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系列六 青梅引(一)

青青子衿系列六 青梅引(一)

“轉沙灘,轉西河。

西河幹了叫龍王。

龍王老,鬍鬚翹,背個墊子去睡覺......”

這個山村很小,小最東邊的某家男人說了夢話,最西邊的人家第二天早上就會知道了。

山村雖然小,但是它也有它的故事。

小村的前面有條小河,斜斜的從村莊的前面流過,小河的沙灘上,總有三個孩子在玩耍。

兩個小女孩,一個小男孩。梳着小羊角辮的叫若因,另一個臉上總罩着一團粉紅的叫伊憐,拖着鼻涕的小男孩叫落雨。

童年如飛,恍惚中誰將故事回放,在村頭的老楊樹下,那個十三歲的少年與少女,靜靜地站立着。

小河依舊,只是那片沙灘已經不存在了。曾經的河灘上,楊伯早將那片灘涂改造,種上了一片紅薯。

時光如同小河中的水一樣,等回頭時,我們都有些不一樣了。

“小雨,回去吧。”落雨的身邊,或因輕輕道。

落雨凝望小河的目光並未收回:“因姐,你說東嬸的話是真還是假?”

那個臉蛋紅紅的伊憐早就走了,去了遠方,那時候東嬸曾經說過:“等你們都長大,我就讓伊憐回來。”

落雨的話,勾起了若因對伊憐的懷戀,同時,懷戀中又包含着些許別的滋味,少女的心中想:“如果離開的是自己,他又會怎樣呢?”

其實,這一切的緣起緣落,早就像是被誰暗中安排,當一切發生的時候,誰又能夠自主?

緣起緣落緣如水,在如水的緣分里,生命匆匆而過。

黃昏的傍晚,一團粉紅的雲朵飄過,被夕陽映得柔柔的,彷彿一碰就會碎了。

就想是那屬於三人曾經的故事,回憶中觸碰,都要小心翼翼。

******

這年五月的太陽,有了夏季的模樣,火辣的溫度,將地面的照得隔着鞋走路都會發燙。

小河岸上的莊稼地里,還在往上竄的玉米此刻耷拉着葉片,知了的叫聲有氣無力。

唯一有精神的,只有那條小河,還有小河中的那群孩子。

小河的水清澈明亮,精神百倍的流向遠方,嘩啦啦的聲響混合著孩子們的聲音從村子東頭響到了西頭。

這時候的小河,已經成了孩子們游泳的天堂,此刻那些逛着膀子的孩子,他們的笑聲更是激起小河的童性,嘩啦一下拋起一朵浪花。

河流穿過一大片葦子,女孩們在葦子中,百靈般的笑聲激起葦子上的一隻水鳥,呼啦啦的一下飛向遠方。

山裏的孩子淳樸,誰也不會搞惡作劇,這麼些年來,男孩和女孩各玩各的,從未出現什麼岔事,以後也不會有,因為他們都是大山的女兒。

河流的下游,落雨興緻昂揚,在清澈的水裏鑽進鑽出,似乎要比水中的游魚還要靈活幾分。

上游飄來一隻小小的紙船,雖然那麼小,難么不起眼,但是還是被眼尖的落雨看見,那是特有的花箋紙,整個村子,只有若因有,還是自己送給她的。

落雨不待別人看見,一個猛子向前,將那個小小的紙船抓在手中,然後一陣猛游,躲到了旁邊蘆葦陰處,悄悄的拆起紙船來。

拆開紙船,只見上面用清秀惡字跡寫着:“船兒輕輕,祝福深深,清水有夢,付我痴心。”

落雨開心的笑了笑,將手中的花箋悄悄放在蘆葦根處河水夠不着的地方,轉身繼續玩着。

誰寫的,答案不言自明。他知道是若因,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那個他幾天前在蘆葦上遊玩耍,寫下字的小船也會流到了若因的手裏,那寫着:“帆船輕輕,流水清清。相思如夢,伴我若因”的小帆船,竟然真的流到了若因的手裏。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若因會寫下這麼一隻,傳給自己。

這一玩,玩得有些不亦樂乎,黃昏悄然來臨。

黃昏來臨,落雨仍在水中。

若因在遠處喊:“小雨,回去吧,天快黑了。”

“是,因姐,我就來。”

在那個少年穿好衣服轉身望去時,突然發現那個穿着粉紅衣衫的女孩在五月的黃昏中,清純得不近人間煙火一般。

落雨呆了!

直到若因的喊聲再響起時,落雨才回過神來,匆匆往她的方向跑去。

******

二月,初春。

“別跑!”落雨在追着若因的弟弟若雷,兩人滿院子的瘋跑。

院子裏綠葉新發,嫩綠的葉子遮不住暖和的陽光,也遮不住光禿禿的樹榦,但是已經有了些生機昂然的樣子。

院中的老櫻桃已經開了花苞,彷彿在下一個不注意間,那些花苞便會突然綻放開來,開成了一團團白白的雲朵。

已經有蜜蜂了,圍着那半綻的花蕾,似乎在催促它及時展現它的美麗。可是對方卻是有些含羞,將自己美曼的身姿半舒半卷。

若雷最後爬上那顆老櫻桃樹。

“你下來!”落雨道。

“你上來啊!”若雷並不理會他的話,挑釁一般道。

落雨不上,他對這棵老櫻桃樹懷有一種敬意。

只是,樹上的若雷突然折了一株半開的櫻花打向落雨,半卷的櫻花還未全部綻放,此刻便已紛揚如雪。

落雨伸手接過,拿着夭折的櫻花發愣。

櫻花無語,花苞未放。

若因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輕輕道:“傻瓜,櫻花未開,何必強求。”

風吹來,老櫻樹搖了搖,像是在重複若因的話。

櫻花未開,何必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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