且還來到了人類不曾涉足的神秘的地方。如果大家還會說話,都嗯一聲怎樣?”
“嗯”“嗯”“嗯”“嗯”空間站的另外四個人,都發出了個簡單、機械的聲音。
布克接過話說:“我們的下半生很可能都要與這個星球打交道了。我們都是搞科研的。有這樣一個陌生的世界交給我們去研究,估計我們的後半生會過得非常充實。”
但丁和布克的話緩解了大家緊張的情緒。布克再次提出要出去看看。大家默默的點點了頭。但丁囑咐布克要小心一點。布克轉身鑽進太空站外出通道說:“再見亦或不見,一會兒既見分曉。”
太空站外出通道的前端有一架微型飛機。布克鑽進機身,順手按一下身邊的一個電門。通道內門封閉、外門打開,突然一陣馬達聲響,飛機被一根探棒送出太空站外並展開翅膀。
但丁在太空站內按下了發射按鈕。隨着一聲呼嘯,飛機被送了出去。在大家關注的眼神中,布克駕駛着飛機飛向了未知的天空。
兩個小時之後,但丁接到布克返航的指令。不一會兒,布克駕駛着微型飛機,通過對接棒回到太空站內。
一打開艙門,布克就激動地語無倫次的說:“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冰!冰!水是生命之源,這裏曾經存在過生命,或者這裏現在還有生命,大家想不想知道?我們去揭開這個謎底。”
布克的話在太空站中引起了一陣騷動。經過一番商討之後,大家決定將太空站移到有冰的地方再開始工作。有了工作,這些人類頂尖的科研專家們,終於“活了過來”。
在以後的日子裏,太空站陸續向北移動了兩千多公里。
一個月後的一個清晨,太空站泊在了一片冰凍的海邊。黃昏時分,冰消水退,大家通過顯示器看到,太空站正好停在一個南北走向的山脈之巔上。
但丁操縱着無人機,沿着海水消退的方向飛。一個小時之後,一個掩埋在冰海下面的城市,被無人機發現了。太空站內一片歡騰。
夜幕降臨,氣溫回到人類可以承受的範圍。這些來自地球的專家學者們,穿上帶有動力的宇航服,興緻勃勃的走進了這座冰封的城市。經過一年多的探索和研究,他們從一座像小山一樣的儲存器內,慢慢揭開了這個星球從興旺到消亡的全部秘密……
果然不出所料,這是一個被稱為水星的太陽的行星。至於是不是地球人知道的那顆水星,大家就無從得知了。大家只知道,二十多億年前的水星是一個表面百分之七十都被海洋覆蓋,充滿生機的星球。有一塊橫跨南北半球的尤諾大陸,是這裏的人賴以生存的主要的陸地。
水星的海洋有一個奇怪的特點。北部風平浪靜,被稱作靜海。南部波浪滔天人跡難至,被稱做死海或者怒海。因為隔着一片沸騰的海洋。剛開始水星人並不知道水星另一面的情況。後來,在航海技術發達之後,探險家們繞過沸騰的怒海,在水星的另一面又發現了一塊很大的陸地。人們給這塊陸地起名為異域大陸。異域大陸的面積大約是尤諾大陸的十分之一。
當探險家從茫茫大海中發現這塊陸地的時候。有無數嚮往自由的人們,懷揣夢想,從四面八方湧向這裏。異域包容了來自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人類,成了水星文化大融合的縮影。
星曆4724年4月25日,尤諾大陸南部,萬納聯盟北方大學的楚斯教授,在紀念人類最偉大的哲學家摩恩的大會上,發表了題為《人類應當在大智慧的指引下健康發展》的演講。演講中,他強調了哲學家在社會管理中的地位,詳細的分析了現今社會的種種弊端,指明了人類即將迎接的挑戰和應該發展的方向。
演講結束時,楚斯教授擲地有聲的說:“在生存問題解決之後,人類應該把發展的第一目標放在研究生命科學上,要多方出擊,勇克長生不老的難題!”
演講通過互聯網傳播之後,水星人都誤認為,教授是要讓哲學家來管理這個世界,顛覆水星的民屬和自由。一時間,網絡上針對楚斯的謾罵鋪天蓋地。
罵的好聽點的,說他是為哲學這種不實用的學問站台,是跳樑小丑,是故作驚人之語。不好聽的,直接把他與某些網絡紅人相提並論,稱他為“某某姐姐的教授”。
演講結束,一挨走出會場,教授立刻被記者們包圍。
有記者風趣的問:“教授,人類連前列腺肥大這樣的小病,都沒有把握完全治好,更別說癌症、愛滋病了,你認為你說的方向是靠譜的方向,你說的目標是一個能實現的目標嗎?”
教授知道與不通道理的人是很難講道理的,他也懶得回答這麼無聊的問題。他一邊走一邊反問:“你是娛樂時代的記者嗎?”
那記者不懂教授的意思,老老實實回答:“我是健康時報的記者。”
教授一臉嚴肅的說:“也許你換個工作更有前途。”
“這個,”那記者一臉蒙圈的問:“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人群中有人接過話說:“教授,你真是一個風趣的學者。但是你確實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呢!”
“風趣不是對一個教授最好的評價。”教授停下腳步,抬頭看了那人一眼說:“想飛就一定要長出翅膀嗎?想長生不老就一定要等到攻克癌症、愛滋病之後嗎?也許繞過癌症、愛滋病這兩塊小石頭,生命之路會更加寬廣平坦呢?”
一個金髮黑眼的記者問:“如果人還會被病死何談長生不老?”
“即便人不會病死,還會有凍死、餓死、戰死、災難死亡,那麼是不是永遠不用談論長生不老了?”
楚斯明白,如果不認真回答幾個問題,是很難走出這個包圍圈的。他站了下來,勇敢的選擇迎接挑戰。
有記者問:“教授,你真的認為,人可以長生不老嗎?”
教授回答:“有理想才有未來,人類如果沒有想飛的願望,怎麼能製造出飛機呢?!”
“可是,”那記者緊追不放,“長生不老人人都想,可是幾千年過去了,為什麼我們至今也活不到一百歲?”
教授說:“幾千年在歷史的長河中是非常短暫的,你敢預言一萬年甚至一百萬年以後的事情嗎?”
教授潤了潤嗓子說:“如果本來通過努力,在幾百年甚至幾十年之後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因為害怕失敗我們沒做,那與渴死在沒魚的河邊有什麼兩樣?”
“渴死在沒魚的河邊”是水星的一個典故。說的是一個孩子要穿過一片有毒的森林,父親交代他說,渴的時候要挑有魚的河飲水,沒魚的河水一定有毒。後來那孩子迷路了,三天沒有找到水源。也算天無絕人之路,在奄奄一息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了一條很小的小溪。他拼盡全力爬到溪邊,但見小溪內蝌蚪成群,卻沒有一條小魚。那孩子看了半天也沒有勇氣喝溪里的水,最終在猶豫不決中死去。
一個記者理直氣壯地說:“人終有一死,所有的生命最終都難逃死亡的命運。這是自然規律不可違背。你作為一個歷史學的教授,難道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人能不能長生不老,作為站在生命金字塔頂端的人類,如果你不探索這個問題,難道要讓其他動物來告訴我們答案嗎?”說到這裏,教授加重了語氣說:“人終有一死,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規律。三百年前,我們認為太陽圍繞水星轉是自然規律,現在你還這麼認為嗎?!”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一時沒有人提下一個問題。教授趁機擠出了人群打算離開。
突然,有一個聲音大聲喊:“教授姐姐!”引來一片鬨笑。
教授猛地停下來,用如刀的目光在人群中四處尋找發聲的方向。他感覺受到了奇恥大辱。
教授是最討厭那種靠作怪吸引眼球的人。他憤怒地衝著發聲的方向說:“你這樣諷刺我,就像當初邪教污衊布羅一樣。你恥笑我沒關係,但你的後人會為你感到羞恥!”
——布羅是一個被封建愚昧思想迫害的偉大的科學家。
會場的花絮,通過互聯網傳播之後。教授的精彩演講並沒有引起人們興趣,但教授憤怒的眼神卻給人們留下極深的印象。有人把它製成表情包,在聊天中頻頻使用。一不留神,楚斯倒成了網絡紅人。
四十七世紀的水星社會,科技雖然發達,但在自由經濟的制約下,因為過度開發金融市場,追求物質生活,人力、物力浪費都非常嚴重。炒作之風揚起漫天的泡沫,在全社會的共同努力下,互相融合、彼此依託,形成了人類歷史上最虛假,最混亂的繁榮。
人們在瘋狂工作的同時,也瘋狂的娛樂。互聯網技術的應用和發展,使全民娛樂成為可能。人類走在路上,坐車,甚至上廁所的時候都在遊戲。經常有人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那時候,網絡世界還被定義為虛擬世界。因為未加嚴格規範,網絡行為可以不負責任。人性最黑暗,最難以約束的一面,在網絡世界都得到了充分的釋放和發揮。
在這樣的背景下,大智慧無疑是全社會的公敵。它會影響資本家的擴張,也會影響政治家的業績,更會影響忙中偷閑的普通老百姓的心情。哲學幾乎成為一門被遺忘學問,既不被社會重視,也不為群眾所接受。人類社會在缺乏大智慧的水星上,野蠻行為,肆意揮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