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不幹了
幾個小時后，天剛放亮，不一會兒，就只見有個本地的老農已來到工棚東邊的菜地里開始勞作了，澆水、除草……
而此刻的牛大力，也已蹲在工棚旁邊的水龍頭前開始洗漱了。
其實昨晚，後半夜他也沒怎麼睡熟，回想着自己的前世今生，胡思亂想了一夜。
雖然已是重生，但他心裏很明白，沒有那麼多的不勞而獲。
就像粵東雖然走在改革開放的前沿，但這些本地的老農不辛勤勞作，也是換不來美好生活。
但，關於現在的自己到底何去何從，他還沒想好。
只是他已冒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去莞城！
儘管重生的他，知道這是一個美好的淘金年代，四處都充滿着機會，數年後也將湧現一大批的小老闆、暴發戶、甚至所謂的企業家，他們甚至還將大談讀書無用，但在他的心中，依舊覺得……人生除了錢，有些事情……還是得去做！
比如說，那個叫鬍子輝的孫子，依舊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畢竟前一世的自己，為了給妹妹報仇，可是在莞城一呆就是十年如一日！
而且，前一世的自己，為了給妹妹報仇，也是一直都沒有娶妻、沒有生子。
一直混跡在社會底層的他，真是活得如同一條流浪狗。
當然，偶爾的時候，也有找過髮廊妹。
突然，隱隱約約的，可聽見工棚內有人在小聲的說話……
“呃，你們有沒有覺得……牛大力那犢子好像哪兒變了似的呀？”
“是呀。我也覺得那牛犢子忽然有些怪怪的。”
“怪啥？不還是那個摳門的牛犢子么？洗澡洗頭都是一塊香皂么？”
“……”
雖然聽見了，但蹲在水龍頭前的牛大力依舊假裝沒聽見似的，洗漱完事後的他，只顧用洗臉盆接了一盆水。
然後瞅了瞅洗臉盆水中倒影出來的自己-----
這似乎還是他第一回關注自己的形象。
反正記憶中，前一世的自己，從未刻意地照過鏡子。
因此，忽見倒影出來的，那張還有些稚氣的、帶着幾分憧憬與嚮往的、但又偶有那麼幾顆青春疙瘩痘的臉，他自己都有些怔住了-----
卧槽，小伙還是有點兒帥呵！？
“大力，你那是幹嘛呢？”
忽聽傳來了這麼一聲，牛大力多少有些囧愣。
然後他扭頭向自己的身後側瞧去……
只見林大壯正着急忙慌地朝他走來……
“大力，你那兒還能湊出50塊錢么？”林大壯甚至急躁地問道。
隨即，林大壯又不忘解釋道：“那啥……我和牛光明正準備去鹽水治安隊贖人呢。我們剛剛算了一下，加上我小舅子他們一共是7個人，50塊錢一個的話，得350才行，我們才湊出了300來。”
事實上，牛大力也知道，這時候的他們，確實都是一幫窮逼，兜里都沒幾個錢。
因為他們的工錢都要等到年底才一起結。
平時在徐德勝那兒預支煙錢、零花什麼的，也是捨不得多預支一分，頂多也只是50塊一回的預支。
牛大力則突然爽快地站起身來，從褲兜里摳出了一張50的來，說了句：“給！”
林大壯忙是一邊接過錢，一邊感激道：“回頭我到徐德勝那兒預支錢出來了就還你哈！”
“不用了！”牛大力則是回了這麼一句。
林大壯這才慌是一愣，有些怔怔地瞅了瞅牛大力-----
不用了？！
卧槽，我沒聽錯吧？！
這傢伙……這回這麼大方？！
然而，牛大力則是顯得有些風輕雲淡似的一笑：“還瞅着我幹啥？快去治安隊贖人呀。”
待愣過神來的林大壯，依然是忙道：“那怎麼行呀？錢還是要還你的！”
“真的不用了。”牛大力又是那樣淡淡地一笑。
無奈之下，林大壯也只好說了句：“那回頭再說。”
一邊說著，林大壯也就一邊忙回身準備回工棚去叫牛光明了。
就在這時候，只見工地的東南角那兒突然賊賊的、怯怯的探出了一個腦袋來……
那傢伙帶着一絲僥倖的、又有點兒得意的嘿嘿笑意，大致地觀察了一下情況，見得好像沒逑事了，這才大搖大擺地晃蕩出來……
關於那傢伙，也就是每回查暫住證都溜得比兔子還快的王鐵柱。
緊隨其後的，則是李華那兩三個貨。
“又他瑪躲過了一劫呀！”言語間，可聽出他們那幾個貨的得意。
他們那幾個，再加上牛大力、劉曉明、李厚生等幾個，都是工地上的一幫小年輕。
都是二十郎當歲的年紀。
除了牛大力和劉曉明是高中生之外，剩下的他們這幾個就都是初中生。
其中最能造的、最能花錢的、也最追求時尚的，則是李華。
這貨抽煙要抽翻蓋的白沙，隔三差五的要去髮廊洗一回頭，還刻意模仿香江四大天王之一的郭富城，弄一個四六開發型，嘴裏還時常哼着……對你愛愛愛不完……
到了傍晚散工后，這貨基本上都是在溜冰場泡着，扣妹什麼的。
根據牛大力重生的記憶，這貨是後來混得最差的一個，到16年左右，這貨還是一個泥水工。
但那時候的他，閑暇時間，則是沉迷於手機，一天到晚都抱着個手機在微信附近人什麼的，或是陌陌，依舊還在扣妹。
待忽見端着個洗臉盆、肩上搭着條毛巾的牛大力要回工棚時，王鐵柱慌是上前詫異地一怔：“卧槽----你丫----昨晚沒事？！沒被查到？！還是你丫後來也跑了呀？！”
隨即，李華那兩三個貨也忙是詫異地奔了過來……
“昨晚查暫住證沒查你丫？！”
見得他們幾個那詫異的樣兒，牛大力也是不忘賣關子似的，回以得意地一笑，然後吹牛比似的回道：“有個治安仔是我哥們，我小弟來着，所以查啥？”
“卧槽，你丫吹牛比吧！？”
正在這時，只見李大奎拿着把磚刀，領着幾個工友從工棚走了出來……
跟在李大奎身後的，有的手拿磚刀、有的則是扛着把灰鏟、還有挑着泥灰桶的，他們這是準備去上早工了。
通常，都要等干一早上的活了，林大壯他媳婦李翠蓮才會開始嚷嚷着……開早餐了！
因為她是在工地上負責做飯的。
李大奎則是帶班的。
這瞅着擱在工棚門口站着的牛大力、王鐵柱等幾個小年輕，李大奎也就直接嚷嚷了那麼一嗓子：“你們幾個……快點兒，開早工了。”
然而，趁機，牛大力忙是有些靦腆的一笑，言道：“奎叔，那啥……我不幹了。下午等徐叔過來，我就找他結工錢了。”
“啥玩意？！”李大奎則是忽覺自己耳背了似的、像是聽差了似的，“你----不幹了？！”
王鐵柱等工友，也是瞬間被雷住了：“卧槽----你丫不幹了？！上哪兒呀？！哪兒發財去呀？！”